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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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淮才在四方鏡上跟他通過氣,說溫禾安回來了,這等會見不著人,他該說什么才不會受到遷怒。 溫禾安想了會,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四方鏡,搖搖頭,低聲說:“不了,我還有事,你們明天也要再下溺海,等有空了再說吧?!?/br> 她很快消失在眼前,商淮盯著女子利落干脆的背影,還有那原地消失在眼前的空間裂隙,看得神情茫然復雜。 兩刻鐘后,陸嶼然回到院子里,見商淮蹲在樹蔭下,身邊空無一人,宅院里連燈都沒點,他徑直走過去,皺眉清聲問:“人呢?” 商淮抬頭,見他明顯是強行提前結束,半夜還要抽空補公務的樣子,眼神突然有了些微妙的變化,話語里聽不出是同情還是笑話,總之很耐人尋味:“來了,又走了。她說她忙,先不急著和你見面?!?/br> 說罷,他站起來,在調侃陸嶼然這件事上一直很有以身犯險的精神。他將眼前風塵仆仆也難掩清風明月之姿的男子左看看,右看看,終于尋到了報仇雪恨的時機,嘖嘖兩聲,說:“你說,怎么就你這么閑呢?!?/br> 半明半寐的樹影下,高墻外洇出一點光,陸嶼然站在原地,靜默了好一會,他伸手抵了抵眉心,無聲笑了下,眼尾線卻延得筆直,有種撲面而來的冷意。 商淮很快為這一刻的嘴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點燈熬油,通宵達旦處理公務的,不止有陸嶼然,還有他。 第二日傍晚,徐家對面最大的酒樓里,月流撩開垂下的竹簾,進入一個靠窗的雅間里,溫禾安點了壺茶,一碟點心,酒樓里還另送了盤瓜子花生,她手里捏著四方鏡,視線輕飄飄的不時看看窗外熱鬧的街市。 月流直接說正事:“女郎,按照你說的,用徐遠思的身份牌上門拜見徐家,這次被好聲好氣請了進去,但徐家嫡系一個都沒現身,來接待我們的是一個支系的管事,七境傀陣師?!?/br> 溫禾安心想,果然是這樣。 “趙巍蘿州城城主的名義引不出嫡系的人接待,用他們家少家主的腰牌也不行,看來,如今的徐家,能做主的就是這些人了?!彼龥]感到意外,只是印證了這個猜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有用的都帶走了,留下來的這些,大概就是掩人耳目的傀儡?!?/br> 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由月流來做,溫禾安這幾天親自盯著,是想探一探“千金粟”陣法運轉之時的威壓和從前有什么差別,此時她收回了幾縷放出去的靈息,點開四方鏡。 忽略上面幾條消息,她往下滑了滑,找到有段時間沒有聯系過的林十鳶,發出一條消息:【你還在不在蘿州,方不方便見一面?】 林十鳶立馬回她:【我在?!?/br> 這個時候有別的消息冒進四方鏡,溫禾安翻上去一看,發現是凌枝。自打凌枝回陰官家,被她師兄隱晦拒絕后,她在四方鏡上和溫禾安說話的頻率都高了起來。 從前,她們是見面了說幾句,分開后的幾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幾句,再往后,忙著忙著就都懶得說了。 凌枝說:【我還是想不明白?!?/br> 她生來要什么有什么,到哪都是橫著走,眼睛朝著天,可以說在她師兄身上嘗到的挫敗滋味比她面對淵澤之地時還多。 溫禾安也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剛開始覺得稀奇,絞盡腦汁安撫她,到今天就只有好奇了,她回:【怎么就非得是你師兄呢?!?/br> 凌枝看樣子原本寫了很長一段話,后面又郁悶地刪了,因此發過來的時候只有頗為高冷的幾個字:【我說不明白?!?/br> 【你問陸嶼然,他肯定知道?!?/br> 溫禾安的視線在這個名字上停了停,見凌枝不死心地又發來一條,像好奇,又像試探:【陸嶼然用過第八感后這幾天,是不是很黏著你?!?/br> 溫禾安沒辦法把陸嶼然和“黏”這個字聯系在一起,她失笑,倒是很認真地回:【沒有?!?/br> 【我看他很 忙?!?