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林蘅面色一僵,忙回了神,再不敢分心:“要你滿嘴胡說,誰要去打盹兒,我才沒你那樣憊懶?!?/br> 她平素小心,但也是如今和溫家姊妹三個關系越發親近,又知道溫時瑤最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子,說起話來,也就沒那么生分。 溫時瑤看她臉色都變了,又被她嗆聲,下意識也不敢吭了,茫然的看看吳家兩位姑娘,又去看溫桃蹊,拿眼神去問她,這是吃錯了藥不成? 方才在老太太屋里說笑時還好好的,怎么一出門來,變了個人似的? 她何曾見過林蘅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呢? 其實別說是她,連溫桃蹊都不大見過的。 看樣子,林蘅今日是上了心了…… 溫桃蹊扯了扯她袖口:“林蘅jiejie,我正想問問你,那靈隱寺好不好玩,你別理會我二姐,她一向都是這樣的,咱們到那處去說話,你別同她生氣呀?” 吳家兩個姑娘也是面面相覷,她們在歙州城,也跟林蘅來往過,雖不如溫家姑娘跟林蘅之間親厚,卻總算勉強知道林蘅脾性,今次乍然見她翻了臉似的,也是嚇了一跳。 故而溫桃蹊跳出來打圓場,兩個姑娘倒也不覺得被輕慢了,反倒一旁哄著勸著,叫溫桃蹊拉了她先去。 溫時瑤看著她兩個的背影,心里越發沒譜兒,嘴里嘟囔了兩句什么話,也沒十分放在心上,便又陪著吳家兩個姑娘玩鬧去了不提。 “林蘅jiejie,你是不是想著……” 眼見著走的遠了些,連那頭的人聲嘈雜都仿佛弱了,溫桃蹊才敢開口,可是這話都到嘴邊兒了,她反而問不出了。 怎么問?問什么?問她是不是真上了心,是不是真想嫁到三房來? 都是未出閣的姑娘,便是閨中密友,也沒有這樣子說話的。 林蘅臉皮又薄,她且怕一時不慎傷了人呢。 實則老太太那點心思,她大概其摸得準,無非是林蘅也出身書香門第,模樣又好,性情又好,偏還是個會孝順人,會體貼人的,如今又同她們家的姑娘這樣親厚,且李家又跟他們家是通家之好,如此親上加親,真是再好沒有的。 雖說四哥如今還沒能考取功名,可即便他一輩子不中,溫家的萬貫家財,也足夠殷實,此時議親,也沒什么不好開口的。 但溫桃蹊心里犯難的,是她那位三嬸。 那可是個眼高于頂的主兒,還指著她四哥將來高中,中舉人,中進士,一路做官到京城去,滿京城的高門大戶里,她是要挑個遍的。 林蘅的出身門第,要說配她四哥,沒什么不足,可放到她三嬸眼里,那便很不能夠了。 溫桃蹊又嘆氣,把話全都收了回去。 她看著林蘅,皮膚白凈,細膩如瓷,明眸善睞,唇紅齒白,一時真的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這樣的姑娘,即便在家里不受重視,也是金嬌玉貴養大的。 前世林蘅嫁做人婦,她已經叫林月泉軟禁在清漪閣中了,是以也并不知林蘅前世的夫家,待她究竟好不好,然則如今她動了心思,卻又很怕,倘或真的成了,林蘅進得門來,三嬸一時心氣兒不順,便要磋磨人,可怎么好呢? 老太太如今五十了,半截兒身子在地下,不知還能替兒孫們撐幾年,四哥又終歸是郎君,在外有事要做,不可能每日都守在內宅,陪著她。 溫桃蹊想的長遠了,也越想越覺得悲涼,到后來,干脆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叫林蘅安安穩穩去嫁人,她先前動的那些心思,真是糊涂至極的。 林蘅不知道她心里轉過了這么多的念想,只是一直都在等她后話,她卻遲遲不發一言。 她去拉溫桃蹊的手:“你把我從人群帶出來,不就是有話想單獨跟我說嗎?我拿你當親meimei一樣,便是我家里的姊妹,也沒有這般親厚的,難道你拿我當外人,有了話,卻并不肯與我言明的嗎?” “自然不是!”她揚聲否認,“只是……我是瞧著,從老太太屋里出來,你分了心走了神,可我又不知你是為著什么,思來想去,也只有老太太方才哄你的那幾聲祖母,還有今日對你的喜愛,我不知你是心中惶恐,還是有了別的念頭,咱們雖然親厚,但這樣的話,你卻未必肯聽,也未必想要同我講,我不知道該怎么問,哪里是拿你當外人看待?你這不是冤栽我嗎?” 她真是生來一顆七竅玲瓏心,能洞察人心的,林蘅心中如是想。 “林蘅jiejie,我問都問了,說也說了,你方才……”她猶豫了下,橫了心,“你方才究竟想些什么?” 第42章 事發 溫桃蹊回到眾人視線中去,是為著知云尋了出來,見她和林蘅在一處,為難著回了話,說李家太太打發人來告訴,臨出門時候,李家三姑娘卻突然病倒了,眼下李家忙著,請了大夫去看診,今兒大約是來不了老太太的壽宴,只是林蘅已經過府,不好再驚動人,把她接回去,一面又賠不是,一面又把壽禮送進了門,這會兒說她母親正四下尋她。 其實兩個丫頭心知肚明的,不過當著知云的面兒,兩個人不好表現出什么,反倒裝腔作勢的問詢過一場,才算不提。 然則叫知云這樣一打斷,先前溫桃蹊想同林蘅談一談的那件事,便也就談不成了。 林蘅倒是大方的很,對著她四哥一通夸贊,溫桃蹊心里知道的,這樣的話,不要說林蘅拿她當親meimei看,那就真的是一母同胞的親meimei,也斷沒有說的那樣坦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