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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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應了一聲,回過頭卻發現剛才的橘發青年不見了。 林西圖小跑著穿過走廊,從另一邊的樓梯上到4樓,很快就看到了衛生間。 洗手池被獨立設置在里間,林西圖看著面前緊閉的木門,本想深呼吸幾口氣冷靜一下,但一想到方知銳就在里面,心臟就劇烈地跳動起來,幾股跳躍的線將思維分割成了碎片。 他連開口的第一句說什么都沒想好。 迎著隱約的水聲,林西圖推開門,看到了在洗手池邊正彎腰往臉上潑水的男人。 聽到聲響,男人直起腰,四目相對。 沒了面具的遮蓋,方知銳成年后的面孔完完整整地倒映在林西圖忽地泛紅的眼中。 記憶中獨屬于少年人的青澀已經被歲月打磨成更加成熟俊美的棱角,鼻挺唇薄,本是冷情的長相,卻又被那雙極黑極深邃的雙眼中和成一種溫情的假象。 水打濕了他的額發,水珠從面龐的輪廓滑下,最后在喉結的紅痣上戛然而止。 林西圖盯著那滴水珠,腦中忽然閃過許多支離破碎的畫面,沾血的耳釘槍、昏暗的觀影室、逆光站在樓梯上俯瞰的少年……方知銳有一張獨一無二的皮囊,這是林西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事情,這副皮囊迷惑了很多人,卻不知道底下藏了怎樣的深淵。 方知銳慢慢地撐在洗手臺上,只看了林西圖一眼就繼續洗臉。 水龍頭下的水柱似乎比剛才更加冰冷,凍得他的指關節泛紅。 昂貴的高定西裝被隨意用來擦拭下頜的水珠,再抬起頭時方知銳發現林西圖還呆呆地站在那里。 長大了,但還是像只只會搖尾巴的小狗。 方知銳這么想著,走到林西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里吐出的卻是:“讓開?!?/br> 第4章 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鼻息間盡是方知銳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男士香水里摻雜著冰涼的水味,連吐息都是冰冷的。 不知怎的,一聞到這個味道,林西圖的心尖就像被一只大手攥緊了,每一寸心壁都在往外冒著酸澀的泡泡。 他恨死了方知銳,恨他給自己的青春期編制了一個迷離的夢,卻又不告而別,到最后連兄弟都做不成。 是了,他們是兄弟,憑什么方知銳能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眼見林西圖的眼眶又紅了一圈,鼻尖也通紅,卻還是倔強,一句話也不肯說。 真可憐,方知銳無動于衷地想。 六年過去,他的社交障礙與少年時期相比已經進步太多,如今連在酒宴上也能披著和善的皮囊跟人周旋一番,可他偏不想在這個時候放過自己這個弟弟。 于是方知銳繞過林西圖就要往外走,擦身而過的那一剎那,衣袖忽然被一雙手拽住了。 “哥哥?!绷治鲌D抬起頭看向方知銳,啞聲問,“……你不要我了嗎?” 方知銳腳步一頓,從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青年的側臉,橘發下左耳上的黑色耳釘惹眼,在燈光中熠熠生輝。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沒有回這句話,轉身繼續走了出去。 彭悅然在員工休息室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方知銳,對方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水汽,連額發也是濕漉漉的,她只瞄了一眼就知道對方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這幾年方知銳的前史病情只有作為經紀人的彭悅然知道,還在德國柏林的時候,除了安排行程和演出事宜,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給方知銳更換不同的心理醫生,方知銳有時去有時不去,全憑心情。 但這么多年的藥物治療和心理咨詢,始終改變不了方知銳坐上琴凳時矛盾的人格,他是個公認的天才,卻厭惡自己的天賦。 “方老師,剛才季先生來了兩通電話,我都沒接?!迸韾側粚⑹謾C遞給方知銳,低聲道。 這時她口中的“季先生”又打來一通電話,來電顯示“季時”。 看到這個名字,方知銳眉峰緊皺,他隨手掛掉電話,從助手手里接過毛巾擦拭額間的濕發。 “不接嗎?” “放著吧,等會兒我會回的?!?/br> 彭悅然思忖一會兒,發現今天方知銳演出完后的心情似乎并不是那么惡劣。 “墻角這些都是你的粉絲送的東西,要怎么處理?” 方知銳聞言瞥了一眼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裝鮮花,和花店里擺在展柜里的成品無異,每一朵都散發出濃重的工業香水味兒。 “拿去扔了吧,我說過不需要這些?!?/br> 話音剛落,余光卻在錦簇花團中看到了一張被揉皺的便簽紙,像是隨手一放,又或者是哪個不滿意他這次獨奏會的粉絲寫來的恐嚇信。 方知銳被勾起一點興趣,拿起那張便簽紙,看到上面用熟悉的字跡寫道:哥哥,你的毛絨小狗還在我這里。沒有署名。 彭悅然見方知銳臉上沒什么表情,怕上面寫的是一些粉絲偏激的話,結果對方只是垂著眼睫仔細地看了很久,隨后重新將便簽紙揉作一團捏進了手心里。 “走吧?!?/br> 秦瀚宇站在仍舊被記者堵滿的劇院門口,和鬼鬼祟祟出來的林西圖面面相覷。對方眼皮紅腫,面無血色,像剛見過有深仇大怨的前任。 “你……你到底怎么了?真去廁所哭了?幾首曲子而已,難不成你真是cx330隱藏了十年的真愛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