第39節
“沒事?!庇莩跤鹈嗣t線沒入的位置,沒感覺到什么異樣。 剛剛觸碰的一瞬間她就隱約感覺到了,這東西似乎并不是實體。 就在這時,紀夫人幽幽轉醒。 眾人從旁人耳中就已經聽聞紀夫人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經常緊張兮兮的,如今睜眼看見眼前圍著的眾多陌生面容,果不其然被刺激得失聲大叫。 一陣兵荒馬亂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一時間也顧不上虞初羽身上究竟出了什么意外。 “出去!你們想對我做什么?!都出去!” “紀夫人,我是南和蘇氏的蘇茶,我們以前見過的,您還認得我嗎?”蘇茶放輕聲音企圖讓她冷靜下來。 “蘇?”她神情出現些微動搖,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指節由于太過用力繃得死白,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指甲已經掐進對方的rou里。 “他們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房間?滾出去!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蘇茶臉上露出一絲吃痛的表情,但到底強忍了下來,生怕又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經。 她抬頭看向其他幾人,示意道:“已經無事了,這里留我和初一姑娘就好?!?/br> “可是她的手……”饒因蘭注意到剛剛初一姑娘因為急著將人推出門外,導致手上的傷至今尚未包扎,正想說要不換個人,就見對方已經利落地咬著不知從哪里撕下來的布條,單手就完成了一系列包扎動作,不由嘆為觀止。 蕭止大咧咧地說:“走吧?!?/br> 人一走,房間頓時變得空曠不少。 紀夫人也逐漸安靜下來。 “夫人,我們先扶您回床上休息吧?!碧K茶說著,朝虞初羽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搭把手。 虞初羽沒有動,站在原地端詳了會兒紀夫人的面容。 紀夫人是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修士那般只要只要提高就能使容顏永駐的能力,如今她已年近四十歲,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卻依舊面似桃花,比起年輕小姑娘不過是多了幾分婦人獨有的風韻,反倒為她增添了不少魅力。 不過剛剛那張落在剪子后的可怖面容實在給虞初羽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她現在哪怕看見這張臉做出一副驚慌的模樣依舊不自覺產生一股寒意。 蘇茶見她沒動靜,又朝她幾番示意,虞初羽這才無語地上前。 沒想到紀夫人一把躲開她伸來的手,整個人縮到蘇茶懷中。 “不,走開!別靠近我??!來人,快把她趕走!” 見紀夫人這般模樣,虞初羽毫無心理負擔地站起身。 “看來蘇道友只能自己來了?!?/br> 都是修士,還是個劍修,平日里不可能少她揮劍份,不過是扶個人,虞初羽實在想不通有什么搭手的必要。 蘇茶無措地看了虞初羽一眼,見對方此時已經轉過身去沒再給她一個眼神,只好委委屈屈地自己將人扶了起來 虞初羽也沒閑著,跟在兩人身后,直接趁著這個機會往里間走去,打量起里頭的物件。 華貴的內廷置式偃月燈臺如護衛一般立于架子床兩側,燭芯透過籠罩在外的紙漿,透出柔和宜眠的光暈??繅μ幏胖c架子床同套雕花樣式和木質的木雕衣柜,旁邊還有個雕花衣架,上頭隨意地掛著幾件蜀錦質地的外衫,地上也零星扔著幾件衣裙,整體透著股凌亂的氣息,倒是很符合紀夫人如今的狀態。 往前幾步便是梳妝臺。 興許是自從出事后紀夫人拒絕所有服侍之人進入里間的緣故,其上的螺子黛、花鈿、口脂等一應物什全部零落地散落在妝臺上。 虞初羽一一掃過,視線落在一把梳蓖上。 一把梳落的發絲固定在梳齒尾部。 她朝二人的方向看了眼,蘇茶正扶著紀夫人躺下。 透過蘇茶彎腰造成的空隙,虞初羽正好看清紀夫人頭上烏黑光澤的發色。 蘇茶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大概是在詢問紀夫人記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已經這些天來的異樣。 梳妝臺的另一邊是一處案幾,其上用鎮紙壓著底下的紙張,似乎是一幅未作完的畫,案幾上還擺放著一個小巧的花瓶,上邊的花枝已經枯萎,頹敗的花瓣已經變得枯黃,干癟地落在案幾上,只能依稀辨別出是院外的梨花。 將室內的景象盡數收入眼底后,虞初羽終于朝那處令她最為在意的隔間走去。 直至站在這一隔間前面,虞初羽才真正感受到眼前這一幕帶給她的震撼。 隔間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無數密密麻麻的線條糾纏在一起,一眼望去,幾乎霧化成一片紅色的紗霧變得朦朧,帶著別樣的詭異美感。 她伸出手,試著觸碰那些紅線。 卻見紅線在接觸的瞬間虛化,線頭兩端在她掌心消失,但又依舊是連接的狀態。 虞初羽沒有擅自進去,決定明日找何逐風詢問一番他們家是否有這樣一種法器。 一直等到天亮,兩人才推門走出來。 紀夫人此時睡下來。 見幾人要說話,蘇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何家給他們安排落腳的院子走去。 