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往西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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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柏詩下飛機時說的重話,那兩個走年下聽話家養犬路線的男人晚上沒敢往她面前湊,獨自抱著分到的食物孤零零地坐在人群外,形單影只得像被世界拋棄了。 還在裝可憐。 柏詩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分給他們,最于心不忍的時候想想算了,不就是說些好話哄一哄他們,剛打算起身走過去,阿穆爾來到她身邊,將她彎起來準備站直的腿又壓下去。 柏詩:“有什么事嗎?” 阿穆爾:“你被擄走后和安代共計待了三天,他是否透露過自己到底是誰,來自哪?” 聽見他問正事,柏詩立即將姜酒和豐明晰拋到腦后:“他不是輪回塔本地人嗎?” 阿穆爾:“他的檔案是假的,的確有安代這個人,但早死了,他頂替了安代的身份,我們現在連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br> 阿穆爾吐著舌頭,細長的蛇信如同一道飛快甩過的鞭子,柏詩只能看見殘影。 這是他陷入焦慮時的習慣。 阿穆爾:“我估計白塔審不出東西,他的身體已經不屬于人類的范疇,就算把他的腦子刨開放進祭壇看回憶,或許也得不到我們想要的消息?!?/br> 他突然冷笑:“何況,他有沒有腦子還不一定?!?/br> 柏詩:“我其實一直在昏睡,只在中間醒過幾次,第一次醒的時候只有腦子能動,安代當時正在和一個人對話,那個人大概以為我還睡著,說話就沒避著我?!?/br> 柏詩:“我聽得很模糊,所以不確定消息是否正確,你要聽嗎?” 阿穆爾盯住了她,信子和肯定一齊吐出來:“要?!?/br> 柏詩:“那個人叫他代珈,不知道是代號還是名字,好像提到了……”柏詩皺著眉,她當時醒得不徹底,現在再去回想大腦總會自動東塞一點西填一點將那段記憶補充完整,哪怕加進去了許多虛假信息,“地下暗河,引燈塔?!?/br> 阿穆爾:“只有這些?” 柏詩點點頭,再多的就不愿說了,因為不確定那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還是當時真的聽見了。 “但是,”她的手握在一起:“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他們知道我已經醒了故意說給我聽的,因為在那個和安代對話的人走了之后,安代突然問我,為什么要裝睡?!?/br> 阿穆爾瞇起眼睛:“然后?” 柏詩:“嗯……然后我就醒了啊?!?/br> 阿穆爾:“你醒之后他沒和你說話?他很重視你,如果你也在那輛車里,陶格斯干出來的蠢事讓你不可能傷的那么輕,他最后護住了你才受了這么重的傷,對嗎?” 他的語氣很沖,柏詩有點不高興,把頭撇過去盯著面前的火堆,夜晚的沙漠是寒冷的,所以陶格斯把自己精神體的毛發裁下來變成一件斗篷給了柏詩,紅色的皮毛將顏色映在了她的側臉上,像一尾紅白的錦鯉:“你既然知道他對我別有企圖,那他把我綁走會對我做什么你真的一點也想不到嗎?” 阿穆爾盯著她的側臉沉默了一會,“抱歉,”他很少道歉,嘴巴又毒,除了大祭司和阿詩琪琪格沒人愿意和他說這么多話,“是我太急了?!?/br> 柏詩:“這件事會被鬧得很大嗎?” 阿穆爾:“會不會鬧大端看別有用心的人怎么想了,大祭司會因此失去一部分祭司的支持,對阿詩琪琪格的繼位也會有一定影響?!?/br> 柏詩:“怪不得……”她突然靈光一閃,抓住阿穆爾的胳膊:“我想起來了!” “那個和安代對話的人就是我之前和阿詩琪琪格說過的,莫名其妙侵入向導指引系統的陌生AI!” 阿穆爾撇下眼睛,看著她從斗篷里伸出來的手,紅色將她手背上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像一塊會折射光影的美玉,他突然就覺得安代這件事沒那么重要了。 薩那爾和阿詩琪琪格都不急,他著什么急。 柏詩發現他在走神,晃了晃他:“你在聽嗎?” 阿穆爾嗯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果不其然有陶格斯的斗篷她仍舊還冷。 柏詩發覺氣氛有些轉變,試著把手往回抽,沒抽動。 她疑惑不解地看阿穆爾,他細長紅潤而分叉的長舌從抿緊的唇縫里探出啦,“你的手太涼了,我幫你暖暖?!?/br> 小蛇撒謊的時候也會吐舌頭的。 他的手的確溫暖,柏詩就沒再管這種小事,繼續和他談正事:“輪回塔和引燈塔之間有聯系嗎?” 阿穆爾搖頭:“我們只和天樞塔有貿易關系,其余三塔沒那么熟悉,但也能說上話?!?