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蘇嬈見著,扭頭看一眼內殿尚未醒的衛皇。 隨即也跟出去,只是眉目之間也又帶深沉,桃花明眸更濃生那股薄涼。 無聲冷笑。 終究是那人技高一籌,如此算透一切,怕是就連她會否救衛皇又能否救得了衛皇都被其算在內,如此精于心計之人,又怎可能會那么輕易死亡,恐怕那不過又乃其的何種計謀。 他做云霽多年,卻以逍遙樓樓主身份與澹梁皇室作對,而今既已拿下云瑯,那他的死亡必定就是其金蟬脫殼之計,就像是這十年來,云王府霽月世子身子羸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其實他一直在澹梁,以逍遙樓樓主寒漠塵這個身份在澹梁動作,給澹梁皇室制造著各種麻煩。 那么 他現在是準備要徹底對澹梁國出手了嗎? 阿嬈,你趕路日久,又片刻不曾歇息的為我皇兄診治,時辰早已過晚,我先送你回府休息,去去疲憊。 暹毅遲韶出去殿中后,站著殿外一息,方才扭頭看向在他身邊亦安靜的蘇嬈,如邊州時他對她安靜陪伴,沒有寬慰,也不會多言去過問。 暹毅遲韶開口,蘇嬈,才又扭頭看向他,他并沒有因為自己皇兄當真可能會命不久矣,就因此而慌亂,他也不能慌亂,他是諸暹國權傾朝野的毅親王,他必須要沉著冷靜。 今夜我留于此,剛給你皇兄施針,一為壓制其體內毒,二為疏通其閉塞經絡,調和氣血,先救醒他。 而他能否醒,就在今夜,若今夜能醒,開個溫補方子,慢慢調理吧!若今夜難醒,那就直接準備棺槨吧! 蘇嬈并沒有委婉說,亦未曾有想著以他言來寬慰暹毅遲韶,而是直說衛皇而今狀況,讓暹毅遲韶心中有底。 說完她該說的話后,蘇嬈仰起了頭,并沒有去休息,反而是仰望了今夜的夜空。 而暹毅遲韶,他的手又猛然蜷捏,對于蘇嬈如此直白告知,他心中其實早已有底,皇兄昏厥前親口告知他。 皇兄說: 阿韶,皇兄身子如何,皇兄自己清楚,倘若皇兄真危矣,你便把皇兄和你皇嫂埋葬在一起,生不能同衾,死而同槨,朕此一生,足矣。 若朕亡,你切不可莽撞為朕而去輕易動澹梁,諸暹國子民還需得你守護,且玲兒與楓兒二人兩心相悅,上一輩的恩怨,莫要牽連了他們二人。 你,就只當皇兄是不愿你皇嫂一人孤獨,朕不想玉兒一人走過那黃泉路,朕想陪玉兒一起走,若有來生,朕希望可以和玉兒做對平凡夫妻。 哪怕是死亡降臨,暹毅遲衛待容玉兒之心,也依舊癡心不改,倘若是曾經的暹毅遲韶,他絕難以理解,更明白,可而今,他明白,更理解。 那一雙流光不動的瑞鳳眼,眼瞳被上眼瞼遮擋三分之一,本就迷人,更富有魅力,而當其內里再生出情深,便如萬丈銀河,旖旎似星海。 眸底,映出那個仰望夜空的女子,如此仰頭望去今夜這有了星辰的夜。 其嬌艷側顏,精致面龐,一襲紅衣,肆意奪目,只是周身卻又顯孤寂,孤寂更薄涼,似乎任何一人都難走進她的內心,難入她了的眼眸。 可他卻已知,有那么一人,能入她眼,更能入她的心,能讓她因愛而生恨,只對其一人恨,恨不能殺之。 如此看著蘇嬈,一息,暹毅遲韶眸底深情終被他斂起,垂落的大手突兀摸入了懷間,從衣襟內拿出來竹筒。 他,或許該告知她,讓她自己選擇,否則或如皇兄言,她會是第二個容玉兒,而他并不想看著她變成第二個容玉兒。 今晨早間,黑梟帶來了一則消息,云瑯國內又出了事端,霽月世子尚未曾舉行登基大典,突然也病危,遂,將皇位禪讓于七皇子云穆靖。 竹筒,遞給蘇嬈。 霽月世子沉疴難治,在禪位之后,便昏厥不醒,惠善大師入清風居,一日一夜未出,不知其是否安然。 只是次日早間,聽得云老王爺夫婦二人皆雙雙突兀大病,禪位的新皇,龍袍都未曾著齊整,直接駕馬至云王府,一路飛奔擾了整條東興街。 第399章 云瑯再易主(三) 黎明現,天空破曉,將昨夜星辰驅散。 衛皇終是命大的被蘇嬈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衛皇醒來,蘇嬈方才去休憩。 對于夜半時暹毅遲韶亦告知之事,蘇嬈同樣沒什么反應,只是看著竹筒內信箋一息,更加薄涼了她那雙桃花明眸,四周纏繪出艷粉桃色。 云霽的生死,她不會在乎。 清醒之時的蘇嬈,她有著如此絕情的理智,可當其疲勞之后,陷入深睡,她的睡夢之中,還是出現了早已被她冰封在內的那道月華身影。 嬈嬈,你曾言,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任何彌補都無用,可云霽還是想嘗試一下,云霽知嬈嬈睚眥必報,那云霽拿自己的命,換取嬈嬈的良善,云霽不求其他,唯有一愿,只愿嬈嬈此生安康常樂。 他就站在她的不遠之處,這一次,他的眼上再沒有了那隱藏其身份的白色蒙緞,那一雙只一眼便驚艷了秦嬈整個童年的鳳眸,其內熠熠生輝。 他,邁動步履,一步一腳走至她面前,說出這一番話,他希望她能良善,他不愿她成為像他一樣之人,活在那個見不到一點光的黑暗里,整整六年的黑暗,讓他恐懼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