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能感覺有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正是來自階梯上的老皇帝,和前世一樣,楊祈修用同樣的手段誣陷謝家,最后不僅發現火銃一致,甚至在箱子里找到謝家的腰牌。 謝時深百口莫辯,老皇帝震怒之下,命謝時深禁足在府里,無御令不等離開謝府一步,變相囚/禁他在京都。 如今舊事重演,謝時深的視線落在連衣身上,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緊接著,他聽見和前世同樣的話語,一字不差從陳奇祿嘴里說出。 “陛下!走私品中發現一枚腰牌!” 眾人溫聲看去,直到陳奇祿將腰牌取出,當他將腰牌高舉在眾人眼前時,率先見楊祈修變臉。 楊祈修倏然收回視線,難以置信盯著謝時深,適才的胸有成竹轉眼化作震怒。 謝時深漫不經心掠了眼腰牌,目光落在楊奉邑震驚的臉色上,語氣帶著疑惑問道:“王爺,這枚不是你相贈于臣的腰牌嗎?” 此言一出,匍匐在地的連衣驟然抬頭,茫然看向高舉的腰牌,旋即一陣不安自心頭涌上,寒風從后背襲來,緊跟著鹿厭驀地打了個寒顫。 鹿厭站在宮門前,雙手抱著臂膀,著急的目光一會兒落在宮道,一會兒又看向宮外。 從西玉樓把連衣押回后,他便站在宮門前未曾離去,緊張等著楊承希他們帶老嫗出現,可半個時辰過去了,依舊不見有蹤影。 他不知謝時深那廂的情況如何,只能盼著那老嫗快些到來,盡快為謝時深洗清嫌疑。 鹿厭探頭朝宮道看去,冷風迎面撲來,他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眩暈感再次刺激他的頭顱,腦袋一陣沉重,身子也有些發冷,明白應是內傷引起的癥狀。 可他不以為然,只因過往即使受傷,也從未感到這般不適,只記得每每醒來時,師哥都會在他的身邊,端著一碗藥千方百計喂他喝。 許是生病便容易胡思亂想,他此刻天真覺得,如若今夜真的倒下了,明日一早師哥便會出現眼前,然后身體也會好了。 頭暈令他反應遲鈍,直到肩膀被一只手拍上時,他遲疑著轉身,后知后覺去找玄尾扇護身。 “承哥,漫漫?”他的動作忽地頓住,雙眼有些朦朧,“你們終于來了?!?/br> 謝允漫捂著嘴打了個呵欠,顯然累得犯困了,尤其被他們帶來的老嫗,被呵欠聲催眠得險些睡去。 楊承希詢問有關宮里的情況,鹿厭搖頭表示不知,只道帶連衣來時,中途遇見入宮的楊奉邑,之后連衣便被楊奉邑帶走了。 謝允漫說道:“事不宜遲,趕緊把老嫗送進去吧?!?/br> 楊承希點點頭,用腰牌命禁軍放行后,彎腰背著老嫗快速朝宮里去。 此刻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謝允漫呵欠連天,迫不得已回馬車歇息,只有鹿厭一人還守在宮門前。 他現在不僅頭暈目眩,甚至感覺臉頰發燙,身子一陣冷一陣熱,連鼻息間的呼吸都帶著溫熱。 在他逐漸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時,模糊的眼前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徐徐而來,逐漸在瞳孔中聚焦。 謝時深迎風而來,仍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腳步沉穩身姿修長挺拔,這樣的人,卻在見到馬車上昏昏欲睡的身影而加快腳步。 他見鹿厭乖巧坐在馬車上,腦袋倚靠著車廂,正目不轉睛注視著自己,他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愫不斷生根發芽。 然而,鹿厭雖望著前方,可實際上他已經臨近昏迷了,即便潛意識知道謝時深來了,身子卻無法立即作出回應。 等他反應過來后,身子滑下馬車時,冷風險些吹倒這具搖搖欲墜的身軀。 謝時深一個箭步上前,手疾眼快扶著他,當掌心隔著衣袍感受到鹿厭身體的高溫后,謝時深眼底的平靜一掃而空。 “小鹿?!彼笾箙挼哪橆a抬起,語氣不經意流露出擔憂,近看才發現鹿厭面色發燙,“你病了?” 身后的楊承??觳阶愤^來,把老嫗妥善交給禁軍后,疾步走到他們身邊,一眼便瞧見神智不清的鹿厭。 楊承希驚訝道:“不會是內傷引起的吧?!?/br> 謝時深蹙眉,“內傷?” 楊承希將事情言簡意賅告知,眼看著謝時深的臉色愈發陰沉。 鹿厭能聽見斷斷續續的交談聲,靠著謹慎的意識握住謝時深的手臂,疲憊地扯出一抹笑說:“世子,你回來了啊?!?/br> 怎料話音一落,他沉重的眼皮跟著闔上,一陣天旋地轉過后徹底昏迷不醒。 謝時深將他攔腰抱起,埋頭貼了貼他的額頭,斂起眼底的疼惜,輕聲安撫道:“我們回家?!?/br> 片刻后,謝府的馬車停在他們面前,然而,身后卻聽見楊奉邑的喊聲。 他們轉身看去,瞧見楊奉邑闊步而來。 當楊奉邑注意到謝時深懷抱之人后,未等他詢問發生何事,謝時深冷聲發問:“何事?” 他帶著幾分上位者的威壓,毫無耐心和這些人繼續周旋,語氣如同質問,將人視作螻蟻般。 楊奉邑敏銳察覺蹊蹺,明明自己是君,眼下在謝時深面前卻感覺低人一等似的。 他眉梢皺了下,并未計較他的無禮,笑著說道:“多虧你的相助,才讓本王擺脫東宮的誣陷?!?/br> 謝時深淡漠道:“如今太子禁足東宮,王爺還是早做打算,以免重蹈覆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