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742節
但楊彥想不通。 “可將軍是齊人的事情,昌平君定然已經知曉,昌平君為何還要暗地里,設計陷害將軍?” 楊彥好奇的看向白衍,對于此前昌平君與白氏的事情,楊彥已經從父親哪里得知,羋旌也驗證白衍的話都是真的,故而楊彥也了解,因為白起火燒楚王陵寢的事情,昌平君想要除掉白氏。 但眼下,昌平君不可能不知道,白衍其實是齊人。 如此一來,昌平君為何還要在暗地里,設某陷害白衍。 想著想著,楊彥腦海里,突然想起他詢問黔中兵馬時,白衍在夜里曾與他說過攻打楚國的事情,這時候,想到昌平君的舉動,楊彥突然浮現一個不好的念頭,這個念頭讓楊彥滿是不可置信。 “此番我必定要去泗水!” 白衍這時候開口說道,望著地圖。 楊彥回過神,這時候便看到白衍轉過身,看著他。 “大營便交到你手上,切記,不管大梁城內,昌平君如何行事,秦軍大營這里,必不能出現差錯!我必不會去泗水多久?!?/br> 白衍囑咐道。 白衍都沒有想到,昔日在洛陰的事情,會讓他在此時不得不隨昌平君的愿,離開大梁。 幸好此前,他也想到敵人的敵人就是幫手,已經書信去找到張氏,依張氏與昌平君的仇,其他事情都要拋之腦后,看看后世六國遺孤暴動,表面上一起對付秦國,暗地里都在爭鋒相對,由此看出,六國遺孤仍舊是六國,在有足夠多的仇恨面前,什么理由都不夠。 更何況,昌平君如今依舊是秦國丞相,在潁川時,就是昌平君殺的韓王安。 “諾!” 楊彥點點頭,想到白衍此番去泗水,都是昌平君的計謀,還不等楊彥再次說些什么,這時候外邊便傳來動靜。 見狀不管是楊彥,還是白衍,都不再交談。 幾息之后,年近半百的昌平君,便出現在二人的目光中。 “白衍將軍!沒想到楊彥將軍也在?!?/br> 昌平君穿著秦國官服,進來營帳后,便對著白衍與楊彥拱手打禮,見到楊彥在,昌平君的確有些意外。 “見過昌平君!” 楊彥對著昌平君拱手還禮,或許是腦海里浮現方才的念頭,此時再看見昌平君,低著頭的楊彥,喉結不由得動了動。 “昌平君!楊彥將軍前來,乃是聽聞有人在泗水,見過九鼎,如今楚國、齊國,皆已派人去泗水尋鼎!” 白衍對著昌平君還禮之后,給昌平君解釋道,說話間走到木桌旁,把木桌上的竹簡拿起來交給昌平君。 這般舉動,讓昌平君都感覺白衍十分信任他,對他都毫無保留。 “哦?” 昌平君故作有些詫異的模樣,雙手接過竹簡打開看起來,許久,收起竹簡,并把自己帶來的竹簡交給白衍。 “不瞞白衍將軍,吾來見白衍將軍,也是為了此事!” 昌平君對著白衍說道,望著白衍:“九鼎消息出現,難保真假!” 說到這里,昌平君皺起眉頭,臉上滿是糾結、疑慮。 “更何況彭城哪里……” 昌平君話音未落,突然營帳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名將士來到營帳內,便跪在白衍面前。 “稟報將軍,大梁城內的魏國百官,全都出城降秦了!” 將士說道。 而聽到將士的話,白衍、楊彥,甚至昌平君,全都一臉意外的看向那名將士。 “那么快……” 白衍說著,俗話轉過頭,看向昌平君。 “昌平君,既然魏王已降,待白衍受魏王叩降之后,不管九鼎是真是假,白衍都要親自領兵前去查探一番,大梁之事,便只能勞煩昌平君!” 白衍望著昌平君,拱手請求道。 昌平君聞言,面色有些為難,但思索一番后,還是點點頭。 “也罷,如今城內魏軍已經不足為慮,白衍將軍若要去泗水,務必要統領大軍,趁著楚國兵馬尚未抵達彭城之時,盡早抵達泗水,提前布防才是!” 昌平君對著白衍還禮道。 白衍點點頭,看著狐貍尾巴露出來的昌平君,隨后抬起手,示意先一同去接受魏王扣降。 楊彥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昌平君對著白衍還禮,示意一同前去的模樣。 說實話,若非知曉昌平君當初的所作所為,若是隱約有預感,昌平君似乎有圖謀,楊彥還真會被昌平君的模樣給蒙蔽,絕不會對昌平君有半分懷疑。 大梁城。 在城門下,隨著昔日渾濁的河水褪去,泥濘的地面上,魏國一眾文武百官,紛紛穿著官服,走出大梁城,來到城外平原上,面對遠處浩瀚的秦國大軍,停下腳步,跪在地上。 由魏國王室一眾年邁的宗親老者帶領下,魏高懿等人也跟在后面,等與文武百官并行后,緩緩跪在泥濘的地上。 讓人意外的是,魏假的身影并未出現,而一眼看去,魏國宗親又全都披著白綾。 第五百二十七章:離開大梁前的勾心斗角 泥濘的地面上,隨著馬蹄踏過,泥水頓時濺起少許,馬蹄而過,緊接著的是一個只又一只鐵蹄。 