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609節
這些在白衍身上看到的,都是楊老親眼所見,所以楊老愿意讓長子跟隨白衍。 另外,楊老更清楚,若是此前,白衍還可能受困于雁門,防止北方南下,但經過云中山脈一戰,匈奴三五年內,絕不敢再有南下的念頭。 如此一來,沒有邊患的北方,白衍,卻是坐擁整個秦國最精銳的兩支精銳鐵騎,白氏鐵騎與邊騎。 等白衍率領邊騎恢復過來。 嬴政攻伐諸國的戰爭中,絕對不會忽視掉,白衍以及白衍麾下,這兩支在北方雁門的精悍鐵騎大軍。 故而種種。 今日見到白衍后,楊老才會迫不及待的說出請求,與白衍說出那番話,看似舉薦,其實何嘗不是一個謀私,楊氏與白氏的關系,楊老清楚,他開口,白衍應當是不會拒絕。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楊老的一個請求。 畢竟想要把楊彥調來雁門,擔任邊騎的將領,單憑楊老與楊氏,怕是遠遠不夠,還需要白氏幫忙,最最重要的,還需要方才大勝的白衍,親自上書咸陽。 有白衍的書信在,就算朝堂內有其他勢力家族不滿,也很難干擾到嬴政的決定。 書房內。 白衍聽到楊老的話,有些意外,沒想到楊老推薦的人,居然是楊彥,要知道楊彥可是在函谷關擔任守將,更是楊老的長子。 不過看著楊老的模樣,白衍略微思索,也大致猜測到楊老心中所想,看著楊老的笑容,白衍能體會到楊老的不易,就如同曾經父親,終是什么都默默的扛在肩上,只希望他好,看著他被詆毀,過得累,因為沾染尸臭而被人笑,父親雖是不說出口,但心里比誰都難受。 “邊騎一日無副將,白衍難以安心,此前白衍擔憂楊彥將軍年長,白衍資歷不足,故而不敢貿然向楊老開口,更不敢擅自上書咸陽,如今有楊老此話,實乃邊騎之幸,白衍之幸!” 白衍笑起來,一臉喜悅激動的對著楊老拱手輯禮。 “楊彥將軍之忠勇,白衍已惦記多時,楊老今日之言,可莫要戲耍白衍!” 白衍一臉認真的說道。 楊老看到白衍這突如其來的模樣,沒有準備,沒多想,點點頭。 “調任之事,涉及一方,自然不是戲言!” 楊老看到白衍比自己還要激動,似乎生怕自己反悔一樣,老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聽到白衍言語之中的副將,楊老也終是松口氣。 “好!那此事白衍可就與楊老所定,不能再有悔意,恰逢楊老此處待有書信,不妨請楊老書寫一封家書,送去函谷關,交于楊彥將軍,白衍也即刻書信,上呈咸陽!” 白衍聽到楊老的話,深深的嘆口氣,激動的輕拍一下木桌,轉過頭,看向一旁倒茶的侍女。 “去拿一卷竹簡……” 白衍本想讓侍女去拿一卷竹簡,但說到一半,似乎嫌棄侍女動作慢,直接起身,朝著一旁的放置竹簡的木架上走去,來到放置空白的竹拿旁,拿著兩卷竹簡便轉身回到木桌。 這般著急的姿態,讓楊老直笑得合不攏嘴,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看著白衍馬不停蹄的低頭書寫,楊老舒口氣。 方才沒反應過來,此時楊老看著白衍,哪里還不清楚方才白衍的用意,沒想到年紀輕輕,卻能如此心細的照顧他一個老頭的顏面。 想到這里,楊老那老濁雙眼看向白衍的目光,閃過一抹感激,此時此刻,看著白衍那年紀輕輕的歲數,楊老當是真的感嘆,白氏終究出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不到片刻。 一卷上呈咸陽的書信,便在白衍的手中書寫完畢,白衍從官服那巨大的袖袋內取出郡尉印章,蓋在上面,然后交給楊老過目。 在一旁,還有一盤楊老平日使用的官泥。 “好!” 楊老看過竹簡里面的內容,看到白衍請求調任楊彥的理由,點點頭。 “對了,你可知曉……” 楊老看著白衍,想了想,猶豫一番過后,還是繼續說話,不過說之前,囑咐侍女離開,待侍女離開后,命看守在外面的扈從,不許任何人擅自靠近。 做完這一切,楊老才放下心,看向白衍。 “此前監御史羋沼府上,曾有兩個門客,其一乃楚國景氏景騏,其二是昭氏昭毋尚?!?/br> 楊老說道。 說這兩個名字時,楊老眉頭微皺,看向白衍的目光中,也有一絲疑惑。 楊老能讓長子楊彥,不去依靠王氏、蒙氏,反而選擇白衍,自然有楊老不一樣的地方,而眼下,景騏與昭毋尚的逗留,就讓楊老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楚王病逝,如今楚國之中,因為楚王之位,掙得一片混亂,而身為熊負芻的兩個心腹,景騏與昭毋尚拉攏昌文君能理解,但眼下,羋旌安全后,居然還逗留在雁門。 留下來與白衍見面,比楚王之位更重要? “已經見過那二人,白衍也與那二人有約,今晚呂氏酒樓相聚!” 白衍聽到楊老的話,點點頭,把來之前的事情說出來。 而楊老聽到白衍與景騏、昭毋尚有約,不僅沒有松口氣,反而更加皺眉,若是一開始還是懷疑,那么眼下,楊老已經察覺到,那二人的目的,一定是白衍。 “此事說來話長,楊老可還記得白衍叔父在負黍被刺殺之事?” 