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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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起一塊石頭,按照地圖顯示,在地上畫出黃鶴樓和龜山形狀,標明高度、位置、距離。拋物線、斜線、直線畫了好幾個,列出一堆數學公式,把手機切換到計算器程序,“噼里啪啦”計算著。 月餅歪頭瞅著,嘴里的壓縮餅干都忘記嚼,掉出好幾塊渣渣:“南瓜,你沒開玩笑吧?這樣也行?” “數學是科學的明珠。不懂別亂說話。唉!這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區別??!”我氣定神閑地揚揚眉毛,把石子放在龜山的某個點上,“喏,就是這里。陽光穿過黃鶴樓,照在龜山的位置?!?/br> “這是哪兒?”月餅把半塊壓縮餅干塞我手里,“南少俠,了不起??!趕緊吃口,補補腦?!?/br> 我又百度了龜山地圖,參照那個位置,不由一愣,居然是這里? 龜山西,月湖畔,伯牙撫琴,子期賞樂,互為知音的琴臺? 第85章 昔人黃鶴(二十) 月湖原本是漢江一部分,后因漢江改道,留下了這片湖泊。 整片湖的水面甚是開闊,很清晰地看到月湖對岸的琴臺大劇院,據說是規模僅次于國家大劇院。而月湖一側靠近琴臺大道有一處古建筑,就是著名的“古琴臺”。 我本以為古琴臺這么有名,面積肯定小不了。正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相對于煙波浩渺的月湖,古琴臺真是“滄海一粟”,且不說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居然還收15塊錢的門票?! 若是幾千年前的伯牙子期得知倆人互為知音的地方,居然還能被后世化為銀兩,不知該作何感想? 來得路上,避免再出現“晴川閣”的烏龍,我做足了功課。 古琴臺始建于北宋時期,幾經戰亂荒廢了,直到清朝嘉慶年間重建。而我們所見的古琴臺,雖說造型古樸,但是絲毫沒有年代沉淀的質感,應該是近些年再次建造而成。 時已深夜,往來無行人,就我和月餅戳在街上,盯著荊楚風格的大門,上書“古琴臺”三個大字,默默發呆。 雖然“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這兩句暗示的地點在月湖古琴臺,但是很顯然不是眼前這座現代仿古建筑,更別說從這里找什么進入長江底部青銅圓盤的暗道了。 就算真有,早就在重建打地基時被發現了,還等著我們倆從唐詩宋詞尋找線索,苦哈哈趕過來探索尋找? 而且《列子o湯問》關于“伯牙子期”的故事,并沒有說明兩人相識具體地點,至于古琴臺到底是不是他們“以樂會友”的地方,更是值得商榷。 也就是說,僅有的線索,又斷了。 我的心情異常煩躁,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蛤蟆吞天,無從下口”的事情。月餅也好不到哪兒去,托著下巴皺著眉,時而盯著古琴臺,時而望向月湖:“南瓜,暗道會不會在月湖下面?要不……” 我想起那只蠱養鯰魚和它嘴里的寄生王八,心里寒意直冒,萬一下水再碰上什么幺蛾子,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由使勁打了個哆嗦:“月餅,您老人家那里沒有避水蠱了吧?咱們總不能整兩套潛水裝下水吧?這個點兒也沒處買啊?!?/br> 月餅揣摩出我的小心思,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摸了摸鼻子:“你再仔細看看,確定沒有機關格局?” “不是我學藝不精,而是確實沒有啊?!蔽姨氐叵驇讉€古琴臺建筑群能布置格局機關的關鍵地方多瞅了幾眼,五行八卦推演一番,“這種仿古現代建筑,只是建其行,舍其神。但凡古建筑,多依水而建,會在東南、西北、西南、東北四角,布下鎮宅的物件兒。