大梁城門下。 白衍騎著戰馬,其身后全都是秦國的將軍,以往在外都是領兵一方的將軍,如今看去,皆在白衍麾下。 白衍望著大梁城門前,跪在地上的魏國宗室全都帶著白綾,有些疑惑,特別是當初白衍見過魏假,如今在城門前,卻并沒有看到身為魏王的魏假出現。 “魏崈!領魏國百官,持王璽、輿圖,向秦王請降,魏國即日起,再無國號,愿為秦臣,魏地皆為秦土,懇請秦王,庇佑我魏人!” 年邁的魏崈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面朝騎馬的白衍,開口說著,隨后不顧地上泥濘的土地,額頭磕在上面。 這一刻。 魏國城頭上的所有魏國士卒,還有城外所有魏國士卒、王宮護衛,紛紛都開始丟掉手中的利劍、長戈,就連一盞盞魏字旗,也左右倒下,掉落地面后,被泥水浸濕。 這一幕映入所有秦國將軍眼里,更讓所有秦軍士卒清楚的看見,伴隨著所有魏國士卒再無威脅,隨著再無魏國旗子隨風飄舞。 此時所有秦人紛紛都面露喜悅。 畢竟眼下的他們,都親眼見證,曾經中原霸主的魏國,在此刻徹底滅國,而且他們都是參與者。 這對于他們這些秦國士卒,乃至將領而言,眼前的經歷都會成為他們生命中,足以吹噓一輩子的事情,至死都不會遺忘今日的這個場景。 “魏王在何處?” 白衍翻身下馬,一步步在親信的跟隨下,來到一眾跪在地上的百官、宗室面前,目光凝視著眼前這些魏國權貴。 白衍身旁的親信也在這時候,上前來到手持王璽、輿圖的魏國女子面前,接過王璽、輿圖,隨后轉身回到白衍身后站著。 “稟將軍!我王因河水入大梁,被宮內侍從感染,終患惡疾,不幸病逝!” 魏崈對著白衍拱手說道。 隨著魏崈的話,在百官身后,數名宦官抬著一個棺槨,在百官的讓路下,一直來到白衍面前停下,隨后輕輕把棺槨放在地上。 白衍看了魏崈以及遠處的魏高懿一眼,走到棺槨旁。 當看到棺槨臉色烏青的人,的確是當初在趙國,見過并且結仇的魏假,白衍目光有些復雜,當初在趙國結仇,白衍曾以為他與魏假的仇,沒有那么輕易善了,日后再次見面,少不得麻煩。 卻不曾想,最終再次見到魏假的時候,魏假已然是具尸體。 魏王假真的是病死的? 白衍當初在齊國臨淄,做的可是斂尸人的事情。 臨淄是齊國都城,遠離戰亂,一般死的人,大多都是各式各樣的死法,白衍都一一親自觸摸并且詳細的了解過。 望著魏假的尸體,其鼻孔一絲隱晦的痕跡,白衍幾乎百分百篤定,魏假是被毒死的,或者也可以說,是死在所有魏國權貴的利益下。 利益面前,連一個君王尚且如此…… “白衍奉秦王之令,領兵攻魏,即日起,魏國亡國,天下,再無魏國!” 白衍目光離開棺槨,取出湛盧后,一手高舉湛盧,望著一眾百官,望著所有魏國士卒,開口喊道。 凡是被白衍目光看著的魏國百官、宗親、士卒,在這一刻,都不敢與白衍對視,紛紛低著頭,而隨著白衍的話,似乎更是抽空所有魏人的力氣一般。 魏假的死,白衍自然不可能追究下去,并且白衍有預感,很可能與尸家,逃不脫干系。 “宴茂、立即命人收攏城內所有劍戈弓弩,楊彥,收編城內所有武卒,令其卸甲去營地,按秦卒令之,立即命人告知王上,吾等已奪下大梁!” 白衍吩咐道。 武器是最直接關乎戰力的急促,而糧食則是眼下平息魏國士卒sao亂,最好的利器。 “諾!” “諾!” 聽著宴茂、楊彥接令的聲音后,白衍便把湛盧交給親信,再次走到魏崈面前,雙手扶起魏崈。 “白衍素聞崈老之名,白衍,見過崈老!” 白衍待魏崈起身后,后退一步,雙手對著魏崈輯禮道,腰彎得很低很低。 這個舉動不僅僅是對魏崈表示敬意,也是做給魏國宗室以及魏國文武百官看的,白衍深知以往這些魏國權貴都是人上人,如今雖然亡國,但他們都是為了保住榮華富貴以及家族,方才心甘情愿的出城降秦,這時候任何一個舉動,不管是好是壞,都會有數倍的效果。 故而一開始的舉動,是以秦國將軍的身份,告知魏人,秦國已經滅了魏國,眼下打禮的舉動,則是告訴魏人,他白衍代表秦國,依舊尊重所有魏人,尊重眼前的魏氏宗親。 “傳吾命令,告訴城內百姓,秦軍營地,皆備有王上特賜救災之糧!” 白衍被一口一個‘使不得’的魏崈雙手扶起,隨后對著魏崈善意的再次拱手,這才轉頭對著封年、珪等人吩咐道。 此時。 不管是已經起身的那些魏國宗親,亦或者魏國的文武百官,見到白衍的一個個舉動,一個個命令,全都松口氣,對比一開始出城時候的一臉蒼白,神情恍惚,甚至都搖搖欲墜的模樣,差別無比顯眼。 不管是魏高懿還是尚未與白衍見過面的尸合,也如同卸下千斤擔子一般,整個人都不再那般緊繃。 “諾!”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