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597節
“殺!” 隨著埋伏點的兩旁山頂上的邊騎將士射完箭矢,在邊騎將領的帶領下,全都從山頂沖殺下谷道。 匈奴大軍之中,本就有許多匈奴人被弓弩箭矢射殺,如今面對邊騎玩命一般的沖殺,所有匈奴大軍全都被阻攔在谷道內。 “單于,殺不出去!” 坻崿拿著一把長弓,對著谷道內一個與匈奴人拼殺的男子放箭后,將其射殺,隨后抬手擦拭著臉上的雨水,轉頭瞇著眼睛看向頭曼單于。 所有匈奴大軍此刻全在山谷之內,前面的出不去,后面密密麻麻的中原人,不斷追殺,前后都不好突圍,然而據部落人的稟報,沿途之中,還有數個地方有埋伏,他們匈奴人被包圍在谷道內,全部都成了草靶,那些埋伏的人射完箭矢,便會沖下山谷和他們拼命。 “單于,沿途都有阻攔,再不想辦法離開,我們所有人全都要死在這里!” 坻崿說道,望著四周的山脈,隨后看向身后不斷逼近的那些中原人。 頭曼單于聽到坻崿的話,哪里不清楚如今要面對的情況。 想到這里。 頭曼單于調轉戰馬,看向南方的古道,看著那些不斷逼進的中原人,后面沿途都有埋伏,無法那么快突破,那便只有從后面殺過去。 望著遠處的谷道,雖然下著大雨,但隨著越來越近,頭曼單于還是已經隱約看清,其中一個身穿布衣,單薄的身影,便是他曾經見過的秦將白衍。 他果然在雁門。 而且在這里埋伏,顯然就是出自他的手段。 望著那秦人白衍的身影,頭曼單于心頭間,是又驚又懼,幸好下了一場雨,否則他們這里所有匈奴人,恐怕都要步月氏的后塵,被白衍活生生的燒死在山脈內。 眼下已經沒有退路! 頭曼單于在四周無數匈奴人的注視下,抬起手,指著遠處山脈下谷道中的白衍。 “殺了他!” 頭曼單于怒吼道。 身為北方草原最為魁梧的男人,頭曼單于這一刻徹底憤怒了,既然白衍沒能燒死他,那么今天,他和白衍,就只能有一個活著離開這山脈。 “殺!” 頭曼單于面目猙獰的喊道。 剎那間,四周無數匈奴人,便紛紛騎馬,朝著身后那些中原人殺去,蜂擁而上。 坻崿見狀,也再次取下一根箭矢,然后駕馭戰馬帶著麾下部落的匈奴男人,朝著那些人殺去。 頭曼單于也深受,從腰背掛著的皮鞘內,拔出利刃,目光死死的看著遠處大雨下的那個人影。 白衍?。?! 第四百三十五章:猗坊之死 云山隘口下。 滿地尸體,血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把整個關口乃至關內的古道,全都染成血紅,一根根秦字黑旗下濕漉漉的掛著,也有一些掉在地面,被無數腳印與血水積壓在地面。 混亂的人影中,無數的腳步雜亂不堪,喊殺聲響徹整片山谷,無數邊騎將士與匈奴人死戰在一起。 大雨下。 猗坊手臂顫顫巍巍,一股源源不斷的血水,從胳膊上流落。 看著四周的混戰,猗坊面色蒼白,呼吸急促的看著這一切,望著那些匈奴人,眼神之中充斥著仇恨。 北方與中原人不同,中原人再是戰亂,也不會如北方那般,他們趙國趙人時代與匈奴人為鄰,只有他們趙人清楚,一旦被匈奴人擄去,會是什么下場,男人全都會被匈奴人殺死,孩子會被匈奴人烹食,女人會被匈奴人當成牲畜圈養。 趙人與匈奴人,世代死仇! “??!” 當一個匈奴人殺來,猗坊面目猙獰的望著那個匈奴人,眼神毫無懼意,甚至帶著死志。 這般模樣,即便是匈奴人都被嚇一跳,隨著拼殺,最終匈奴人被猗坊一劍砍死,猗坊看著前方,正準備朝前面殺去,然而互相間,猗坊卻愣在原地,緩緩轉頭看向身后。 身后是云中隘口。 而聲音赫然是云中隘口外傳來的,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在猗坊心頭。 不僅僅是猗坊,其他一些邊騎將士,也在大雨下,聽到身后北方傳來的動靜,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起來,無數渾身帶血的邊騎將士,手持利劍與長戈站在原地。 隨著動靜越來越大。 就連很多混戰中的人,全都聽到動靜,不少邊騎將士與匈奴人,都紛紛看向北方。 邊騎將士的臉上隱約浮現不安的神色,而匈奴人則是狂喜,無數匈奴人原本絕望的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動,剎那間,被邊騎殺得都膽寒的匈奴人,紛紛氣勢大漲。 轟轟轟~! 馬蹄聲越來越多,聲響越來越大。 大雨下,猗坊望著關口,回過神來后,連忙看向四周所有邊騎將士。 “快,堵住關口!” 猗坊大喊道,讓邊騎將士去關口,要堵住那大門。 數百邊騎將士回過神后,紛紛手持利劍與長戈,朝著關口大門那里沖去,然而還沒等跑幾步,無數騎馬的匈奴人,便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大雨下,蜂擁而入的匈奴人源源不斷。 “殺??!” “殺!” 邊騎將士見狀,別無選擇,紛紛手持長戈與利劍,與那些突然出現的匈奴人,混戰在一起。 