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864節
在守將的府邸里,樅正在處理著事情,與其他將軍不同,卸下衣甲的樅,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年遷至,根本看不出絲毫常年戎馬的氣勢,這倒也不能怪樅,讓他持劍傷人自然是會,但是說起武藝,樅甚至未必能比一些孔武有力的武夫。 木桌前,樅看著手中的竹簡,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胡須,那略微圓滑的臉上,眼神突然露出絲許笑意。 這時候安靜的書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何人?” 樅整個人都被聲音給驚呆住,連忙收起手中的竹簡,起身放在木架上。 “將軍,鳩都尉有事要找將軍!” 房門外傳來親信的稟報。 樅聞言有些皺眉,不知道鳩為何深夜,還要來府邸這里尋找他,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帶人進來!” 樅拿著一卷尋常的竹簡,回到木桌后,跪坐下來說道。 沒多久,房門推開,樅便看到鳩穿著衣甲,一臉陰郁的走進書房。 “將軍深夜不曾休息,匆匆來此,可是有事?” 樅不解的看向鳩,起身對著鳩拱手打禮道。 對于鳩,樅的爵位雖然高一些,但以往二人交流,樅都是十分客氣,畢竟鳩不僅僅是秦國將領,更是白衍的心腹部將,麾下鐵騎士卒也皆是精銳。 “又出人命了!” 鳩緊鎖著眉頭,隨后拱手看向樅,在樅疑惑的目光中,把事情說出來。 “鐘離郝把余氏余緊之妻,擄掠回鐘離氏,還命人將余緊打得奄奄一息,如今余氏正在哀求著鐘離郝放過余緊!” 鳩說完后,便看向樅。 往日里鐘離郝可沒少宴請樅去府邸飲酒作樂,毫不夸張的說,來到鐘吾城后,樅在鐘離氏過夜的次數,要遠比在城守府居住的次數多。 也就是這兩日不知何原因,忙著處理事務,方才沒有去。 “???余緊之妻?” 樅聽到鳩的話,臉色滿是詫異,此時樅哪里還聽不出,這是要讓他自己決定,畢竟鐘離氏是鐘吾城第一大族,而樅沒少去鐘離氏飲酒,至于那余緊之妻…… 樅腦海里不由得浮現,昔日在余府見到的那個美人,也是這段時日以來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吾去見鐘離郝!” 樅猶豫兩息,還是決定眼下去見鐘離郝,于是看向鳩一眼后,便朝著房間外走去。 此時在樅心里,也大概猜測到,定是他這兩日不去鐘離氏,導致鐘離郝擔心他是厭倦鐘離氏里面的美人,這才想著替他把余緊之妻擄去鐘離氏,此舉惡名鐘離郝背,而好處則讓他享。 想到這里,對于鐘離郝的討好之意,樅自然也十分受用,但更多的還是無奈,眼下實在不合時宜。 原本他也是打算待過兩日,楚將景騏以及昌文君率領楚國大軍抵達鐘吾城,等他歸降楚國后,再去強要余緊之妻,不曾想,這兩日沒去鐘離氏,無意間讓鐘離郝動了其他念想。 最多不過兩日,景騏便會與昌文君率領楚軍抵達,一直以來他都顧著在鐘離氏府邸享樂,很多事情都還沒來及處理,特別是有鳩在鐘吾城,既然決定降楚,在楚國享受榮華富貴,那么就要在景騏領兵抵達之時,殺掉鳩,打開城門策應楚軍入城。 這時候,實在騰不出手,也不敢在這時候,讓鐘吾城再出什么亂子,萬一沒有殺掉鳩還有其部將、士卒,到時候有個意外,那就不好交代。 城守府邸內。 一名名樅的親信手持火把,跟著樅以及鳩離開,而就在樅等人離開不久,突然一名名鐵騎將士在夜色下來到府邸門前。 “讓開!” 為首的將領看著看守大門的幾名秦軍士卒,開口說道。 “將軍不在,有何事要見將軍?” 看守大門的秦卒看著鐵騎將領,皺眉說道,樅將軍方才離開這里,怎么今晚那么多事,要來找將軍。 “奉白將軍之令!要進入府邸拿東西!” 鐵騎將領從腰間取出一塊將印,交給守卒將領。 守卒將領聽到是白衍命人過來的,心頭一驚,表情有些錯愕,白衍何時來到鐘吾城,怎么他不知道,而且從未聽到將軍說過。 當看著眼前這些鐵騎將士,是趁著將軍不在之際來到這里,瞬間,這名守卒將領便想到什么。 然而守卒將領眼神方才變化,還沒等說話,便已經被鐵騎將領看穿,一瞬間,伸手便拔出秦劍,身后的一個個鐵騎將士,也紛紛拔劍。 那些守門的秦卒甚至還沒來得及拔劍出鞘,瞬間便看到一把把秦劍砍來。 一個個秦卒看到劍刃,都本能的抬手抵擋,伴隨著劇痛,隨后便被一個個鐵騎士卒踹倒在地,緊接著便被亂刀砍殺。 “別動!” 鐵騎將領一臉冷漠的看著守卒將領,當看到其身后的將士,都已經殺了那些士卒,便把秦劍放在將領的腰間,挑落其腰間的秦劍。 鐵騎將領對著身后夜色做了一個手勢后,幾息后,隨著密集的腳步聲,一名名鐵騎將士紛紛從府邸大門走進去。 “爾等想作何?叛秦不成?” 守卒將領看到這一幕,面色滿是慌亂,臉色浮現一絲絲蒼白。 然而鐵騎將領根本懶得回答,將軍白衍才是主將,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將軍要背叛秦國,怎會還有眼前之事,別說這里人,就是整個天下,都要震動。 另一邊。 在鐘離氏的其中一座府邸中。 深夜之中,樅與鳩二人,帶著一名名秦卒來到府邸門前。 一名秦卒上前敲了敲大門,沒一會,便見到鐘離郝的家仆出來,樅多日在鐘離氏的府邸享樂,對于這名老奴自然不陌生,知曉是其心腹。 見狀,也清楚鐘離郝就在這座府邸內。 