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壽(四)
雖然不像從前跑快了就心悸,可在運動會上宛桾依舊只能成為廣播站里的主力軍。 每個班都要加油稿指標,沒有項目的人自然要分攤更多筆力。 齊霜翰和去年一樣只報了跳高和跳遠。 下午艷陽高照,宛桾聞著空氣中的桂花香與沉明珠她們走到cao場。 跳高決賽在下午叁點開始,齊霜翰坐在位置上擺弄宋樂怡帶來的拍立得。 “齊霜翰,我教你怎么用,你幫我們幾個拍張合照?!?/br> 宋樂怡當了一上午的攝影師,幾個女生不同排列組合拍了不知道多少張照片,偏偏她自己還沒有出現在別人的合照里一次。 沉明珠聞言速速打開隨身小鏡子整理發型。 喊拍子,摁快門,一張照片從相機底部滑落。 齊霜翰覺得新奇,打算讓齊益民也給他從日本弄一個回來:“宋二,一會兒上領獎臺你也給爺拍一張唄?!?/br> “口氣大的嘞,不是金牌別來浪費我膠卷嗷?!?/br> 玩笑歸玩笑,但高一那年他就拿了個銀牌。 齊霜翰撇撇嘴,翻了一個白眼,突然又看向宛桾:“你下午可不許又不在?!?/br> 因為臨時被拉去交了一趟加油稿,宛桾再回來跳高初賽已經結束,為此大少爺念叨了她一整個午休。 “知道啦,不管你得什么牌我都幫你拍行了吧?” 廣播站開始播報檢錄通知,齊霜翰手忙腳亂站起身,一會兒說號碼牌找不到了,一會兒又說分不清哪瓶是他喝過的礦泉水了。 宛桾拿起飄落在凳子后的號碼牌,打開回形針幫他別上衣服,然后拿起一瓶未開封的瓶裝水,抱上他的外套:“走吧?!?/br> 行云流水的動作看呆了宋樂怡等人,又在宛桾坦然的眼神中忙提起相機、水杯跟上。 因為初賽成績靠前,第二個就是齊霜翰。 少年身姿挺拔,眼神堅定而自信,肌rou線條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只見裁判員旗幟揮下,齊霜翰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沖向橫桿。 他的腳步輕快而有節奏,如同獵豹在追逐獵物,臨近橫桿時,他猛地一躍而起,輕松過桿。 宛桾站在包圍圈最內層,看著齊霜翰翻身從軟墊躍下,回身尋找宛桾的身影,對上少女明媚的笑眼,挑著眉朝宛桾豎起大拇指。 十六七歲的少年熱烈赤誠,圍觀者們不遺余力地給予所有參賽者敬意與鼓勵,不過幾輪下來,宛桾額角都沁出汗意。 沉明珠率先發現宛桾臉色不太對,宛桾撫著隱隱下墜的小腹,腦海里閃過一絲不祥預感:“明珠你繼續陪樂怡,我去一趟衛生間?!?/br> “可是,快賽點了誒......” 最后看了一眼欄桿后的那支已經沒剩下幾個人的隊伍,宛桾咬著唇退出人群,匆匆往教學樓走去。 回到班級翻到夾層里的衛生巾匆匆前往廁所,看著內褲上隱隱血跡,心內暗道果然如此。 整理好自己走出隔間,宛桾沒有立刻趕回cao場,她先去了校醫務室一趟。 因為經期素來不準,痛經最嚴重的時候渾身冒冷汗地癱倒在床上抽搐,保險起見,她先去醫務室吃一片止痛藥。 往往運動會和軍訓的時候,醫務室一般要比往常熱鬧,就連藥品藏量也多了不少。 服下止痛藥,宛桾緩過一陣疼痛浪潮后起身回到跳高場地。 此時正在進行女子八百米,宛桾張望著人流穿越塑膠跑道,卻見cao場另一端的跳高處似乎正在散場。 宋樂怡個高發現了逆向而來的宛桾,朝她招手。 “你怎么才來......你不知道最后競爭多激烈,隔壁班宋長清和齊霜翰仿佛杠上了,明珠越給齊霜翰加油,姓宋的越來勁......不過還好最后還是贏了?!?/br> 宋樂怡給宛桾匯報著錯過的戰況,而宛桾東張西望地想要找人:“他去哪里了?” “他個小沒良心的,一比完轉頭就走,頒獎還得再等等,我們先回去吧,指不定就在班里......” 宛桾只得先回到高二的觀看點,只是稀稀拉拉的位置里,齊霜翰并不在其中。 宣傳委員來登記稿件遞交次數,宛桾因為被耽擱了沒寫幾篇,只得先坐下來補寫,順便等人。 交完差后,廣播正好通報高二男子跳高頒獎的消息,宛桾趕到領獎臺依舊沒見到人影,最后還是宋樂怡代領。 “最后一個項目都要結束了,他跑哪里去了?” 學生們都在往教學樓方向離場,宛桾心內陡然升起一陣無力感,勸回宋樂怡,宛桾走上主席臺俯瞰cao場。 直到連沙坑處的沙子都被重新犁平,宛桾掏出手機撥打電話,電流聲持續,卻始終無人接聽。 不死心地重新撥通,偌大的cao場恢復空寂,宛桾屏息靜待,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輕微響鈴聲。 