/br> “會經常聯系的只有幾座塔的首領,他們之間因為聯姻有數不清的親戚關系,比如我父親的哥哥是天樞塔的某位領導,我如果不和琪琪格爭少祭司的位置,還能去天樞塔當叔叔的備選繼承人?!?/br> 柏詩點頭:“這個我知道,寫在人物小傳里面了?!?/br> 柏詩:“所以你對引燈塔一無所知嗎?” “不要著急,我還沒說完,”阿穆爾有意降低語速,想和她多待一會:“我其實還有一個姑姑,嫁去了圣靈塔,天樞塔主理人之一的女兒收了個入贅的教廷騎士,我叔叔的兒子和巴別塔塔主的一位手下結婚定居在了那,如你所見,四座白塔之間基本上都有通婚,只有引燈塔婉拒了這種合作方式?!?/br> “甚至只是白塔之間的普通貿易也不同意,除了五塔聯合演習的時候能看見他們,其他時候沉默地像不存在?!?/br> “引燈塔在西南方向,輪回塔往南去的探索暫時停滯了,”他頓了一下:“這是琪琪格在繼位前需要完成的考驗,不會有人越過她單獨跑去南面?!?/br> “我唯一知悉的是,越往南叢林越多,山和樹密集,有毒的花草形成的瘴氣終年環繞不散,將西南變成吃人的迷宮,沒有本地人帶領,外來人進不去?!?/br> 柏詩呢喃:“瘴氣啊……”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怎么看引燈塔都在憋一個大招。 柏詩:“其他四座白塔就這么不管他們嗎?” 阿穆爾將她的手放下來,換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已經被他捂熱了:“引燈塔是五座白塔之一,白塔之間尊重彼此的獨立和平等,沒有外塔越過主理人追責本塔的規矩?!?/br> “但只要拿到證據,還是能聯系他們的主理人興師問罪的?!?/br> 他們聊了有一段時間,周圍的男人雖然看上去都在做自己的事,但余光全瞥給這兩個人,桑桃又用胳膊肘提醒金不來,他不敢光明正大叫他去看,怕被焦蕩聽見遷怒,吃醋中的男人總是蠻不講理。 崔嘉禾坐著看焦蕩將那把長刀擦了又擦,刀身锃亮得反光,看得出來他很想用某些人試試刀,他身上逸散的郁氣已經將近實體化,嚴重影響了周圍的人,他覺得好笑,“想拆開他們就直接擠進他們中間,在這生什么悶氣,再擦下去刀要薄一寸了?!?/br> 焦蕩瞟了他一眼,將刀收起來,“沒理由?!?/br> 桑桃默默給崔嘉禾比了個拇指,崔嘉禾朝他咧嘴笑了:“叫桑桃去,他白天不是攛掇著你要和小柏向導認識?你讓他走前面,就說他非要過去?!?/br> 桑桃眼睜睜看著焦蕩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他身體僵硬:“我不行,我不想在少祭司弟弟那里掛上名,隊長你別害我哈,我還指望著以后調進警衛隊混吃等死呢?!?/br> 身后的金不來將他往柏詩的方向推了一把,桑桃猝不及防絆住了腳,直接跪在地上,“臥槽!” 他們這邊的動靜不小,柏詩被聲音吸引著朝這邊看過來,阿穆爾隨著她的視線也扭頭,桑桃被他盯得有些發冷,他的眼神也不像冷血動物捕獵的前奏,更像是遇見必須殺死的敵人。 桑桃尷尬地笑了兩聲:“我東西掉了,天有點黑,我不跪下來看不清?!?/br> 焦蕩將刀放在地上,起身,越過桑桃朝柏詩走去,崔嘉禾和金不來的視線緊緊跟著他,連桑桃也顧不上演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走到柏詩身邊,對面就是眼睛變成豎瞳的阿穆爾,他沒看他,蹲下來,湊近柏詩,嘴唇蠕動著。 “……” “……” “……你該睡覺了?!?/br> 崔嘉禾:“……” 金不來:“……” 桑桃:“草!” 桑桃:“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我總覺得隊長是想當她爹!” 桑桃:“有這樣搭話的嗎?第一句就叫人走,這還聊什么,枉我為了吸引火力出這么大糗!” 柏詩聽見焦蕩的話愣了一下:“但我還不困?” 焦蕩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余光一直忍不住去看阿穆爾握著她的手:“受傷的人該多休息,不長眼的人請自覺離開?!?/br> 阿穆爾:“說的真對,你怎么還不走?” 焦蕩從來沒覺得阿穆爾這么厚臉皮:“……你也應該離開?!?/br> 是熟悉的味道,柏詩嗅到了爭吵的狼煙,“好了,”她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想起來今晚沒再看見過陶格斯,“那我先去休息了,阿穆爾,我們回去再聊?!?/br> 阿穆爾的手被推開,他還是有一點小意見,但不針對柏詩,“好?!?/br> “晚安,”柏詩和他說,轉過身又和焦蕩說了同樣的話,“你也是,晚安,焦蕩?!?/br> “嗯?!苯故幪嫠龑⒁豢|挑出來的發絲順好,僵硬的嘴終于說了一句好聽的話。 “做個好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