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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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部負責瓦拉奇專案的威廉·亨得利評論說:“瓦拉奇的作用是無法估量的。在他之前,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龐大犯罪集團的存在……但是瓦拉奇提供的情報甚至具體到了一個個的名字……一句話,他讓我們真正看清了敵人的面孔?!?/br> 1904年9月日,約瑟夫·邁可·瓦拉奇出生在曼哈頓上城的哈倫東區——一個貧窮而混亂的意大利移民集居區。瓦拉奇的父母,多米尼克和瑪麗雅都來自拿玻里,他們一共有過17個孩子,但只活下來了6個,瓦拉奇是其中的老二,他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和三個meimei。瓦拉奇的父親是個無可救藥的酒鬼,早先還推著小車賣蔬菜水果,算是小本生意吧,后來喝酒把小推車喝進了當鋪里,自己便去做了垃圾工。 以下便是約瑟夫·瓦拉奇講述的故事。在合適的情況下,筆者將盡可能引用瓦拉奇的原話。 我們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家庭,至少我們周圍的人都過得比我們強?!覀冏庾〉墓⒗镉腥g房,沒有熱水,沒有洗澡間,廁所在公用樓道里。家里唯一暖和的地方就是廚房的灶臺。我們得從垃圾堆里撿柴禾和煤塊,然后就堆在我們三個男孩子睡覺的房間里,別提多臟了……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嫌我們臟,但不管我怎么洗,就是沒法把自己弄干凈。 ……到了人家都開始交女朋友的年齡,我是連想都不敢想那檔子事。 按說我應該上學的,說實話,我很少去。11歲那年,我用石頭砸了一個老師的眼睛,我并不是故意的,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她,結果被送進了天主教的少年管教院。那里的管教都稱為兄弟,有的人還可以,有的人就特別惡劣。有一個阿貝爾兄弟是最厲害的,成天沒事就找茬兒整人,不管你有沒有做錯事他都有理由揍你一頓,大家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他。有一天他死了,舉行悼念儀式時讓我們排著隊向他的遺體告別。大約有00多人吧,我排在隊伍靠后面的地方。等我走到棺材跟前一看,差點兒沒吐了。阿貝爾兄弟的胸襟上全是唾沫。你說我該怎么辦?我也啐了一口。 從管教院出來我已經14歲了,又到學校上了幾天課。等我一滿15歲就進了我父親工作的垃圾公司,管收東河附近107道一帶的垃圾。每個周末我父親都把我的工錢一起領走,我跟他急了好幾次。沒辦法,我只好糾集幾個人晚上出去搶商店。我總得有自己的零花錢,是不是? ………… 有一天,我弟弟強尼死在了大街上,警察說是被車撞死的??墒怯腥丝匆娏?,警察帶他到局子里問話,出來時他就已經死了。他們把他扔在大街上,血rou模糊。他是被活活打死的。我的哥哥叫安東尼,我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瘋人院里。 后來,瓦拉奇的祖母和兩個meimei也先后被送進了瘋人院。 瓦拉奇在國會“麥克列蘭委員會”作證時說,他第一次犯罪實際上是在9歲的時候。他和強尼從附近的雜貨店里偷了香皂,再廉價賣給街坊們。他還記得香皂的牌子,叫法爾麗。 等瓦拉奇長到18歲時,他已經辭掉工作,專事打劫。他的那個團伙人稱“分秒幫”,以形容他們行劫時動作之迅速?!