白衍說到這里,想了想,看向楊老,既然已經上書咸陽,要把楊彥調來,那么白氏的事情,白衍就不想再隱瞞楊老與楊彥。 畢竟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楊老還好,但楊彥不同,與羋旌是好友,楊彥一旦成為邊騎副將,那么必須要知道當初的事情,否則楊彥終有一日,一定會被利用。 “白裕被刺殺?” 楊老聽到白衍突然提及白裕被刺殺的事情,有些疑惑,不是說景騏與昭毋尚…… “是景氏、昭氏所為?” 楊老想到什么,抬頭看向白衍,眼神之中滿是凝重。 白衍搖了搖頭,看向楊老,沒有說話。 楊老眉頭緊鎖,但就在下一刻,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白衍,目光之中無比震驚。 “可有證據?” 楊老老臉上,這一刻都有些慌亂,不敢相信腦海中浮現的那個念頭。 “此前在上郡高奴,與匈奴聯合,為匈奴通風報信之人,并非如調查那般,而是已經死去的陸樓!” 白衍說道,看向楊老。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不僅是白裕的事情,就連上郡高奴的事情,都是昌文君、昌平君在背后策劃。 “什么?” 楊老聽到白衍接二連三的話,臉色便大變起來,白衍的三言兩語,但背后的說代表的,卻足矣讓人膽寒,誰敢相信這背后,居然有這么深的隱秘。 陸樓,若是楊老沒有記錯,他隱約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曾經多年前,就在…… 昌文君的府邸。 想到這里,再聯想到一些事情,一些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地方,楊老突然就感覺不對,特別是蒙恬當時駐軍的地方,若是依白衍所言,那么蒙恬那時候,可就不是巧合! …… 齊國臨淄。 在一個偏僻的鄉野間,就在一塊荒地上,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在四名手持佩劍的扈從跟隨中,一個身穿齊國服飾,帶著精致玉佩發簪的女子,走在荒草之間。 清風拂過,田野間一叢叢高長的荒草,左右擺動。 女子來到一個長滿荒草的小土丘旁停下腳步,跪在地上,用纖白的細手,輕輕拔起地上的荒草。 一滴淚水,順著女子的臉頰上滑落,最終掉在地上。 “母親,師兒來看你了!” 徐師徒手顫顫巍巍的,給眼前的小山丘除草,當初的她,之所以去呂氏酒樓,便是因為這塊地,母親死后,從趙國過來的她,不僅沒有存活的能力,更沒有土地埋葬母親。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烈日都已經過去,徐師仍舊低聲在小土丘旁呢喃著。 如同一個小女孩,在家中向母親訴說著,今日發生的事情,有難過,有開心,而隱隱約約間,白衍兩個字,總是若隱若現的出現。 直至即將日落,女子花了數個時辰,方才把小土丘上的小野草,清理得干干凈凈,一個小小的墳土,赫然出現。 祭祀過后。 帶著不舍,徐師緩緩起身,朝著馬車哪里走去。 四名扈從都是白衍圈養的門客,身手不俗,投靠白衍帳下后,一直忠心與白衍,白衍從不虧待將士,更別說門客,故而這四人在趕著徐師前來齊國后,不管沿途如何艱辛,從無一絲怨言。 眼下,看到徐師過來,四個扈從紛紛準備護送徐師回臨淄城。 不過片刻后。 在回臨淄的路上,徐師突然喊停下來。 四名扈從滿是不解的對視一眼,一眼望去,出去前面遠處一條小路,有幾個人之外,便是馬車上有一輛十分精致的馬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走吧!” 馬車內突然再次傳來徐師的話,四個扈從與馬夫聞言,盡管不解,但還是繼續趕路。 馬車上。 精致打扮過后的徐師,很美,雖比不上暴氏、趙秋那不,是絕世美人,更比不上田非煙那般傾國傾城,但精心打扮過后的徐師,放在任何一個地方,也會讓無數男子垂涎三尺。 等了許久,徐師方才掀開車窗布簾,側過身往后看去,看著方才經過的那條小路。 方才她居然看到田鼎之女,田非煙居然跟在一個老婦人身旁,乖巧的攙扶著老婦人,然而徐師親眼所見,那老婦人的衣著,絕非顯貴。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田非煙方才走在小路,攙扶老婦人,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徐師帶著疑惑,看著天色已經不早,只能明日再來。 那老婦人是誰?居然能讓田鼎之女,田府的田非煙攙扶,露出那般乖巧模樣。 他們又為何去那條小路,那條小路通往的地方,是哪里? 一個個疑惑不解的念頭,浮現在徐師心中,但眼下徐師不僅不想讓田非煙見到自己,更想親自去看看。 畢竟……他真的很喜歡她。 徐師腦海里,浮現那個常常半夜,都還在燭燈下,讀者竹簡,撰寫的少年。 第四百四十四章:村里的大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