/br> 凌枝想這不可能。每次跟那種東西打完交道,一次兩次無數次,她還好,她至少不至于耗到那種程度,但也會有完沒完的,心如死灰的感覺,有時候煩躁到極限了,需要深深吸氣,去看師兄,聽他說話聽他笑,才能壓下那種“干脆就這樣吧,我不干了”的沖動。 陸嶼然居然能壓得住,還能立馬就投入巫山堆積如山的公務里……還要去跟別人爭那個不知所謂的帝位。 他還是人嗎。 凌枝更煩了,她扭扭頭,給溫禾安畫了個歪七扭八的符號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結束了在徐家的事情,溫禾安摩挲著四方鏡,開了個空間裂隙去蘿州,等到府宅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 她原本想洗漱完后去見林十鳶,跟珍寶閣買關于徐家“千金粟”的消息,下樓的時候發現陸嶼然的院子里好幾個房間都亮起了燈,但看樣子,他還沒回來,來的是另兩個。 溫禾安想了想,低頭看著鏡面上凌枝說的某句話,抿了下唇,又點進林十鳶的氣息里,說:【我今晚不去了,你幫我留意一件事,徐家巨陣‘千金粟’除了圣者硬闖,還有什么別的破除方法。圣者若是闖了,會不會受傷,什么程度的傷?!?/br> 【買這個消息需要多少錢,你提前說一聲?!?/br> 林十鳶那邊唯有嘆息,火燒眉毛的急切透過四方鏡傳來:【是這樣,我這邊有事情要和帝嗣確認一下,但天懸家那位公子說這幾日帝嗣的心情差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暫時還沒有緩和的跡象……】 溫禾安被商淮的形容逗得肩頭微動,她道:【你先幫我查,這件事我替你說?!?/br> 林十鳶松了一口氣。 溫禾安看了看遠處小院的燈,又看回手里的鏡面。 凌枝是這樣。 陸嶼然可能念頭比較淡,理智大于情感,但他自然,也擁有同樣的渴求,同樣的脆弱。 她手指點進第一道氣息中,問:【你今晚,還忙不忙?】 陸嶼然正在巫山酒樓里跟長老們確定族中某個小世界的開辟,因為涉及神殿,需要反復選址而后推翻。 他才用過第八感,有點止不住的心浮氣躁,在窗子里透進的夜風中,盯著閃動的四方鏡看了一會,半晌,還是在長老們熱烈的議論中的垂眼勾過來看了眼。 見到這樣的一句話,陸嶼然服氣似的一點頭,垂了下眼。 你說她上心,她滿顆心往外跑。你說她不上心,還記得每到晚上發這么一句話來象征性地問問。 真是象征性。 他說忙,她便分外善解人意地說那她今夜就不回了,免得打擾他。他說不忙,她就十分為難,說她那邊正忙著,今夜還是不回了。 三年前還認認真真找個理由,現在連理由都不找,敷衍極了。 到今天,陸嶼然有一瞬間,根本不想搭理她。 不想回就算了。 別回了。 在被幾位長老拉著劃選下一個備選地址前,陸嶼然最終在四方鏡上撂下一句怎么看都帶點冷淡意味的話:【忙。我哪天不忙?】 溫禾安把這話連著看了幾遍,眼里浮出一點笑意,想了想,慢吞吞回他:【我回來了?!?/br> 【帝嗣要是還忙著,我就出門了?】 她學著凌枝的,給他畫了好幾條歪歪扭扭的笑臉。 陸嶼然在半刻鐘后回了她,連名帶姓的,帶著點不太愉快的警告意味:【溫禾安?!?/br> 第63章 蘿州傍晚下了一場小雨, 這個時節的雨滋長萬物,下得綿密,一陣后就停了, 像給樹葉和枝丫間催生出的嫩芽抹上了一點油, 翠色欲流。 溫禾安身上沾了點濕淋淋的雨氣,她推開院門,走進里屋,看見了將兩張椅子拼在一起,被打斷了全身骨頭一樣沒精神躺著的商淮和羅青山。 商淮最愛看四方鏡的一個人, 這兩天看四方鏡看得想吐,眼前似乎隨時隨地有字飄過, 熬得想死。 羅青山這段時日也過得不舒心。作為九州而今風頭最盛,無數人慕名求見的巫醫, 他被溫禾安臉上的妖化, 以及她身上壓積多年,根本不合常理的毒弄得很懵, 醫師強烈的探知欲和陸嶼然的命令同時壓下來, 他也發了狠,把丟在靈戒里舊得泛黃掉屑的古籍都翻出來了。 同時還讓人傳來了族內封存的醫經, 有關妖化的記載。 商淮不睡,他也不睡。 聽到腳步聲,商淮起先還有點麻木, 覺得要么是幕一,要么是宿澄,隨意一瞥后發現是溫禾安, 大感稀奇,隨后睜大了眼睛, 咬牙將四方鏡丟到一邊,悲憤地搖了搖羅青山的手臂,長舒一口氣:“今晚可以歇一歇了?!?/br> 溫禾安在底下坐了一會,聽到這話,斂了下裙邊,輕聲問:“怎么會這么忙。人不在巫山,也要管巫山內發生的事嗎?” 