胺置霂汀蓖ǔT诤蟀胍剐惺?。那時的紐約市政府為了節約用電,每天凌晨點到5點將市內的交通燈關閉兩小時。這一點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在逃跑時他們可以暢行無阻,而不必擔心紅燈。這個從早期犯罪生涯中獲得的經驗使瓦拉奇受用了一輩子。后來他在“科沙·諾斯卓”里做“合同”時,首當其沖的考慮就是作案之后的撤退路線。 “分秒幫”的作案手法原始而有效,他們幾乎不帶任何工具,只從人行道上撿一只牛奶瓶或cao起一個垃圾桶什么的砸破商店的玻璃櫥窗。瓦拉奇們做過試驗,從商店的“福爾摩斯系統”警報鈴響到警方趕到現場,最快需要5分鐘。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在短于5分鐘的時間內把一切都搞定。瓦拉奇是“分秒幫”的司機,開一輛二手的皮卡,這在當時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他的任務就是坐在路邊不熄火的車里,等到辦完事一踩油門就走。后來他有了女朋友,遇到打劫珠寶店或服裝店時,有時候他也會跟著進去。多年后瓦拉奇還記得,他有一位女友的腰身是1號,所以每次他都會挑幾件這種尺寸的衣裳帶給她。 前后四年的時間里,“分秒幫”作案逾百,也終于有了閃失。19年春天的一個晚上,記得是在布郎克斯的東萃孟街和177道,事前他們偵察了兩個星期,那家絲綢店連“福爾摩斯保安系統”都沒有。他們平日里唯一擔心的就是剛好有警察在附近巡邏,可就偏巧遇到了這樣的事。當時他們一個人在里面取貨,兩個人在外面接應裝車。突然,路口放哨那小子撒開腿往這邊跑,瓦拉奇趕緊按喇叭讓他們快撤。這時候,三輛警車一起堵了過來??隙ㄊ怯腥烁娴拿堋?/br> 盡管被警察一槍打在了胳膊上,瓦拉奇還是帶著他的同伙們左沖右突,總算是沖出了重圍。警方很快通過皮卡的車牌號碼719864,查到了瓦拉奇。0年代,路上跑的車輛并不多,犯罪分子基本上沒有可能偷到車,所以牌照也都是貨真價實的。同年8月,瓦拉奇以“搶劫未遂罪”被捕。 我還不滿1歲,所以法官可以把我送到埃爾米拉少管所蹲18個月,或是在新新監獄里關15個月。律師告訴我,這里頭有一點小竅門。少管所的18個月是實實在在的,而新新監獄的15個月,不僅包括了我等待審判時在布郎克斯監獄里已經被關了的日子,如果表現好的話,還可以減刑,9個月就能出獄。 我當然愿意去新新了。我看得出法官對我的選擇非常惱火,我記得他惡狠狠地對我說:“你以為你得逞了?你想去哪兒我就送你去哪兒,你知道為什么嗎?你要是能早點出來,也就會早點又回來見我?!?/br> 也許是吧。管它呢。 新新監獄位于紐約州北部,是美國最著名的監獄。紐約市的犯罪分子管進新新監獄叫做“去上游”。 新新監獄的真正名字叫“奧新寧”,印地安語,意即“石頭疊石頭”。 瓦拉奇在監獄里閑來無事,跟著幾個“難友”迷上了練肌rou,用現如今的時髦話叫“健身”。日子過得飛快,轉眼9個月,瓦拉奇又回到了紐約。 但是,重獲自由并不意味著能“重cao舊業”。在瓦拉奇離開的那段日子里,“分秒幫”又有了新的司機。鳩占鵲巢,瓦拉奇只得另起爐灶。他先是糾集了幾個“毛孩子”自己干,并很快攢足了錢又買了一輛二手派卡車。鑒于上次的教訓,瓦拉奇在注冊時用了一個假名。不久,在一次搶劫布郎克斯毛皮倉庫的行動中,瓦拉奇頭部受重傷。 我聽見一聲槍響,有人叫道:“他死了!怎么辦?”我后來聽說,他們把我扔在東河邊上的114道,又朝空中連開六槍,假裝是打群架,和毛皮倉庫的案子沒關系。過了約摸一小時,他們跑回來看,我還躺在那里,還沒有死。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我抬到一個“開黑店”的醫生家里。醫生往我嘴里灌了幾口威士忌當麻醉藥,把子彈取出來了。