主席臺后是一排堆放體育器材的雜物間。 宛桾走下樓梯繞道后方,再次撥打電話,終于電鈴聲清晰地從某一間屋子傳出。 “阿齊,你在里面么?” 推開一扇輕掩的門,宛桾看到了排球架前的齊霜翰倚在一排生銹的欄桿處玩電動,一旁的手機在齊腰高的軟墊上不停震動。 “阿齊,這是你第叁次不告而別?!?/br> 宛桾掛斷電話,抬腿走上前拿下他的游戲機和手機放一起。 “這也是你第一次爽約?!饼R霜翰雙手垂落在身側,“你說過你會陪著我,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能算看完?!?/br> 宛桾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就在兩個人相顧無言中,身后的門突然關上發出重響打破了一室靜寂,驚得宛桾背過身后退幾步,直到抵上一具胸膛才緩過神。 “估計是風?!?/br> 宛桾走上前試圖開門,卻發現無法打開,認命般回過身拿起手機向鐘應森求救。 齊霜翰退回到欄桿處,宛桾跟著往里走,開口解釋自己下午為何缺席的原因。 小腹以下包括兩條腿都泛起酸疼,看了眼自己的短裙,又看了看四周發現無處可落座。 手腕被一道力攥住,宛桾看著欄桿上的鐵銹驚呼一聲“太涼了”,下一瞬少年伸出兩條長腿,攬過她的腰身讓她倚靠。 面對著暗室高處開的窗戶光亮,宛桾意識到自己臀部直接壓在齊霜翰的大腿上,有些不自在地扭動幾下,卻被身后的人輕喝一聲:“別動?!?/br> 齊霜翰看著她的后腦勺,撇撇嘴:“對不起?!?/br> 聲音悶悶地,宛桾額角一跳,她能感受到齊霜翰此時的羞赫,低著頭毛茸茸的碎發蹭到她脖子后的皮膚。 “誒,你總是這樣不聽我解釋就生氣跑開,萬一下一次我就沒那么幸運找到你了呢?” 腰間的手臂陡然收緊,宛桾只感覺自己被提溜起來,下一瞬自己已經完全坐在少年腿上,脖頸處埋著一顆腦袋:“你肯定會來找我的對不對?” 曲起的左手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夾在兩人之間,宛桾蜷縮手指又張開,輕嘆一聲摸到他的臉拍了拍:“阿森說得對,電話在你手里是個裝飾品?!?/br> 齊霜翰抽了抽鼻子退開些距離,他討厭自己一遇上宛桾就變得格外脆弱。 可眼下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更加脆弱,嘴唇失去了往日清談的血色,眉宇間添上了更多憂郁。 齊霜翰見過她痛經的樣子,心臟似乎被一只手捏?。骸澳愣亲佑滞戳嗣??” “我吃過藥,過一會兒就會好......” 齊霜翰代替了她的左手,仿照她的動作輕輕在小腹處劃圈活血。 寒冷從腳底板一路攀升,宛桾任由他幫忙揉肚子緩解疼痛,忍不住微微顫動起來。 心里唾棄著鐘應森的辦事效率,止痛片的藥效發揮的后勁兒還沒消散,片刻后困意襲來,宛桾頭抵著齊霜翰的鎖骨處。 “疼,全身都疼......” 那次綁架他就知道宛桾是個很會忍痛的人,以至于他后面常常要求她不許什么都習慣自我消化。 齊霜翰揉肚子的手一頓,低頭發現女孩蹙著眉,甚至染上了哭腔,撫上胸口狠狠捶打了兩下:“我好不了了,嗚嗚......” 捉住她的手,齊霜翰換上自己的為她揉轉。 他曾經查詢過相關知識,說是女人來月經的時候會胸漲。 裹住圓潤的下邊緣,隔著一層布料的觸感依舊柔軟,齊霜翰用虎口拖著綿軟的乳rou掂了掂,指腹輕輕地在按揉。 齊霜翰告誡著自己已經趁人之危過一次,至少不該繼續卑劣下去。 門口處傳來鑰匙接觸鎖芯的聲音,齊霜翰放開了手,在來人看清一切前把宛桾的臉按向自己的脖頸處。 “我可留足了時間,沒打擾你們的好事吧......”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交談聲,麻痹的感覺漸漸散去,宛桾眨了眨眼,回過頭看向門口,只見鐘應森甩著鑰匙站在門口笑地曖昧。 扶著齊霜翰的手站穩離開了器材室,齊霜翰與鐘應森擦肩而過時暗暗警告:“別亂說,她來那個了,很難受呢?!?/br> 夕陽給校園鍍上金輝,宛桾披著齊霜翰的外套快他一步走在前邊。 “都說事不過叁?!?/br> 齊霜翰心里咯噔一下,還以為自己即將被問罪,不料宛桾突然駐足,轉過身,目光沉靜。 “阿齊,要是再不告而別,我一定、一定不會來找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