然而人有力竭之時,不提邊騎將士與匈奴混戰一個多時辰,大多數都帶著傷,就是那么長時間下來,邊騎將士的體力早已經不在全盛之時,面對那些騎馬從后面殺來的匈奴大軍,邊騎將士剎那間便陷入劣勢,而且從包圍匈奴人,也變成被匈奴人包圍。 大雨下。 隨著匈奴人騎馬而過,一個個邊騎將士紛紛被砍殺,面帶猙獰傷口,流著血緩緩倒在地上,被馬兒踐踏而過。 一支全盛的匈奴大軍出現,讓越來越多的邊騎將士慘死在匈奴人的刀下。 不過邊騎將士的絕境反擊,也讓從后面包圍的匈奴大軍,瞬間出現巨大的傷亡,從下著磅礴大雨的天空往下看,匈奴大軍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如同草麥一般被戰場吞噬,緩緩消失在戰場內,不過后面源源不斷騎馬的匈奴人,都會補充上去。 “?。。?!” 猗坊站在戰場之中,看著四周瞬間被逆轉的戰局,在大雨中不甘的嘶吼著,眼眶滿是通紅。 看著那些不斷慘死的將士,猗坊心中滿是怒火,滿是不甘。 望著朝著自己殺過來的匈奴人,猗坊赤紅的眼神中,充斥著瘋狂,拿著佩劍,朝著匈奴人沖去。 側身,反擊一刀,一個匈奴人倒下,躲閃不及,被砍到肩膀,反身一刀,劈在馬腿,馬兒摔倒,匈奴人掉落…… 一路走去,猗坊殺紅了眼,不顧身體越來越多的傷口,雨水下的眼神越來越模糊。 隱約間。 猗坊看到大雨下,一個年紀輕輕,似乎是一個匈奴人首領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疲憊虛弱的猗坊,努力讓自己神志清醒過來,當看清那個匈奴人后,猗坊猙獰著面孔,拿著佩劍在大雨下沖殺過去,一劍砍去。 “喝!” 年輕的匈奴人看到猗坊,怒喝一聲,沒有拔出利刃,直接空手沖上去,側身躲避猗坊的砍擊后,當猗坊再次反手揮劍,直接一拳狠狠的打擊在猗坊的手腕。 伴隨著猗坊的利劍掉落,匈奴男子直接抓著猗坊的脖子,反手拔劍,一劍刺入猗坊的腹部。 大雨下。 猗坊渾身冰冷,滿是雨水的瞳孔中,看著眼前的匈奴人,滿是不甘,嘴角緩緩流落的血水,混著雨水流落下顎,掉落在匈奴男子的手臂上。 當匈奴人的第二下揮刺,第三下揮刺,第四下揮刺過后,猗坊終于沒有動靜,直勾勾的睜著眼睛,這一刻,猗坊布滿雨水的眼睛中,似乎帶著一絲愧疚。 或許在死前,猗坊的最后一個念頭,是愧疚沒有等到白衍的到來,是那么多將士,都跟著他,不能再回雁門。 年輕的匈奴男子微微喘息,把猗坊的尸體丟在地面,在大雨中看著猗坊的尸體。 隨后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戰場。 他便是桑吉阿之子蠱頜,此前頭曼單于讓其與穆爾托留在北方草原,監視月氏大軍,后見到月氏大軍果然匆匆離去,便命人向頭曼單于稟報,不曾想,卻得知頭曼單于被包圍。 故而蠱頜與穆爾托連忙率領麾下部落,前來增援頭曼單于。 “把他的頭顱割下來,掛在城門!” 蠱頜對著身旁的親信說道,頭曼單于被中原人埋伏,這讓蠱頜很生氣,他要讓中原人看到,匈奴人的怒火,以及埋伏頭曼單于要付出的代價。 “遵命!” 兩名匈奴人聽到蠱頜的話,連忙點頭。 蠱頜交代完之后,便轉頭望著眼前的戰場,拿著一把帶血的利刃,緩步走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白衍與頭曼單于的交戰 云中山脈以南的谷道內,白衍站在暴雨下喘息著,越來越大的暴雨讓整個山脈都彌漫上一股水霧,視線看到的地方越來越狹小。 除去周圍十幾步外,其他地方白衍根本就看不見,就連蒯進、管壽二人的身影,也不知何時不在身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聽著四周的嘯殺聲,白衍望著邊騎將士在雨水下渾身淤血,不斷與匈奴人拼殺,倒地而死的身影隨處可見。 忽然間。 耳旁傳來身后一個馬蹄聲,隨著馬蹄聲在大雨下奔騰,馬蹄踐踏在水坑內發出的動靜,白衍的記憶忽然間回到數年前,在黑夜下,恩師殷碑看著他。 “眼睛,能讓人看到眼前的事物,但眼睛也會蒙蔽人的判斷!” “大劍士能憑借眼睛與反應,游走在天下,而無懼任何擋在前面的危險,然而同樣是大劍士對手,能利用這點去欺騙大劍士,故而比大劍士更厲害的,是能拋去眼睛外的感官,聆聽萬物發出的動靜,甚至一次次歷練出來的預感,面對危機!” “白衍,你素來不在白日練劍,黑夜下的你,日復一日下來,其實你一直都比常人更能適應另一種感官,嘗試習慣它,相信總有一日,它會幫到你!” 往日的一幕幕在一瞬間,猶如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往日恩師的一句句囑咐,一直都牢牢烙印在白衍心底。 大雨下。 滿是雨水與血水的臉頰上,白衍沒有擦拭眼角的雨水,伴隨著耳旁聽到的動靜,白衍呼吸愈發急促起來,隨后面色猙獰,怒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