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36節
正是她早上出門的時候,擋住他的身影,抽出他口袋里的手機,將他所有社交平臺的頭像換成那日他們在巴黎拍的合照。 瑩潤精致的指尖敲敲點點,一邊忙著換頭像,一邊莞爾笑,蠻不講理的驕矜模樣。 “這是我的地盤,你得聽我的?!?/br> 謝柏彥泰然自若地抬眸,眉目溫潤,冷杉香陣陣入鼻,虞清雨是頭頂光線暗下來的時候,才察覺到她們之間的距離有些近。 她微一仰頭就可以磕到他的下顎,涼薄的吐息緩緩垂下,繞著呼吸撩起一點拉近的曖昧。 “我需要回一句都聽太太的嗎?”清潤男聲撥動著她的耳膜,鼓震中夾著細微悸動。 虞清雨又檢查了一遍所有軟件,確定沒有問題后,才把手機物歸原處,微微后仰抵在門上。 笑吟吟:“謝先生還是回一句吧,不然好像我強迫你的一樣?!?/br> “太太隨便翻,我很清白?!敝x柏彥云清風淡,沒有錯過虞清雨面上浮起的一層薄紅。 薄唇噙著笑,言辭間滿是縱容。 “誰說我要查你手機了?!庇萸逵炅⒖唐查_關系,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我只是簡簡單單炫耀一下我們鋼鐵般的夫妻情意?!?/br> 西裝筆挺,衣冠楚楚的謝公子眉梢微揚,意味深長:“我以為溫柔大方的謝太太,會順便再發一條動態來抒發一下愛意的?!?/br> 虞清雨被噎住,笑弧淺淺落下一點,又很快揚起。 “那就留給謝先生自己表現吧?!睍i麗嬌艷的一張精致笑臉,“別讓謝太太失望?!?/br> 淡然頷首,謝柏彥錯身時,薄涼手背蹭過她的腕子,跟著落下的是幽幽散漫的淡聲。 ——“小笨魚?!?/br> 身后是小聲嘟囔的低啐。 一早謝夫人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親切詢問他們的巴黎行如何,總不好讓長輩一直cao心他們夫妻之間的關系。 虞清雨便想到了一勞永逸的方法。 絕佳的秀恩愛方式。 此時重新被提及,仿佛虞清雨壓低的那幾句輕罵還在耳邊回蕩。 靈動可愛的一條小笨魚。 澆過花的虞清雨直起腰,放下手中水壺,不期對上了謝柏彥的眼神,清亮水潤的眸子瞪過來一眼,像爪子軟軟的小貓撓過,輕飄飄的沒什么力道,卻勾人心癢。 謝柏彥低眸淡笑:“那沒什么好講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樣?!?/br> 是回答周斯岑的問題。 “假戲真做?”興致盎然的調笑。 從容微笑,謝柏彥的視線隱于那抹消失在花園里的身影,側臉在籠罩壓下的薄霧中線條流暢俊美,一點喉頭滾動的弧度都清晰可見。 “我們一直是真戲?!?/br> 至于做不做。 那得聽太太的。 晚飯時間,剛剛落座,便有人準時前來叨擾。 “虞叔叔,我來討嫌了,家里沒飯吃了,來蹭個飯?!睋P著散漫的笑,馮黛青拎著幾個禮盒登門。 有點禮貌,但不太多。 很馮黛青的風格。 “你是有點討嫌?!庇萸逵隂鰶銎尺^去一眼,淡定地先拿起筷子。 好像也很久沒見過他了,還是和往常一樣,確實不太懂看人臉色。 虞逢澤面色不好,顯然是不太歡迎,但馮黛青只當沒看見,堂而皇之地坐在謝柏彥對面,笑弧紋絲不動,直直看向他,話卻是對著虞清雨說的。 “剛剛看見你,我就突然想到一句話——”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在謝柏彥漸深的眸光中,唇角更加勾起,“要一百個春天身死,蝴蝶才會忘卻相思?!?/br> 虞清雨受不了,一腳踹過去。 力道不輕,馮黛青卻仿佛恍然未覺,笑容不減:“這么久沒見,沒想到清雨meimei還是挺想念我的?!?/br> 氣氛不太好,蘇倪只好打圓場:“那就一起吃吧,吃飯吧,一會兒菜要涼了?!?/br> 謝柏彥只定眸默然看了一會兒,面對馮黛青的挑釁,面無波瀾。 只是無人注意處,下顎線繃緊了少許。 靜悄的餐桌上,虞逢澤忽然感嘆了句:“清雨mama也很喜歡蝴蝶?!?/br> 話音剛落,虞清雨和蘇倪的面色一同冷了下去。 虞逢澤仿佛沒注意到氣氛微妙的變化:“今天好日子,柏彥和清雨一起回家,不如我們開瓶酒吧?!?/br> 只有馮黛青一人捧場:“要喝就喝白的吧?!?/br> “虞叔叔,我聽說別人嫁女兒前都會考驗一下女婿的酒量,您有試試這位謝先生的酒品嗎?” 當然沒有。 虞逢澤婚禮前也只見過謝柏彥幾面,大多是商務場合,但那并不妨礙他們翁婿之間的友好相處。 “說來也是?!庇莘隄赊D頭吩咐傭人,“去把我私藏的那瓶老窖特曲拿出來?!?/br> 虞清雨是最討厭她父親喝酒的,記憶里那些鬧酒的印象太多深刻,她聽到這話,面色更難看了些。 “差不多得了,別喝了兩口酒,又覺得自己和太陽肩并肩了?!庇萸逵隂]什么好氣,“女婿上門,別太胡鬧?!?/br> 說不好她和謝柏彥的如今的關系算是哪種,但哪種她不都想讓謝柏彥撞見她家的難堪。 虞逢澤很是不滿女兒的拆臺:“說什么呢,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開瓶酒助助興怎么了?” 