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865節
當大門外遠處的院子中,一臉欣喜,詳細告知鐘離郝自己與楚國私下謀劃后,以為劫后余生的樅,當轉頭看到正堂內的一幕,整個人都呆滯在原地。 特別是看到昔日一個個將領被利劍扣押著,還有幾具尸體,以及跪坐在最里面的木桌后的男子。 白,白衍?。。?! 樅此刻瞳孔滿是驚駭,腦海中一片空白。 白衍,他怎會在這里? 不可能!絕不可能?。?! “將軍!” 鳩來到正堂內,對著白衍拱手打禮。 方才樅已經把背叛的事情全部說出來,甚至擔心鐘離郝不相信,在鐘離郝懷疑的目光下,把與景騏、昌文君的謀劃,利用大雪,秦軍馳援不便,偷襲鐘吾城的事情,也沒有隱瞞。 鳩清楚,正堂內的所有人,都應該清楚的聽到。 “把他殺了!” 白衍開口說道,隨后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筆墨,在一卷竹簡上寫著字。 “諾!” 鳩拱手領命,隨后轉身走出門外,在做了一個手勢后,所有男子全都手持利劍,殺向樅。 打斗聲,砍殺聲,在院子外不斷響起,每一個動靜在寂靜的夜色下,都讓正堂內的一個個秦軍將領,面色慘白一分,整個人都心驚膽戰。 所有秦軍將領都感覺無比煎熬,然而鋒利的劍刃在脖子,微微用力便會劃破脖頸,這讓所有秦軍將領,都不敢有絲毫舉動。 終于,門外的聲音消失。 安靜一會后,當一個個秦軍將領再次看到鳩進入正堂時,手里已經拿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而那模樣,所有將領都不陌生,是樅的人頭。 突然感覺到脖子處的利劍離開,眾多將領本能的松口氣,隨后看向白衍,所以都知道,只有白衍,才能讓他們身后之人,拿開他們手中的利劍。 然而白衍依舊在書寫什么,并未開口。 見狀,所有將領都只能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白衍是否要處理他們,是直接殺死他們,還是想辦法押送去咸陽。 “將軍,東西都已經帶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寂靜的正堂內,隨后便看到一名鐵騎將領,帶著兩名將士,押著兩個秦卒來到正堂內,而院子外,諸多鐵騎將士,正端著一箱裝有竹簡的木箱,放在一個沒有首級的尸體旁。 正當所有秦軍將領都疑惑之時,突然看到白衍起身,拿著竹簡,繞過木桌,一步步來到被押著跪地的秦卒面前,蹲坐下來。 “你們二人,在城守府邸里,可曾見到有人,看過那些竹簡?” 白衍面色淡淡的看著二人詢問道,看了二人一眼,隨后拿起竹簡,指著院子外的木箱。 在眾多秦軍將領的目光下,那二兩個秦卒不知道白衍為何如此回答,但看到樅將軍的首級,就在一旁鳩將軍的手里,二人都被嚇得面色蒼白,對著白衍點點頭,不敢有絲毫隱瞞。 “好!沒人看過便好!” 白衍滿意的點點頭,起身,看了兩名鐵騎將士一眼,隨后兩名鐵騎將士,直接拿著手中的秦劍,對著兩名秦卒背后的脖頸處,狠狠的一劍麾下。 鮮血飛濺,隨著兩聲嗯哼,兩具尸體倒在白衍面前。 所有秦軍將領看到這一幕,都已經見怪不怪,對于白衍的手段,他們怎會不知曉,甚至很可能,等會他們也是如此。 “今日之事!” 忽然間,正當所有秦軍將領看著兩個秦卒的尸體,而一臉擔憂之時,白衍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看向白衍。 