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是以齊明遠搖頭:“你要說叫我去查他曾經有沒有收受賄賂,我倒不如別費這個工夫的?!?/br> “不是收受賄賂?!?/br> 陸景明抿唇。 周家的確是世代官宦人家,蘇徽的父親,也算是受過掌權者器重的人。 辭官致仕后,衣錦還鄉,處高位,能全身而退,這憑借的,一定不只是皇帝的信任,還有他自己的能耐。 照理說,蘇徽承他父親衣缽,是不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所以說他為官清正,一心為百姓謀福祉,這些話,都能叫人信服。 可偏偏是,這里頭,有了蘇林山一家十四口的人命—— “我想知道的是,當年蘇林山一家死于非命,和他有沒有關系?!?/br> 溫長玄一怔:“你是說,昔年所謂的蘇林山盜竊別家香方,鋃鐺入獄,而他一家十多口,因他的過失,滿門慘遭屠戮,甚至還要一把大火,把他家宅燒個干凈,其實都只是掩人耳目,實則是為了——” 實則是為了蘇林山的家財而已? 可是…… 他眉頭越發的蹙攏了:“天下富庶人家何其多,蘇林山也不過爾爾。 若說他是承了蘇家的家產,叫人這樣煞費苦心的去算計,姑且還可以聽一聽,可他既與家中斷絕了往來,那就是與白手起家無異。 白手起家的人,就算是有了些家底,難道就招人惦記至此?” “可如果不單單是為了他的家產呢?” 林月泉和蘇林山的關系,很難用一兩句話,就遮掩過去的。 小姑娘不愿意坦白,也怕嚇著家里的人,她一肚子的心事,只能與他說。 他答應了她,一定替她處理好的—— 陸景明想了很久,究竟要怎么開這個口,才能令人信服。 而自徐州送回的書信,調查蘇林山所得來的結果,正好給了他這個借口—— 他拖長了尾音,面色沉沉,鄭重的很:“蘇林山一家十四口,如果還有活下來的呢?” “怎么會……” “從一開始,根本就不是為了殺人滅口,更不是什么貪圖蘇家家產的話,這一切,難道說不通?” 齊明遠搓著指尖兒:“如果不是為了財,卻又要如此狠辣,一個都不肯放過,那就只能是有仇了?!?/br> “蘇夫人與蘇林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是對周家人而言,對蘇夫人的子女來說,蘇林山的存在,就是一輩子的污點……” 溫長玄突然明白過來,陸景明想說什么,便接上了他前頭的話:“可仍然說不通,蘇徽為什么姓了蘇?” “說不定就是個巧合?!?/br> 陸景明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又或者,人家早就想報復蘇林山,只是面兒上裝作和善罷了,等真出了手,倒叫外人不心存疑惑。 畢竟連親生兒子都能跟了蘇夫人的姓,說起來,總跟蘇林山有些不清不楚的唄?!?/br> 但真是說不通的。 就這么一個嫡出的兒子,不姓周,倒去跟了母家的姓,走遍天下也沒有這個道理的。 陸景明側目去看齊明遠:“但即便蘇徽是為了報復,殺人滅口,那蘇林山手上的家產,到最后,也一定會落在他的手上。 誰也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為商經營的人家,那蘇林山當年在徐州也算是闖出了一番名堂來的,我雖不知他能有多少家底,可對于世代官宦之家而言,也不會是一筆小數目?!?/br> 那這筆銀子,不是落到了蘇徽手上,就是……最終流入了周家。 只是不論是蘇徽,還是周家,若要憑陸景明一己之力,就想要調查清楚一二十年前的事情,正經挺難的。 齊明遠明白過來,點頭應了,卻又轉而問他:“你剛才說,蘇林山一家,還有活口?” 溫長玄捏緊了手心,緊握成拳狀:“你是說,林月泉嗎?” 陸景明心下暗松了口氣:“以前沒有想過的。他那時候跟我說,他是個孤兒,我全都信了。甚至于,他這次回歙州,我仍然沒有任何的懷疑?!?/br> “可是后來發生的種種,證明他是值得懷疑的,而且當初大哥按你所說,派人到福建一帶去調查,查了數月之久,竟毫無頭緒?!?/br> 說起這個,陸景明是有些心虛的。 他掩唇,眼神閃躲:“林月泉說他是泉州人,具體家在哪里,也跟我說過,只是我當日沒跟澤川說那么清楚而已?!?/br> “你騙我大哥?”溫長玄咬著牙問他,“那你是替林月泉隱瞞的?” “我替他隱瞞,現在會告訴你嗎?”陸景明撇了撇嘴,“就那時候拿人家當舊友唄,雖然也對他心存疑慮,但是澤川已經疑心了他,而且……” 而且主要那會兒他問過溫長青,溫家是曾經得罪過什么人,或是有什么仇家不成嗎? 他玩笑似的問,可溫長青的反應,分明是想到了什么的,只是沒告訴他。 他那時候想著既然是不愿意開口的,也不必多問。 自然了,就也沒把林月泉的底細說的那么清楚。 不過后來他自己去查證,也一無所獲時,才明白,林月泉是真的有問題的,是他多心了。 眼下說起來,陸景明摸了摸鼻尖兒:“林月泉的出現,現在回想起來,從頭到尾,都太巧了?!?/br> 齊明遠不知他們之間發生過的種種,只是憑著敏銳的直覺,去問他:“所以你是懷疑,當初蘇徽用某種手段,或是官場上的人脈,先害死了蘇林山,又殺害他一家十幾口,但是留下了林月泉,把林月泉偷偷換出來,撫養長大,也就是說,林月泉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