商淮郁悶地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聞言冷笑,大有種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模樣,想讓她看清楚陸嶼然的毫無人性的真面目,往外大吐苦水:“我們天天忙,巫山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翻都翻不完,能睡還是不能睡,看的是帝嗣的心情?!?/br> 他看向溫禾安,自認為說得極其誠實,絕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自打那次,嗯,你們舊情復燃,我們帝嗣的心情,一下是春風和煦,一下是寒風凜冽,我和羅青山兩個苦命人是兩三天睡到艷陽高照,兩三天熬得用竹枝戳眼皮?!?/br> 溫禾安笑出了聲,肩頭因為笑意微顫,她覺得商淮的性格好玩,又覺得好奇,并不否認“舊情復燃”的說法,只是問:“為什么還寒風凜冽了?!?/br> 商淮真的很想無情戳穿陸嶼然:天天看四方鏡,尤其是天黑后,亮一下看一看,就是等不到人,等不到人就開始自己跟自己發脾氣,他們跟著遭殃。 然而話都到嘴邊了,他還是臨時慫了,咽了回去。 ……等過兩天的,今天確實熬不住了。 他詭異的止住話音,溫禾安也沒催,輕輕嗯了一聲之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一點什么。 過了一會,她問商淮:“傀線還在嗎?” 商淮拍了拍腦袋,說:“我說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死活就是想不起來。不在了,我仔細找過一圈,確實是沒有了?!?/br> 溫禾安猜到了這個結果,點點頭朝他溫聲道謝。 陸嶼然半個時辰后回來了,他身后還跟著幾個生面孔,俱是一臉沉凝之態,見到這幾個人,原本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縫的商淮都站了起來,皺起了眉,想問什么,欲言又止。 溫禾安意識到,應該是出什么事了。 每個家族有每個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涉甚密,但這和她沒有關系,所有跟陸嶼然本身沒牽連的事,她都不想知道。 她安安靜靜坐著,陸嶼然走過來,在她面前短暫停了下,與她對視,眉眼沉凝:“先上樓,等我一會?” 溫禾安螓首,說好。 他們上樓去了書房,商淮猶豫一下也摸著鼻子感嘆自己命苦,跟著上去了。 溫禾安拿出四方鏡翻了一會,等書房門嘎吱一聲合上,隔絕了所有聲音,才上了二樓,避開了書房,在陸嶼然的房門口停了停,推門進去了。 她穿過書案上一卷堆一卷的巫山內務,彎腰點亮了兩盞燭臺,折過一面屏風繞去雕花窗子前,伸手將本就留了一道縫的窗牖抵得大開,抓著張小薄毯蜷著腿坐在小榻上。 夜風一吹,有種小時候在盛夏天乘涼的感覺。 珍寶閣開遍各個州城,建立齊了一張龐大的情報網,查禁術可能慢了點,但查別的事的速度不容小覷,尤其是在林十鳶迫切有求于人的時候,她很快給了溫禾安回答:【千金粟是九州迄今為止最絕妙的傀陣,從千年前的傀師本家流傳下來,代代都有加強,據說沒有弱點。徐家沒有圣者坐鎮,但這陣法就是他們家的圣者?!?/br> 【想要強行擊敗圣者 ,唯有圣者出手,沒有別的方法。如果對撞時不曾大動干戈,引人視線,可能有不止一位圣者出手?!?/br> 溫禾安看著后面一句話,心中有了計較,幾乎能鎖定目標。 【還有?!?/br> 隔了一會,林十鳶又發來一條消息:【你之前讓我查的禁術,雖然還沒有很清楚的眉目,但,我提前說一句——傀陣師徐家,本身可能就是一道禁術?!?/br> 什么。 溫禾安晃動的小腿頓住,薄毯不期然滑落下來,她稍微坐直了些,問:【怎么這么說?!?/br> 【我還在查,不敢肯定,只是先提醒你一聲?!?/br> 林十鳶慢慢有點摸清楚溫禾安的性格了,她先一股腦將自己查到的東西給出去,后面的事溫禾安自然會給她擺平。珍寶閣需要助力,靠著巫山是底氣,但也不吝對溫禾安展現最大的誠意。 在溫禾安皺眉深思的關頭,林十鳶又發來一條消息:【最近花重金來找珍寶閣查禁術的,不止你一個。禁術牽扯太大,都是珍寶閣惹不起的勢力,我回絕了,沒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