還有馮黛青在一旁煽風點火:“清雨meimei,不會是你老公不能喝酒吧?” 虞清雨壓著火氣,顯而易見的不悅,正欲發作,卻被謝柏彥輕輕握住了手。 略帶薄繭的指腹刮過她的掌心,郁氣倏然散去。 謝柏彥是給足了她面子的:“馮總說笑了,只是飲酒這件事,大概還是需要先請示一下的?!?/br> 偏過頭,溫潤如玉的視線鎖住她姣麗的面容:“老婆,今日可以喝酒嗎?” 心跳空了半拍,虞清雨卷翹長睫輕眨,像蜻蜓翅膀點在水面,圈圈波紋漾開。 這是給了她正當合理的說話機會,沉一口氣,虞清雨勾起嘴角,很快換了調子:“黛青哥,還是悠著點吧。不然一會兒喝醉了,沒人送你回去,我家也不太方便留你?!?/br> 馮黛青哽住,滯了兩秒,還是那副不羈的調子:“清雨meimei,還是關心我。今日司機不在,大概晚點要勞煩清雨送我一趟了?!?/br> 虞清雨肩膀側了半分,向身邊的謝柏彥更靠近了些,紅唇掀開,嗤笑了聲:“我更關心我老公,他今天又要陪你喝酒,一會兒又要陪我送你回去?!?/br> 似有似無一聲嘆息:“要不就算了吧,這酒還是別喝了,我心疼我老公?!?/br> 馮黛青面色微變,被她最后那句“心疼老公”噎得說不出話。 “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庇莘隄砂櫰鹈?,“柏彥,我們來喝?!?/br> 她的父親從來都是這樣,從來不容忍挑釁的家主尊嚴,把自己的事情看得比一切都重。 包括女兒的未來。 虞清雨抿抿唇,眼神冷淡,大概是早就看清了事實,也沒什么失望,只是依然會寒心。 桌下被謝柏彥握著那只手忽地緊了些,相牽的雙手虛虛靠在她的膝蓋上。 手背靠著的是輕紗薄裙,柔軟飄然。 掌心貼著的是他溫熱有力的大手,如山般韌而可靠。 “也可淺啄兩杯。不過——”謝柏彥話鋒一轉,“只是擔心一會兒醉酒,還要委屈清雨照顧我?!?/br> 三言兩語便將氣氛緩和,既迎合了虞清雨的意愿,卻換了說辭,任是誰也不會拒絕的理由。 蘇倪看不下去了,將剛剛拿來的酒瓶收走:“別喝了,前陣子的體檢報告忘了嗎?都輕微脂肪肝了,還要喝?!?/br> 虞逢澤悻悻干笑兩聲,順著臺階下來:“算了算了,人老了不比當年,就算是每天堅持鍛煉,也不免有些小毛病,現在養生為主?!?/br> 馮黛青反應很快,先迎合說道:“虞叔叔說得有道理?!?/br> 虞清雨看不慣他這副樣子,提到體檢報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悄然間,又湊近了謝柏彥幾分,壓低聲線,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你上次說會給我查閱的體檢報告還沒給我呢?!?/br> “不會是空頭支票吧?” 謝柏彥側目,抬手很是自然地將她微亂的額發挽至而后,輕描淡寫:“興許是聞森忘了吧?!?/br> 他是有交代過聞森將他的歷年體檢報告發給虞清雨的,那時聞森還問了句,歷年是指哪些年? 謝柏彥略一思索,回答他,那便從小到大的都發給她吧。 大概是沒找全所有的體檢報告吧。 黑眸劃過一點興致的淺笑,他同樣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需不需要,我這幾天抽空在京城做一次體檢,免得太太收到了往年的體檢報告,還要懷疑我造假?!?/br> 虞清雨鼓了鼓唇,剔透的眸子微轉,嬌軟的調子長長地拖起:“我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嘛……” 馮黛青這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他的笑容在看見坐在他對面的新婚夫妻咬耳朵時,已經幾乎快端不住了。 然后在看到虞清雨為謝柏彥夾了塊排骨的時候,胸口壓著的悶氣堆積到了極點。 情報似乎有誤,他們的婚姻關系好像還蠻不錯的? 在虞清雨第三次看向桌子中間的大蝦時,謝柏彥的聲音適時地響在耳畔:“要吃蝦嗎?” “你給我剝嗎?”虞清雨沒多想很隨意地回答,陳姨做的白灼大蝦味道很好,料汁獨特,余味綿延,是她最喜歡的一道菜。 只是她今天不太想動手,下午剛剛做了新的美甲。 可話一出口,她先覺得幾分不對,這話似乎對于他們來說太過親密了。 還未等她仔細琢磨一二,一只蝦仁已經放在了她的盤里。 虞清雨登時怔住,目光慢慢挪向身邊的男人,矜然的黑色襯衣挽起,紅色大蝦在他修長冷白的指尖很快卸去蝦殼,再度落進她的碗里。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忽然忘記了要說什么,大概也是在她家人面前做戲吧? 可他眼底分明坦坦蕩蕩,她根本分不清真假。 剝蝦間隙,含著笑音的溫潤嗓音不忘回答她的問題—— “嗯,只給你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