白衍看著眾人,深深吸口氣,當著所有人的面。 “眾位都親耳聽聞,是樅,背叛秦國,背叛王上,暗地里勾結楚國。樅已死,爾等乃樅之部將,皆有通敵之嫌,白衍亦不知是何人,唯有兩日后,觀之何人不殺楚人,不殺景騏、昌文君者,無獲軍功者,叛賊也!” 白衍說道,隨后拿起手中的竹簡,目光掃視眾人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 “白衍也相信諸位,是被樅隱瞞,對于反叛之事,毫不知情,白衍已備書信,遞交咸陽!若有將軍得知另有士卒參與此事者,希望諸位能助白衍,清理秦軍內的殘存叛賊!以示清白!” 白衍把竹簡交給一名親信將士,隨后走出正堂,來到木箱旁,從地上撿起方才遺落的兩個根火把,看著木箱內的一卷卷竹簡,將火把丟在木箱內。 正堂中。 從鐵騎將士手中接過竹簡,正在看的那些秦軍將領,看著院子外白衍離去的背影,還有已經燃燒的木箱,所有人哪里還不知道,白衍的意思。 …… 次日,鐘吾城的一座府邸內。 鐘離郝、鐘離川兄弟二人,隨著一名鐵騎將士,來到書房內,見到白衍,還有在一旁護衛的牤。 “將軍,鐘離氏一族的兵馬,已經全部召集完畢!全聽將軍吩咐!” 鐘離郝對著白衍拱手打禮道。 鐘離川也對著白衍拱手打禮,看向白衍的眼神,比起昨日鐘離郝在城頭見到白衍時,還要驚慌。 昨夜,鐘離川還不理解族兄為何匆忙離開,不明白發生何事,不曾想,一覺醒來,就從兄長那里得知,秦將樅反叛秦國,已經被白衍殺死。 這實在讓鐘離川被嚇一大跳,連忙跟著兄長,來此拜見白衍。 “好,多謝二位君子!日后,白衍定會將此事,上呈咸陽!” 白衍聽到鐘離郝的話,抬手對著鐘離郝、鐘離川,表示感激。 白衍年紀輕輕的面孔,以及人畜無害的模樣,讓鐘離郝根本無法將其與昨夜那個殺伐果斷,手段凌厲的白衍,聯系到一起。 若非白衍的話,昨日鐘離郝,根本不敢相信,秦國將軍的樅,居然私底下已經背叛秦國,勾結景騏、昌文君,準備在明日,打開城門讓楚軍入城。 這也讓鐘離郝再次見識到白衍的手段,今日回想,鐘離郝隱約猜到,樅謀劃的事情,恐怕白衍從始至終,一直都知道。 “能為將軍效力,為秦國效力,乃是鐘離氏之幸,不敢邀功!不過將軍,真的要繼續任用那些……” 鐘離郝笑著再次打禮道。 說話也是把白衍放在前面,把秦國放在后面,不過隨后,鐘離郝便一臉擔憂的看向白衍,眼下鐘離郝最擔心的,便是昨晚白衍放過的那些秦軍將領。 從昨晚到現在,鐘離郝每每想起那些人,都感覺背后發涼,更不明白,白衍明明可以徹查下去,輕而易舉的查出所有謀反之人,為何最后卻要放過那些秦軍將領。 不管是下令殺樅,還是屠殺守城府內,樅的所有親信,以及燒毀竹簡,這些舉動都讓鐘離郝看出,白衍故意不調查下去。 這讓鐘離郝實在不理解,為何不殺了那些秦軍將領,想想那些人曾經有過背叛秦國,投降楚國的念頭,鐘離郝便如芒在背。 連他尚且如此,按道理,更別說白衍這個秦軍主將,一想到白衍與那些多有過降楚念頭的秦軍將領一起,在書房內一同商議對戰楚國之事,鐘離郝想想,便被那副場景給嚇得手腳冰涼,心中滿是恐懼。 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和藹笑意的年輕人,鐘離郝真想大聲問問白衍,真就不怕嗎? 明明如今已經得知,楚王負芻的心腹大臣,景騏,以及背叛秦國的昌文君,明日便會領兵,突襲鐘吾城,勝券在握之際,為何要留下那些秦軍將領,給自己買下一個不安的因素。 “樅一人謀反,同謀皆以斬殺!” 白衍看著鐘離郝,知道鐘離郝的擔心,搖搖頭,示意日后這件事情,鐘離郝不要再提。 看著鐘離郝、鐘離川一臉擔憂的模樣,白衍沒有解釋如今面對楚國大軍的包圍,秦軍部署已經再也抽調不出來,把昨晚所有秦軍將領殺了,只會導致軍心不穩,調遣將領也于事無補,根本比不上這些將領。 一邊是交戰在即,軍心動蕩,陣前換將,甚至還是把全軍士卒的將領全部換掉。一邊是所有將領忙于撇清關系,迫切的想要交戰,以殺楚人自證清白。 白衍若是鐘離郝,會選前者,而為大軍主將,白衍卻只能選擇后者,即便是有危險。 而成大事者,怎能惜命,拘泥于小節。 書房內。 白衍與鐘離郝兄弟二人閑聊一會后。 鳩這時候來到書房,鐘離川與鐘離郝見狀,便向白衍告辭。 “將軍,那些將領倒是已經收起念頭,帶人把昔日樅的親信,連同他們的親信,都全部殺死!” 鳩見到鐘離郝二人離開后,上前對著白衍稟報道,將營地內發生的事情,以及那些秦軍將領的舉動,全部告知白衍。 在得到白衍的饒命后,那些將領也已經用行動,回答白衍,表明立場。 “好,待他們處理清楚,便讓他們來書房,明日楚軍便要抵達鐘吾城,若能殺死景騏、昌文君,便是大功一件,亦能化解圍困之局,絕不容有失!” 白衍吩咐道。 “諾!” 鳩拱手接令,轉身離開。 白衍看著鳩離開的背影,想到那些秦軍將領的舉動,也算是安心下來,樅一死,那些秦軍將領與楚軍的聯系,便已經斷掉,更重要的是,那些將領都不清楚,他白衍,為何知道樅謀劃叛亂的事情。 而為求自保的情況下,今日那些秦軍將領,又親手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或者說昔日最放心的心腹,全部除掉。 對于所有將領而言,昨夜所有證據全部燒毀,樅已經被殺死,待他們除掉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 等日后對陣楚軍之時,他們再立戰功,他們所有人,便依舊是效忠秦國的部將,誰敢能說他們想過背叛秦國。 更何況,他們每個人,本就從未有過降楚國的念頭! 想到這里。 白衍轉過頭,看著一旁掛在木架上的巨大地圖,上面清楚詳細的畫有,楚國的城邑已經主要道路,山川河流。 “昌文君,曾經那些暗地里投降與你的秦國將領,眼下可比白衍,更想要殺你,這樣的情況,可有料到?” 白衍心中想到,眼神露出一絲隱藏著的仇恨,低頭伸手摸了摸,腰間佩戴著的湛盧。 上郡高奴山脈下,那四千多座小墳,那些陣亡的鐵騎將士,已經埋在那里將近五年,過了這個寒冬,便是五年。 五年??! 昔日發生的事情,白衍歷歷,恍如昨日,那些戰死的將士倒在血泊之中的場景,白衍不從曾忘記。 為等這一天,白衍也等足足五年! 先從昌文君開始,白衍要讓昌平君親眼看到,昌文君的尸體! 第六百零六章:昌文君的疑惑,突如其來的伏兵 天色未亮,伴隨著離開被褥,嚴寒刺骨的感覺瞬間襲來。 白衍穿戴好衣甲,拿起木架上的名劍湛盧,離開房門,院子內,天色都還尚未明亮,昏暗的夜色中,走廊下來往巡視的侍女、仆從,見到白衍起床,連忙低頭讓路,隨即拿著手中的燭燈,為白衍引路。 這世上的士族子弟到底有多愜意,就如同這鐘吾城內,傳言昔日鐘離氏中,鐘離主族的那些子弟,每一人,都有上百個專屬的侍女伺候。 聽到這句話,白衍沒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