醫生說:“這小子不會死,他壯得像頭牛犢子?!蹦嵌际切滦碌墓?。 瓦拉奇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毛孩子”們作鳥獸散。等他又能出門走動時,瓦拉奇帶著他的車投靠了一個愛爾蘭人組織的七人團伙,里面也有猶太人和意大利人。 愛爾蘭人特沒規矩,簡直是一幫活土匪。他們不單搶商店、搶東西,還搶人。 有一次,記得是去的一家服裝店,我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在里邊,只留了兩個在外面放哨。等我扛著一大包西服出來時,看見那兩個小子大概是太無聊了吧,居然扣下了六七個行人,用槍把他們抵到墻上,正在掏人家的錢包呢。我馬上中止了所有的行動,命令全體撤退。 我很火,對那兩個家伙嚷嚷道:“知道你們在干什么蠢事嗎?搶人(robbery)和搶東西(burglary)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們懂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些人會認出我們?!?/br> 真的,我不喜歡這種玩法。 更糟糕的是,每當有愛爾蘭人和其他意大利人發生沖突時,便有意大利的幫主們派人來找瓦拉奇的麻煩?!捌渲幸晃唤衅嫒簟ぬ┨m納瓦的,人稱‘洋薊王’,是我當時見過的最大牌的幫主。他有本事壟斷了全市所有的洋薊。我聽說凡是運到紐約的洋薊都必須賣給他。他把它們保存起來,再自己定價出售。你知道,意大利人是離不了洋薊的?!毖笏E是一種保存期較長的西洋蔬菜。 不久,瓦拉奇又栽到了警察手里。這一次倒是和愛爾蘭幫沒關系,瓦拉奇是從一個叫“豁嘴”的手里接的活兒。 豁嘴是綽號,他的名字叫多米尼克·派特利里,聽說是某個組織里的小頭目。他問我愿不愿意做一間曼哈頓的綢緞莊?!澳抢餂]有‘福爾摩斯系統’?!被碜煺f。情況他都已經摸清楚了,他找到我是因為我有車。我去看了看,一輛車絕對不夠,豁嘴又找來了約瑟夫·蓋利亞諾,他也有一個綽號,叫瞎骰子,因為他擲骰子的時候總是閉著眼。另外還有兩個人。 一開始做得很順利,直到我們看見街角的電話亭里恍惚有個人影,就派了兩個人帶著鐵棍子過去。那個人一邊跑一邊叫喚,說他已經報警了。得,趕緊撤吧。但是我那輛該死的派卡不知怎么的,死活點不著火?;馃济?。我們一起擠進瞎骰子的林肯車,屁滾尿流地跑掉了。 警察倒是沒有查到我,那車不是我的名字嘛。但是他們賊精,他們讓派卡一直停在那里。有個小子偷偷跑去看過幾次,沒有動靜,就來跟我要鑰匙。你知道,我腦袋里剛取出過一顆子彈,不是那么好使,就把鑰匙交給他了。我meimei也跟著他一起去。結果,讓警察給盯上了。 195年4月,瓦拉奇二進新新,刑期三年零四個月,另加上次被減刑的四個月,共計三年零八個月。 一天,我聽人從報紙上讀到,和我一起在愛爾蘭幫的弗蘭克·拉普馬被洋薊王奇若·泰蘭納瓦手下的人做掉了。沒過多久,也是愛爾蘭幫的荷蘭人哈根進了新新,他被判了0年。這就是喜歡玩槍的下場!他打傷了一個警察,自己也受了傷。我去監獄醫院看他,我們聊了過去的事。 我說:“你要是聽我的話就好了?!?/br> “我知道,”他說,“你是對的,約瑟夫?!?/br> 他接下來說的話簡直讓我不敢相信?!八麄兂鲑u了你?!彼f。我說我不懂你在講什么?!八麄冞_成了協議,”他說,“條件就是要做掉你和弗蘭克兩個意大利人,由奇若·泰蘭納瓦的人做?!焙商m人哈根囑咐我要多加小心,他們既然能夠做掉弗蘭克·拉普馬,就能做掉我。但是我沒往心里去,我想新新應該是安全的。 我錯了。 就在這次談話后沒幾天,瓦拉奇在他自己的牢房里被人捅了一刀,兇手是同監的彼特·拉坦帕。刀子從左后背插入,一直捅到心臟下端,差點兒要了瓦拉奇的命。傷口一共縫合了8針。