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是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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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是座看起來像圓塔的高樓,叁大主理人呈扇形瓜分頂層,蔣蘭絮所說的會客廳在圓形走廊的另一邊,柏詩跟著他從透明玻璃窗前走過,透過中空偶然看見了對面的陌生人。 那是個金色長發的男人,身形高大,寬肩窄腰,穿著一身嚴謹的軍裝,皮靴長到小腿,綁得很緊,后叁頭肌像要從繩子里脹出來,似乎察覺到對面有人經過,他抬頭,視線和柏詩撞在一起,一秒又淡然移開,碧藍色的眼睛對于突然出現在這的陌生女人沒有一點好奇,毫不在乎。 再往前走視線就被實心的柱子擋住,柏詩將頭轉回來,蔣蘭絮停在一扇門口,木質的大門并非自動,這種接待客人有時又充當會議室的屋子在建造方面首要考慮的并不是方便,而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尊貴。 蔣蘭絮敲門,隔了幾秒后才推開,門甫一打開就從里面傳來年輕人吵吵嚷嚷的聲音,蔣蘭絮原本敲門是為了告訴赫米爾他過來了,讓里面的人有個準備,現在看來這聲音可能被蓋過去導致她沒聽到。 柏詩偷偷去瞄蔣蘭絮的表情,他沒有絲毫猶豫,從容地走進去,她于是跟在他后面,一進門最先看見的一定是擱置在中央圍著茶幾的沙發,一個女人正對著門坐在上首的單人座上,兩個男人坐在右側的長沙發上,還有幾個毛茸茸的腦袋時不時在背對著門口的沙發靠背上閃現,一會沉下去一會冒出來,有多動癥似得。 赫米爾最先和蔣蘭絮對上視線,咳了一聲站起來,右手邊身形高大的兩個男人遵循著她的指示看見推門進來的兩個人,也立馬站起來,坐得靠近另一張沙發的男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左邊的頭發剃成一部分平頭,剩下的全梳到右邊去,碎得很也亂得很,斷眉,五官深邃,嘴型微微下撇,面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像個兇神惡煞的混混,左邊耳朵上單掛著一條寬大的圓形耳環,下面墜著個水滴狀的不知名金屬。 他和旁邊的男人一站起來柏詩覺得房間里都暗了不少,兩個人高就算了還扣著披風,就算身影重迭在一起也占據了她視線的一大部分。 那男人看見沙發上幾個人還在鬧,伸手給了金色的腦袋一巴掌,“憋吃了,人來了?!?/br> 柏詩微微側了頭感覺更熟悉了,金色腦袋懵了一下,大概是做了一個把手里東西放下去的動作才轉身,所以慢一步,另一個白色腦袋咻得從沙發背上鉆出來,“哪呢哪呢?人在哪呢?” 放光的眼睛盯上剛進來的兩個人,立馬從沙發上越過靠背跳出來:“嗚呼!是新人耶!”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就從原地躥到柏詩面前,先和蔣蘭絮問了好,“蔣會長好!”然后迫不及待地去拉柏詩的手:“你好!我叫米迦,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發型和鯔魚頭很像,只是留長的那部分用了皮筋扎住,臉長得很像天使,笑著跟柏詩搭話的時候像個幾千瓦不斷照明的太陽,瞳孔是金色,好像氤氳著光,他一點也不懂男女之別似得,抓住柏詩的手放在手心里捏捏,感覺軟軟的,又把鼻子湊過去聞,“好香哦!原來剛剛就出現的香味是你帶過來的??!” 出于本能他還想把柏詩的手放到臉上去蹭蹭,另一個從未出聲的高大男人突然叫住他:“米迦,回來?!?/br> 他的聲音渾厚,震得柏詩的耳朵都有些發癢,那是非常悅耳的男低音,沒有夾著嗓子的做作,連偶爾帶出來的氣泡都渾然天成,柏詩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到他身上,他和剛剛看起來眼熟的男人都屬于高大成熟類型,只不過另一個人因為下撇的嘴角略顯苦相,給人第一眼的感覺沒那么正向,如果是他,無論他說什么柏詩可能都會覺得他出于大公無私的正義。 他的臉沒另一人那么瘦削,很周正,黃金比例的叁庭五眼,只有金色的眼睛能看出些見過血的兇狠,頭發稍長,在頂骨上窩了個丸子似得發包,看上去有些反差的可愛,右邊的耳朵上穿了把刀一樣的墜子,柏詩光是看著都覺得耳朵隱隱作痛。 米迦失望地長嘆一聲:“啊——好可惜,”他放下柏詩的手,又朝她笑:“不過沒關系,等你來我們隊當向導之后我就能天天和你玩啦!” 他又蹦回去,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人全都站起來了,他絲滑地融進去,又被另一個灰色短發的男人踹出來:“蠢貨,”他罵得聽起來有氣無力:“給人家道歉?!?