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給過你機會
“我有問你為什么出現在賭場嗎?” 大意了,林書音呼吸一滯,對未知報復的恐懼遠超過清醒理智,只要面對陸淵,她總會自亂陣腳,李斌生前拼死拼活培養她的膽量,在陸淵面前不堪一擊。 逃避只是擱置,問題沒有解決,陳耀的死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凌辱,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直至此刻林書音才意識到一個殘忍的事實—— 只要陸淵不松口,自己永無寧日。 這種不安和惶恐太令人生厭了,林書音想和解,甚至想跪下求陸淵既往不咎,以謀得一絲安寧。 可陸淵沒給她求饒的機會,林書音被綁回賭城,嚴格意義上來說,沒有五花大綁,貴賓椅很舒服,手邊還有新上的茶水,只是無法離開。 賭場大廳除了收拾清掃的侍者再不見一位客人,荷官位于賭桌中間收牌,面前是成堆的籌碼,林書音掐了掐發抖的手指,她要賭一把,“要玩一場嗎?” 尋常賭注吸引不了陸淵,剛好,她不為錢只為求生。 摞成山的籌碼被猛地一推散了滿桌,動靜不小,引得角落里的侍者紛紛朝這兒看,接著,兩三張撲克牌甩到桌上。 “我想向您討條活路?!?/br> 張睿剛跑進大廳,便聽到這句話,下一秒,女人抽出身上的手槍放在桌上,往前一推,手槍滑至賭桌另一側。 “若是我運氣不好……就當給您償命了?!?/br> 陸淵若想殺她早就動手了,可袁啟峰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今晚她必須離開賭城,在徹底暴露身份之前。 拿命賭,這就是她的賭注,一場賭博過往一筆勾銷,真是好算盤。 荷官不再收牌,轉而看向賭桌另一側,等男人滅了煙,荷官才伸出籌碼棒收回散落的籌碼,手指靈活轉動,很快形成新的牌面。 “好久沒玩,有些手生,還請您讓讓我?!?/br> 不知該說是膽子大還是臉皮厚,張睿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看,見男人沒有回應,荷官了然,“林小姐,莊家?!?/br> 兩張底牌,五張公共牌,“莊家先下注?!?/br> “加注?!?/br> “加?!?/br> “跟注?!?/br> “加?!?/br> “跟注?!?/br> “加?!?/br> 又加注,林書音只覺手里的牌都在發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還有最后一輪,要加嗎。 “莊家請下注?!?/br> 心頭冒火,直燒的喉嚨干燥,指甲陷進手心,不行,不能加,“過牌?!?/br> “閑家請下注?!?/br> 再加注一張就河牌,然后就是露牌,林書音不自覺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陸淵手里的牌,胃部因緊張有些痙攣。 “過?!?/br> 林書音倏地看向對面,他是故意的,察覺視線,男人眼中戲謔更甚,牌面朝下單手蓋在桌上。 撲克被攥得發皺,“加?!?/br> “跟?!?/br> “請攤牌?!?/br> 撲克正面朝上撂在桌上,一直加注,這得是多好的牌面,張睿好奇地伸長脖子瞅了一眼,倒抽一口涼氣。 皇家同花順,從底牌開始就是順風開局,怪不得一直加注,原來底氣在這兒。 她不過是垂死掙扎,林書音眼眶發紅,老天爺何曾幫過她。 折到彎曲變形的撲克被扔在桌上,輸家擺出任人宰割的模樣,咔噠,子彈上膛,神經瞬間緊繃,眼皮直跳,林書音掐著虎口,正對著黑漆漆的槍口。 啪噠,是空槍。 緊張過了頭,連桌上卸下來的子彈都沒注意,四周安靜,大廳不知什么時候撤了人。 “換個玩法,這次我做莊?!?/br> 林書音不敢相信陸淵還會給第二次機會,觸及谷底再次回到山頂的人失了戒心,忘了恐懼為何物,任由其不斷走近都毫無察覺。 直至距離已遠小于安全距離,林書音才恍然回神,重新握住撲克牌,卻聽到,“我問你答?!?/br> “四年前的事,我要知道理由?!?/br> 左輪手槍轉輪開始旋轉,速度由快到慢,仿佛成了計算時間的倒計時,金屬轉動的聲音不斷刺激耳膜。 “吳會長誤會了我的意思……” “你只有一次機會?!?/br> 他要的不是這些虛話,林書音眼神躲閃,兩人無冤無仇,任誰想也想不明白她為何要落井下石、挑撥離間。 只有她清楚,臥底四年,卻連販毒廠的邊都沒摸到,她需要一個“自己人”摸進販毒廠,多年扶持肥仔也正是因為如此。 若真要剖根問底,并非個人恩怨,因為兩人立場不同,還因為在她眼里,一個毒販死不足惜。 四年前,陸淵軍火買賣出事,她知道是吳四海的手筆,她需要肥仔上位,而吳四海要鏟除異己,她做的不過是添了把柴,讓火燒得更旺。 當時的她沒有想過,他非但沒被火燒死,還能活著回來尋仇。 這便是真相,陸淵要聽的實話,可她不能說,死都不能。 她只能盡可能修飾謊言,垂眸看地,言辭懇切,“吳四?!?/br> 又說謊,她嘴里就沒一句真話。 剛說出這幾個字,林書音只來得及聽見手槍摔地的聲音,眼前一暗,接著被壓在座椅上。 “林書音,我給過你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