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瓦拉奇沒有說出彼特·拉坦帕的名字。但彼特心虛,主動向獄方投案后被轉到了其他監獄。 瓦拉奇后來一直說新新監獄是他的學校,有兩層意思。一是他終于在那里完成了七年級的學業?!拔覐男滦鲁鰜頃r,已經能夠識文斷字了。我的意思是說,他們雖然沒有教我們很多的東西,但是至少我能夠閱讀了,而且還多少明白我讀的內容。在我第二次進新新之前,我認大街上的路牌都得費點勁。其實我在那里受到的真正教育是關于,怎么說呢?關于人,關于人的本性,或者說,關于社會的。實際上是關于另一個社會。真的,新新監獄是另一個社會?!?/br> 對瓦拉奇影響最大的要數他在監獄里遇到的另一個犯人,亞歷山卓·沃列諾,早年紐約布魯克林最著名的意大利黑道人物之一,因謀殺罪被判無期徒刑。但是真正使瓦拉奇產生興趣,是因為被亞歷山卓殺掉的那個人是洋薊王奇若·泰蘭納瓦的親哥哥。亞歷山卓對瓦拉奇講了意大利黑幫中的兩個派系——拿玻里人和西西里人——之間根深蒂固的成見和仇恨。他說:“我們拿玻里人要記住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和一個西西里人交往了,比如說,0年,成了特別鐵的哥兒們。但假若有一天你得罪了另一個西西里人,你的那個鐵哥兒們立馬就會跟你翻臉。也就是說,永遠不要相信西西里人……在你離開這里之前來見我,我會讓你去找一個拿玻里人,他的名字叫阿爾芬斯·卡普利,跟我一起在布魯克林干過,后來去了芝加哥?!?/br> 瓦拉奇在亞歷山卓·沃列諾那里進修了意大利秘密黑社會的基礎課。他后來才知道,這個組織叫“科沙·諾斯卓”。但當他試圖深究時,亞歷山卓便打住了,他說:“別著急,小子,到時候你自然一切都會明白的。你知道,有些話我現在不便告訴你?!?/br> 198年6月15日,當瓦拉奇第二次從新新監獄“畢業”時,又碰到了和上一次同樣的問題:無“幫”可歸。原先的愛爾蘭七人幫(加上瓦拉奇一共是八個)中,一個在監獄里上吊自殺,第二個失蹤,第三個因為殺死了一名警察而被送上電椅,第四個,弗蘭克·拉普馬,被洋薊王的人做掉了,另外兩個死得最莫名其妙,酒后互戕,只剩下了瓦拉奇和還在新新蹲監獄的荷蘭人哈根。 雖然亞歷山卓·沃列諾給了他卡普利的聯絡方式,但瓦拉奇不愿意只身一人去人生地不熟的芝加哥。 他留在了紐約。 我要搞清楚的第一件事是洋薊王的想法,他是不是還在打算追殺我。我直接找到他的司機兼保鏢弗蘭克·利沃賽,也沒有轉彎抹角,就實話實說:“我剛出來,想知道你們老板……”等等等等。過了幾天,弗蘭克·利沃賽回復說:“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別人也該干什么干什么。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會有人還翻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賬?!?/br> 我回頭再去找當年116道的那些伙伴,嗬,幾年不見,一個個都出息了,即使沒有混進去的,也都掛在了某個家族的名下,沒有人還在干偷盜搶劫之類的勾當。我是沒辦法,我哥哥進了瘋人院,父母都要靠我養活。我又拉了幾個人,每周打劫個三兩次,能弄到1500美元左右,但是一平均下來,每個人到手的也沒有多少。 199年年初,豁嘴從監獄里出來了。他是197年因為搶劫進去的。我對豁嘴說我也想入伙,他說這得等。他說你老實呆著,我來替你安排。 就在我等著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一是我父親去世了。那天我看見老爺子在我的房間里拖地板,就給了他10塊錢,說去買瓶酒吧。