/br> 米迦:“???”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乖乖小狗還是先道歉,朝柏詩鞠了個躬,“對不起呀!” 灰發男人一臉他沒救了的表情翻了個白眼,翻完后正好看進柏詩朝他望來的眼睛里,他的五官雖然精致,但臉上總彌漫著一絲病態的薄紅,連嘴唇也不那么紅潤,透著股青紫,柏詩眨了眨眼睛,有點意外自己的打量會被正主抓包,一時愣住沒想到收回目光,于是男人的臉在她無意的注視下越來越紅,最后撇過頭捂住眼睛。 赫米爾愉悅地看了會這場無傷大雅的鬧劇,踏著蔣蘭絮不悅的底線出聲:“好了,都別鬧了?!?/br> 六個男人同時站直身體,肌rou繃緊,像得到命令的士兵,赫米爾朝門口的兩個人打開雙手:“很久不見了老朋友,過的還好嗎?” 她朝這走來,像要去擁抱蔣蘭絮,蔣蘭絮一開始還能冷靜面無表情地看著,等她越走越近打破了他與人交往的安全距離時沒忍住往后微傾身體,表情也出現一絲裂縫,赫米爾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沒忍住哈哈笑起來,然后急轉方向去擁抱了在旁邊眨巴眼睛看戲的柏詩。 帶著奇異馨香的懷抱撲面而來,柏詩的臉被強迫著埋進柔軟的女性胸脯里,于是紅了臉,在腦子里拼命想這香氣像什么來逃避害羞問題,有點像花,但又不純粹,加了點奶粉的甜,她不知道這是赫米爾腺體分泌出來的腺液味道。 她被抱就乖乖被抱,一點也不掙扎,赫米爾原本只是想做個樣子,發現她乖得不得了一時沒舍得松手,手順著她披散的長發往下梳了梳,“好乖哦,”抱久了旁邊射過來的視線像要把她洞穿,她趕在蔣蘭絮動手之前松開柏詩,“比我家里那個省心多了?!?/br> “我聽蔣蘭絮說你沒有父母,那愿不愿意做我干女兒?” 蔣蘭絮:? 他趕在柏詩回答前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看過來時朝她搖頭,而后對著赫米爾皮笑rou不笑:“你親生的還嫌不多嗎?又開始到處收干的了?” 赫米爾嘆了口氣:“那不是想著以量取勝,沒注意聯絡教養么,長大后沒一個能貼老娘心的?!?/br> “你這個一看就很討人喜歡,她初來乍到也沒什么人脈,我護一護她怎么了?” 蔣蘭絮:“用不著你,她是個向導,只要我還在一天就沒人敢欺負她?!?/br> “哦,”赫米爾挑眉:“那要是你不在了呢?” 蔣蘭絮瞇起眼睛:“放心,不會死在你前面?!?/br> 明明說的話并不友好,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沒那么緊張,赫米爾嗤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柏詩的耳朵,“有耳洞嗎……有啊,很好,”她喊道:“米迦?!?/br> 白色腦袋的青年嚎了一嗓子:“到!” 赫米爾被他的聲音震了一下:“……把我給你的盒子拿過來?!?/br> “嗷嗷,”他把手伸進白色的襯衣內里,那上衣只是個單薄的襯衫,被他一扯扣子在崩掉的邊沿蠢蠢欲動,還好他動作迅速,立馬又將手拿出來,順帶握了個黑色的小盒子。 怎么看那件襯衣也不像有內置的口袋,他放在了哪里實在難猜,于是一眾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米迦絲毫沒注意,有點缺心眼地小跑過來把盒子朝前推,“家主,給你!” 赫米爾沉默著去拿,真皮盒子上還殘留著米迦的體溫,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送給柏詩,思來想去又松了手,盒子繼續留在米迦手里,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赫米爾為什么又還給他。 “把它打開?!?/br> 米迦照做,里面是對鑲著耀眼鉆石的耳墜,赫米爾:“第一次見你,不送點什么不是我的風格,我覺得耳朵上戴著亮晶晶的東西會把本來就漂亮的人變得更漂亮,這是見面禮?!?/br> 柏詩其實早就注意到這些人每個耳朵上都戴著飾品,赫米爾自己的耳垂都扣著金子做的耳夾,以為是他們某種集體愛好,現在看來可能只是赫米爾一人的審美,她是一個家族的領頭人,衣著配飾就不免產生一種明星效應,被人爭相模仿。 柏詩沒拒絕,這是長輩對她釋放的善意:“謝謝您?!?/br> 赫米爾:“要直接戴上嗎?”這樣就不用去拿盒子了。 柏詩:“沒關系,”她伸手,沒那么嫌棄那個黑色的盒子,米迦快樂地將它遞到她手里,順便又和她握了握手。 黑色盒子上的溫度早就降下去,柏詩將它放進了外套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