直到坐下后,蕭止終于忍不住問:“發現什么線索了嗎?” 蘇茶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將她從紀夫人那得知的情況一一說來:“我試探過紀夫人,她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對初一姑娘做的事?!?/br> 幽霽不客氣地說:“小偷也不會主動說自己偷了東西?!?/br> 顯然他對虞初羽將自己推出門外一事還耿耿于懷,坐下后也不理她。 虞初羽并未放在心上。 或者說如果借這個機會讓他同大師兄二人會昆侖巔也是好的。 蘇茶無奈地笑了笑:“是有這個可能。不過現下看來,紀夫人也是個受害者,沒道理去害初次謀面的初一姑娘吧?!?/br> 她看了看眾人,見他們沒有別的話要說,便繼續道:“據紀夫人所說,每天夜幕降臨后她都能感受到身邊有東西靠近,偏偏其他人守衛都沒有反應,說多了還會一臉怪異地看著她,于是她漸漸開始懷疑身邊的人是不是也有問題……至于懷疑的對象,想必大家也心里有數了?!?/br> 在座的人眼觀鼻鼻觀心。 這紀夫人喊得這么大聲,他們心里能不有數嘛。 “初一姑娘當時應該將屋內都觀察了一番吧,不知有沒有什么發現?”蘇茶說完將話題轉到虞初羽身上。 虞初羽言簡意賅:“外間供我們二人休憩的小塌下方有血跡,興許紀夫人今晚的行為不知發生過這一次。梳蓖上有大把掉落的頭發,還有里屋有一間布滿紅線的隔間?!?/br> 簡禎突然抬頭看向她:“當時沒入你手腕的也是那紅線之一?” 幽霽聞言頓時顧不上置氣,迅速回頭,滿眼憂色問:“怎么回事?” 簡禎冷冷地說:“你拖她后腿了?!?/br> 虞初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前見面便覺得大師兄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寡言,如今對幽霽的這份敵意更是來得莫名其妙。 蘇茶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笑著說揭過此事:“二位姑娘的感情真好,要是我也有一個如初一姑娘一般的jiejie就好了?!?/br> 幽霽瞬間想到當時虞初羽讓他離開的行動,抿了抿唇,整個人rou眼可見地喪了下來,像只犯錯的小狗般垂著腦袋。 “jiejie,你有沒有哪里不適?那紅線還有辦法取出來嗎?” “和你無關?!庇莩跤饘⒆约嚎匆姷囊荒徽f了一遍,“這紅線本就不是實體,想必當時也只是湊巧才我面前消失了?!?/br> 幽霽還是不放心:“可是……” 虞初羽打斷道:“大家都守了一晚,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今晚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br> 說完率先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虞初羽看著身后緊跟而來的人影,沒有絲毫遲疑地關上門。 然而還沒等她走到床邊,壓制已久的困意不講理地涌了出來,整個人一軟,朝地上倒去。 第39章 第 39 章 “這場戰爭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必須離開一趟?!币坏离[約透著著點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邊傳來,語氣里帶著幾分焦急。 虞初羽輕微地掙扎了下,卻覺得渾身都被束縛住一般, 動彈不得。 眼睛怎么也睜不開,只能努力靠耳朵捕捉周遭的動靜。 “這里位置隱蔽,周遭已設下重重陣法和結界,屆時我會引開附近的勢力,你呆在這里替我照看好小羽毛,我很快就回來?!?/br> 聽見這話, 虞初羽一愣,同記憶中的話語重疊。 【明日為師需要離開一趟, 不足半月便會回來, 你好好呆著霜月峰等我回來?!?/br> 是師尊! 他在和誰說話?這里又是哪里? 沒等她理出頭緒, 衣料的摩擦聲漸漸遠去, 顯然人已經離開了。 虞初羽不想坐以待斃,又開始掙扎, 下一秒, 一股毛茸茸的觸感從頸邊傳來, 緊接著,臉上傳來一陣濕漉漉的觸感。 她頓時身體一僵。 有什么東西在舔她? 許是見她停止了掙扎, 那東西也不再舔舐的動作, 安安靜靜地縮在她身邊,溫熱的體溫從臉頰相接處傳來, 為困意提供了舒適的溫床。 空間內只有兩道清淺的呼吸聲縈繞, 祥和而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 虞初羽突然被外頭一陣突如其來的喧鬧聲驚醒。 外頭依稀傳來邀功的聲音:“大人,我親眼看見, 霜月真君就是從這兒離開的!” “獅崖大人,這不太好吧……”有人遲疑道,“我們如今同人族畢竟還是盟友?!?/br> “是他插手我妖族內務在先,吾等不過是掐除隱患,為妖王分憂罷了,即便人族知道,也無可置喙!” 話音一落,其余的人妖紛紛得了指令,進入陣法。 不一會兒,此起彼伏的術法攻擊聲從外頭傳來,動靜之大震得頭頂的砂石紛紛落下。 虞初羽感受到身邊的毛茸茸站起身,在她周圍來回踱步。 她閉著眼都依稀能感覺到它身上傳來的焦躁不安。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轟鳴聲,一道清脆的宛如琉璃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陣法第一層被破了。 虞初羽心里越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