傍晚豁嘴來找我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躺在地板上醉得不省人事,樣子很滑稽。我和豁嘴指手畫腳地笑了一陣,一起把他抬到床上就出去了。等我半夜里回來,老爺子還是我走時的姿勢,但嘴上多了一圈泡沫。我趕緊跑到警察局里要急救車。晚了,老爺子那一醉就再沒醒來過。5歲就走了。 還有就是,我有了一個固定的女朋友。她叫梅,在15道上彩虹花園的舞廳里工作,猶太人,挺好看,也挺溫柔。我們交往了六個星期,有一天她忽然說,她在布郎克斯租下了一套公寓,還訂購了家具。我說不行,我連固定的收入都沒有。她說沒關系,她有工作。我就說:“ok,哪天要是不樂意了,你盡管回娘家?!泵返淖詈玫呐咽歉ヌm克·利沃賽的太太,我們經常走動,都成了好朋友。 ………… 豁嘴引薦我認識了巴比·多義耳。他鼻梁塌塌的,一看就是打架給打壞的。但是他舉止斯文,講話很慢。有一天他問我:“你的那幾個人怎么樣?”等等,又問我能不能盡快找到六七個不錯的小伙子,我說沒問題,我這就能給你找來一打。他又問我和弗蘭克的關系,就是弗蘭克·利沃賽。我說:“他這個人沒說的,我從新新出來后就是仰仗著他才和方方面面都搞定的。你問這干嗎?” “沒事,隨便問問?!彼f。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不是隨便問問。 巴比·多義耳是西西里人,我想起了新新監獄里亞歷山卓·沃列諾說的話,心里不踏實,就去找豁嘴?;碜煺f:“你想到哪里去了,都什么年月了還講這些。拿玻里人和西西里人之間的那些老賬早就沒人算了。大家不都在一起混嗎?” ………… 又過了一段時間,巴比忽然說,要帶我去見湯姆·卡里亞諾。我當時只知道湯姆是一位大腕人物,不知道他就是瑞茵納家族的二老板。湯姆身材魁梧,稍微有點禿頂,穿著舉止都非常體面。他是一位大商人,手里攥著好幾樣生意,別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也做建筑業,因為從前我跟他打過一次交道。那次湯姆說某某建筑工會的兩個小子跟他搗亂,要我和一個跟我一起干打劫的小伙子去把事情給擺平了。湯姆本來是要付我錢的,我說我不圖錢,只想結交他這個朋友。這對我很重要,因為我必須認識一些有影響的人物才能跳出偷盜搶劫這個行當。你得讓別人了解你的為人,當你是條漢子,所以不能要錢。 這天我見到湯姆·卡里亞諾,他說:“空氣中充滿著動蕩,恐怕要出亂子。我想和你的一些仇家有關?!蔽覇栒l,他提到洋薊王奇若·泰蘭納瓦,還有另外幾個名字。我說:“我干?!彼謫栁以敢鉃樗麄儦⑷藛?,我反問:“你們的人愿意為我殺人嗎?”他說是的,我也說是的。 我當時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事,只是感覺到亂子一定不小。但我別無選擇,我必須盡快找到另一個落腳點。搶劫是不能再干了,報紙上說,市政府正在考慮給警車裝上無線電通話系統。還有交通燈,以前不是在凌晨三點關掉嗎?現在要改成4小時通亮。假如我屁股后面跟了一輛警車,再闖一紅燈,好家伙,你就瞧著吧,馬上就會有上百輛車追我! 我的棘手之處在于,我是不喜歡洋薊王,但是如果我和他作對,就等于和弗蘭克·利沃賽作對。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過了兩天,巴比·多義耳給我送來了第一份“合同”:殺弗蘭克·利沃賽。我說:“不,我不能接?!毙睦锇盗R巴比是個西西里小人。其實多年后我也明白了,這倒不見得是巴比在算計我,“科沙·諾斯卓”里邊的合同都是交給哥兒們、朋友,甚至親戚去做,一是不至于引起“目標”的懷疑和防備;二是老板想試試你到底是看重他還是看重朋友?!翱粕场ぶZ斯卓”講得最多的就是忠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