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347節
“今日叫文無害過來,便是想詢問,這樓煩可有強奪耕農之戶女子,而出售給他人、出售給匈奴之事?” 白衍看向面前的男子,輕聲問道。 這名男子名叫冀生,冀氏在樓煩算不得什么大族,不過祖上倒是出現過一個大夫,趙國大夫,也因此家族能傳承到冀生這一代,雖是沒有祖上輝煌,但在人情世故的趙國,依舊能當上一個官吏。 此前在善無,這冀生也隨著族人前去,雖說翼氏拿不出什么值錢之物,但白衍還是注意到這個名叫翼生,不被他人接納的男子。 之后白衍便遣人喬裝打扮,到樓煩打聽一番,很快便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對著翼生,更有好感。 “??!” 翼生聽到白衍的話,面色忍不住吃驚起來。 看著眼前年紀輕輕的秦左庶長,翼生怎么可能聽不出,這少年將軍是準備調查掠賣之事。 他在趙國長大,這二十年來,見到的人與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位居高位的大人,會管這事。 “有!” 翼生對著白衍拱手輯禮,面色滿是猶豫。 簡簡單單說出這個字之后,卻能看到翼生臉色滿是糾結。 在城樓被秦軍奪取后,翼生便被繼續任命為樓煩官吏,不過職位卻與此前不一樣,如今的翼生,乃是如今樓煩的文無害。 文無害,所謂公平吏,掌巡查監獄,復查案卷,以防止冤獄。 曾經趙國也有文無害,但一直以來,在趙國,這都是可有可無的職位。 看著面前的左庶長。 翼生卻有些拿不準,這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有心調查。 就算有心調查,一但得知其中的彎彎繞繞,這秦左庶長,還會做主嗎? 樓煩城內。 烈日之下,綠蔭不存,微風拂過之時,數不盡的枯葉飄落。 而在一戶簡陋至極,籬笆破洞能行人的農家小苑外。 白衍看著翼生,看著這個曾經因為看不慣不平事,而得罪諸多權貴的男子。 在離開善無后,從未詢問過當地官吏的白衍,這一次卻打破常規。 “告訴我,在樓煩城內,有多少官吏參與此事!” 白衍輕聲詢問道。 翼生穿著秦國官吏服飾,腰間佩著利劍,看著面前的白衍。 當余光看到白衍身后那破舊不堪的小苑,似乎下定決心,不管如何,既然好不容易有個大人親自詢問,他何必怕再一次得罪人。 而且想到此前對于面前這位秦左庶長的種種善舉,施糧于民,更是傳聞在秦上郡,不惜冒著丟官風險,讓一地百姓遷徙。 翼生心跳微微急促起來。 思索一番。 “回將軍,上至樓煩城守,下至城門守吏,共有九十二人?!?/br> 翼生對著白衍拱手輯禮,隨后想了想:“災荒之后,掠賣女子字數,倍十有之,其他地方的女子,皆是送至樓煩,半夜寅時入城,匈奴若有需求,皆是半夜送出城門?!?/br> 翼生說完,狠狠的吸口氣,嘆息一聲。 此刻連翼生都不知道,為何在父母哭訴,發小搖頭之后,自己還要那么倔。 然而一想到那些被擼賣的女子人家,曾經一直忍著,眼下還是忍不住。 倍十。 這是翼生最保守的估計。 在翼生的注視下,白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物件,一個都尉的印符。 “一日后,鐵騎會在樓煩外待命,由你調遣!白衍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一女子,被賣出城!” 白衍把信物交給翼生,目光看著翼生的雙眼:“至于城守以及那些官吏,調查之后,有證據的治罪,沒證據的控制起來,他日有我處理!” 魏老頭看著白衍,聽到白衍的話,沒有太多意外,而是目光打量這名官吏。 若是真如白衍所說。 那這叫翼生的男子,的確值得栽培。 而且若是看錯也無需驚慌,白衍留有后手,若是看錯人,不日就是這男子的死期。 “諾!” 翼生表情呆滯,片刻后方才回過神,待接過都尉印之后,看到白衍的眼神,翼生心中滿是暖意,而更多的是慶幸。 因為翼生隱約感覺,面前的秦左庶長,眼下是真的準備管雁門掠賣之事。 白衍看著翼生接過印章,還沒說什么,突然遠處走來兩名親信。 “將軍,邯鄲傳來消息!” 一名親信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交給白衍。 白衍接過竹簡,與魏老對視一眼。 隨后在魏老頭以及翼生的注視下,緩緩打開。 白衍看著其中的內容。 “王翦將軍已經率軍,攻破邯鄲!” 白衍看完竹簡后,輕聲說道,沒有隱瞞這個消息。 “破城了!” 魏老頭聽到白衍的話,眉頭微皺。 魏老清楚,邯鄲破城。 這也意味著,掠賣一事,以及整頓雁門官吏,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白衍。 不管是咸陽的白裕,還是魏老,都判斷邯鄲破城之后,嬴政大概率定會從秦國咸陽,趕赴邯鄲。 而在護衛安全一事上,不管是戰績,還是驍勇,甚至是鐵騎配物上,都沒有哪一支大軍,比得上白衍麾下這支鐵騎。 第二百八十八章:開始行動! “快!” “快走??!” 雁門山的隘口,作為雁門最具標志性的地方,此刻伴隨著黑夜,三十多名匈奴人,正在牽著十來輛木拖車。 而每一輛木拖車上,在草垛下,都有十名被捆綁起來的女子,這些女子大小皆有,年紀大的二十來歲,年紀小的不過十三四歲。 隘口處。 十來名身著秦甲的士卒正在站崗,手持長戈的他們,在一名將領的帶領下,很快便站在這些匈奴人的面前。 “將軍,我們都是商販!” 為首的匈奴男子看著面前的秦卒將領,如同往常那般,從懷中掏出一個信物,遞給對方。 秦卒將領接過信物,確認上面的字跡之后,點了點頭。 “過去吧!” 秦卒將領點點頭,隨后轉身,示意其他人放行。 其余秦卒見狀,不敢抗命,只能乖乖去打開‘關門’。 在秦卒將領以及其他秦卒的注視下,匈奴人牽著馬車,緩緩朝著關外趕去。 秦卒將領看了一會,便百無聊賴的看向其他地方,每當看到其他秦卒的目光,不管是身后還是隘口上的那些秦卒,這名將領都在心中嘲笑一番。 此前有多管閑事的,已經消失在這隘口。 眼下其他人都要掂量掂量,告發有賞金,但是有沒有命去花。 將領名叫扶,沒有姓氏。 在此前,扶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卒,自從入伍后,扶也沒想過,自己會有成為將領的這一日。 扶永遠都忘不掉那時候,還是小卒的他,在曲意討好將軍后,得到將軍的信任,成為將軍的親信,隨后出生貧寒的他,跟著將軍接觸到形形色色的士族,去過各種酒樓,品味過從不敢想象的酒池rou林。 那時候扶便感慨,這才是人生。 比起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士族,扶清楚,單憑自己就是耗盡一生,也過不到那樣的生活。 直到有一日,將軍帶他去見了一些士族,之后扶才是真的見識到,什么叫做能耐,哪怕自己沒有本事,也能‘頻頻立功’,最后一步步升至校尉,成為這雁門山守將。 “嗯?” 正當扶腦海里回想著,兩日前那些好友送來的女子,回憶著其中滋味之時,突然看到遠處的夜色下,傳來鐵蹄聲,以及浩浩蕩蕩的無數火把。 “怎么回事?” 扶眉頭微皺。 將軍這時候應當以及休息,怎么會帶兵從大營哪里趕來? 莫非是這些匈奴人有問題? 想到這里。 扶轉過身,看向那些匈奴人。 而在隘口處出關的匈奴人,此刻也都疑惑的看著扶,互相疑惑的看向彼此。 他們該交的錢已經給了,交易已經達成,為何眼下又派人過來。 “駕~!” “駕~?。?!”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