在家仆的帶領下,樅與鳩,帶著一眾秦卒進入府邸內,而在府邸大門看門的兩個年輕男子,看到鳩的眼色,隱晦的點點頭,在樅帶著一眾秦卒進入府邸后,便探頭看了外面一眼,滾上府邸大門。 而漆黑的夜色下。 就在府邸大門內,安靜的氣氛中,方才樅走過的地方,一個個布衣男子從一旁走出來,手里全都拿著鋒利的劍刃。 院子內。 樅走著走著,突然有些感覺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而等順著走廊路過一個院子之時,樅突然停下腳步。 不對!以往去鐘離氏,何時不是家仆、奴婢到處都是,數都數不過來,此前他還感慨,鐘離氏別說圈養的美人,就是那些奴婢都一個個模樣俊俏。 怎么此時來到這府邸內,一直走到院子,沿路都沒有看到一個侍女。 “鳩將軍,不對勁!” 樅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鳩說道,但眼下,樅也說不上來。 樅不相信鐘離郝對他如何,畢竟他可是秦國將軍,就是鐘離氏有數千私兵,那也絕不敢在這時候對他下手,況且若是鐘離氏害怕秦軍兵敗,暗地里已經投靠楚國,那楚將景騏以及昌文君,不可能不會告知鐘離郝才對,就更不可能害他。 到底怎么回事? 樅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但去過鐘離氏夜夜簫歌的樅,又十分肯定,府邸內,絕不可能沒有侍女、奴仆才是,這不符合樅對鐘離氏的感官。 看著安靜的四周,看著不遠處一個個空空蕩蕩,安安靜靜的走廊,又望著其他房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鳩將軍?。?!” 樅回過頭,這才發現鳩與那個老奴,似乎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依舊朝著前方走,這讓樅皺起眉頭。 “鳩將軍!” 樅眉頭緊鎖,再次開口喊了一聲,在安靜的夜色下,除去身旁親信手中的火把那微弱的燃燒聲,聲音十分明亮。 然而就是這樣,在樅還有一眾秦卒的目光中,鳩與那老奴,似乎依舊沒有聽到一般,越走越遠,這一幕讓秦卒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唯有樅在正準備開口之際,突然反應過來,想到什么,瞳孔滿是驚恐。 “不好!快,快走?。?!” 已經很多日都沒有穿戴衣甲的樅,有因匆忙來此,身上穿著自然是綢衣,而正當樅一臉慌張的轉過身,準備先離開府邸之時,突然看到,方才走來的地方,一個個身穿布衣的男子,手持利劍不斷涌出來。 看到這一幕,樅背后滿是冷汗,轉頭看向其他地方,這時候也發現,原本安靜的四周,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男子,而所有人無一例外,手中全都拿著利劍。 “什么?” “這……” 看著四周數不清的持劍男子,別說樅慌了,就是樅身旁的一個個秦卒,也都紛紛拔劍,圍成一圈,拿著火把,滿是警惕的看著那些男子。 暮然間他們紛紛發現,此時他們已經被包圍在府邸內。 “爾等何人,可知謀害秦國將軍,乃是何罪!” 樅在一眾親信的保護下,臉色蒼白的看著四周,直到眼下,樅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什么事情,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埋伏在這里。 “鳩將軍,汝這是何意?” 直到樅看到鳩在遠處,望著他,方才大聲喊道。 而回答樅的,不是鳩,而是另一個讓樅十分熟悉的聲音。 “樅將軍,別怪吾等,秦國李信兵敗,如今楚國大將軍項燕、景騏,統領數十萬楚國大軍,圍剿秦軍,白衍注定兵敗,吾等不想與白衍戰死!” 院子內,當樅轉過身,看到熟悉的鐘離郝,這下哪里還不知道,原來四周的布衣男子,都是鐘離郝的人。 而聽著鐘離郝的話,樅這才松口氣,不過依舊不放心的看向鐘離郝,隨后看向另一邊的鳩。 “鳩將軍,汝乃白衍部將,白衍待爾等將領可是不薄,將軍為何背叛白衍?” 樅詢問道。 鐘離郝暗地里聯絡楚國,樅能理解,但讓樅不解的是,鳩怎會背叛白衍。 “昌平君已經答應,把吾妻女,盡數帶到楚國,并且只要答應投靠楚國,便會給吾等官爵封賞,若是魏國復辟,便為魏國大將!” 鳩說著,隨后時候不想多言,便把目光看向樅身后不遠處的鐘離郝,提醒道:“夜長夢多!快動手!” 鳩話音方才落下,瞬間便讓樅心頭一涼,連忙轉頭對著鐘離郝抬手示意,先別動手。 府邸中。 正堂的房門一直都緊閉著,然而院子外的樅根本不知道,昔日他的部將,此刻全都跪坐在一張張木桌后,脖子上都架著一把利劍,一名名布衣男子,全都站在這兩邊十余人的背后,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些秦軍將領。 而在上方的木桌后,白衍跪坐著,一邊聽著房門外鐘離郝的詢問,樅的回答,一邊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溫茶。 白衍看著那些秦國將領一個個面色慘白,表情驚慌的模樣,額頭都冒出汗水,隨后又看向倒在木桌上的幾具秦軍將領的尸體,還在滲透著血水從木桌上滴落地面。 沒多久,正堂的大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