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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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傅逢朝的嗓音略沉,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梁瑾踟躕問:“你不吃嗎?” 傅逢朝看著他,半晌才說:“先前吃過晚飯?!?/br> 梁瑾點頭,不尷不尬的對話,好像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為什么出現在那里?”傅逢朝忽然問。 梁瑾的嘴唇動了動,他想好好跟傅逢朝聊一聊,想認真誠懇地向傅逢朝坦白道歉,祈求他的原諒,卻又覺得今夜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他的腦子還很亂,耳朵里不時有雜音,情緒也不穩,怕說錯話,怕表現得不好不能讓傅逢朝滿意。 “能不能……明天再說這些?”他問得很猶豫,只希望傅逢朝不要又生氣。 傅逢朝的目光凝住,直直看著他,梁瑾有些難受:“我……” “隨你?!备捣瓿映鲞@句,抖了抖煙灰,不再做聲地繼續抽完了這支煙。 吃完飯,傅逢朝先起身。 “去外面走走?!?/br> 出門梁瑾才發現這座山莊確實很大,但也空曠,處處冷寂蕭條,仿佛世外之地。 腳踩在枯樹枝上,不時吱呀作響,是黑夜里除風聲外唯一的一點聲音。 夜雪已停,寒意依舊徹骨。 “傅少,我們去哪里?”梁瑾實在不舒服,很想找個地方繼續睡一覺。 傅逢朝停步回頭看他,瞥見他被寒風吹得微紅的眼,問:“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梁瑾說不出來,也不想讓傅逢朝知道自己下午又遇上了交通事故,輕微的腦震蕩過兩天就能好,他不想小題大做。 傅逢朝盯著他眼睛片刻,抬起的手插進他發間:“打電話的時候還叫我的名字,現在又改口?” 梁瑾又問一遍:“我們去哪里?” 傅逢朝收回手,插回兜里:“去看夜景?!?/br> 山上有個小型通用機場,停機坪停著一架kodiak100,已在此等候他們多時。 先前那場雪不大,并不影響飛機正常起飛。 登上飛機時梁瑾有些猶豫。 “不想?”傅逢朝偏頭問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br> 飛機推出跑道,在盡頭起飛。 雪停之后濃霧漸散,霍然開朗的視野下,是被都市夜火點亮的山川河海,縱橫交錯的光帶暈散成片,如同一幅巨大的璀璨畫卷在腳下緩緩鋪展開。 他們逐漸遠離城市,往更遠一些的海岸飛去。 梁瑾有些眼暈,閉目靠著座椅背,心神飄忽不定。 “以前生日怎么過的?”身邊傅逢朝忽然問他。 梁瑾睜眼,神思慢了一秒,回答:“很久沒過過了?!?/br> “為什么不過?” “……沒什么好過的?!?/br> 傅逢朝不咸不淡地說著:“因為覺得虧欠了別人,覺得自己不應該活下來,所以把這個日子也當做一個贖罪的借口?!?/br> 在心知傅逢朝已經洞悉一切后,梁瑾無法再爭辯,他想解釋,傅逢朝卻不太想聽,目光落向舷窗外停了片刻:“有沒有興趣玩一場?” 梁瑾不明白:“什么?” “跳傘,”傅逢朝像是隨口的一個提議,“夜間跳傘有嘗試過嗎?挺有意思的?!?/br> 梁瑾幾乎立刻就白了臉:“外面天氣不好,很危險,你別去?!?/br> “我聽說你以前念書時是跳傘協會的,有證嗎?”傅逢朝自顧自地問。 梁瑾聽懂了他又是故意的,出口的聲音極?。骸拔覜]有,傅逢朝,你別這樣了,不要去……” 傅逢朝扔了一套跳傘裝備給他,砸在梁瑾懷里,他下意識接住,又想扔掉,傅逢朝沒給他機會,伸手過來用力拉開了他身側的艙門。 高空的低壓冷空氣瞬間灌進艙內,肆虐狂風呼嘯,梁瑾的心率飆升,一轉頭就看到艙外近在咫尺的高空,無處不在的黑霧似魍魎,張牙舞爪隨時能吞噬一切。 極度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他幾乎被釘在了座椅上,死死攥住安全帶,臉上的血色迅速流失,嘴唇被他用力咬破,喉間發出的只有嘶啞破碎的哀求:“關門,傅逢朝你關門……” 傅逢朝欺近,一只手停在他頸側,輕撫著上面因為緊張和驚懼而凸顯的青筋,緩緩問:“你在發抖?” 梁瑾閉起眼,眼角甚至逼出了眼淚,他的大腦已經徹底無法思考,頭暈目眩、呼吸中斷,也許是腦震蕩的后遺癥,也許是過度的恐懼,讓他幾欲作嘔。 他不斷搖著頭,在傅逢朝另一只手握住他時本能地回握上去,死死抓住傅逢朝的手,流著淚的聲音哽咽,從胸腔間勉強掙出,又一次重復:“關門……” 幾秒鐘的僵持,漫長得仿佛幾個世紀。 傅逢朝緊盯著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神情變化,這樣的梁瑾可憐又可恨,折磨梁瑾并不能讓他痛快,他心里的難受和煎熬不比梁瑾少一星半點。 “唰”一聲響,艙門重新閉合。 風聲和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一起被隔絕在外,機艙內的冷空氣逐漸消融,梁瑾依舊在發抖,抓著傅逢朝的手不斷收緊指節,幾乎掐進他血rou里。 “睜開眼?!备捣瓿瘔旱蜕ひ?。 梁瑾的眼睫顫顫巍巍的,被淚水徹底浸濕,狼狽又無措。 “睜開眼,看著我?!备捣瓿僖淮蔚?。 梁瑾緩慢睜眼,迷蒙淚光里模糊看清傅逢朝的臉,冷漠的、嚴厲的、兇悍的,唯獨不見半分從前面對梁玦時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