銅鈴、丑石、老松、朱砂,取金、土、木、火、水之意,求得是五行齊全的格局。如果是有機關暗道,會建影壁,也就是墻中墻。從外面看不出端倪,兩墻中間會有夾道?;蛘咴谠褐芯蚓?,井壁設置通道,多用于古時大戶人家避難藏寶。你瞧瞧,這哪里有半點格局暗道的架勢?” 我來回踱了幾步,雙手比劃著古琴臺的輪廓:“還有一種建筑結構,我從古城圖書館看到的。為防止再出現‘妲己亂商’這種事情,周國建朝,姜子牙從先天八卦演化,設計了專用于鎮妖祟邪物的鎮祟宅。形狀類似于官印,院墻環繞主宅,形成‘四花聚頂,八門金鎖,陽氣內聚,陰氣不入’的格局,這古琴臺的構造倒是有些像。不過這二半夜的,別說妖祟邪物了,大活人就咱們兩個,而且這還是個人來人往的旅游景點,這陽氣足的……估計夫妻倆多待幾天都能生個大胖小子……” 我的話還沒說完,原本死寂的深夜,忽然人聲細細密密如蟻群爬過,紛亂的腳步聲“沙沙”作響,似乎是雙腳拖著地面緩慢前行特有的聲音。 我抽出軍刀,轉身看去。街拐角閃出十幾個人,耷拉著腦袋,三三兩兩拖著腿,凌亂的站成一堆,無精打采地向我們走來。走在人堆最前面,卻是個舉著一面小旗,身材瘦小,個子不高的人,嘴里念念有詞,反復重復著幾句同樣的話。 我心頭一凜! 雖然街燈已熄,月色昏暗,遠遠看不清他們的相貌。但是我清晰地感覺到,從人群里散發出的,冰冷陰涼、毫無活人氣息的死亡味道。 就像是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原本空曠無人的街道,忽然涌出了一堆打著哈欠、蓬頭垢面做早點的小商販。影影綽綽的樣子,如同從陰司里爬出的攝魂無常,支起三生石做的鍋,倒入忘川河的三千弱水,在天亮前給尚未上路的孤魂野鬼,熬著忘情湯、煮著離別面。 我抬頭觀察天色,大概是子時,正是“天地鬼門開,百鬼夜行”的時候?!鞍舌?,雖然天氣悶熱,卻是一陣寒冷刺骨的夜風吹過,古琴臺門梁上掉下一顆石子,在這詭異的氣氛里,聲音分外清脆。 我忽然想起一個傳說,汗毛根根倒豎起來。 據說,自古以來,有一種奇特的建筑,從表面看去,與正常房屋無異,并且是按照“鎮祟宅”格局建造。然而,這種建筑的西北角,也就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會埋入百年以上的棺材木以及墓主毛發,在院內埋下反八卦銅盤,井內注入棺材內取出的尸水。以此顛倒乾坤,逆行陰陽,將“鎮祟宅”的格局生生扭轉成“納陰屋”。 這種建筑并不多見,多用于“湘西趕尸”歇腳的“尸?!?,起到“以陰克陰”,防止尸變的作用。 也有極少數懂此門道,居心叵測之人,利用納陰屋的格局,布置于賓館、飯店,人流量大的建筑。并在屋內的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分別用一寸見方陰沉木制成的木匣,裝上去世未滿七天之人的頭發,手腳指甲,形成“納陰吸陽,五鬼聚財”的格局。 有些人入住賓館,飯店就餐,或者在商鋪購物,會莫名出現通體寒冷,心情煩躁,精神恍惚的狀態。睡覺時噩夢不斷,吃飯時不知饑飽,購物時沒有節制,往往就是誤入“納陰屋”。 題外話——如果午夜子時,在街上行走,遇到三個以上,走路無力,搖搖晃晃的人,千萬不要與其對視。立刻輕咬舌尖,大拇指抵住中指第一個關節,保住陽氣不泄。更不可與其同行,反方向離開,尤其注意不要踩到“他們”的腳??! “趕尸?越來越有趣了?!痹嘛灢[著眼摸出幾枚桃木釘,“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夠你寫好幾萬字了吧?” 第86章 昔人黃鶴(二十一) 我無法判斷這群人到底是什么?只是隱隱覺得,似乎不是“趕尸”那么簡單。 我深吸了口氣,左手糯米粉,右手石灰包,嚴陣以待:“先看清楚再說。萬一就是隨便路過的人們呢?” “都這個時候了,一群人就這么突然出現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你說是隨便路過?”月餅揚了揚眉毛,活動著肩膀,“南少俠,那你拿著石灰包糯米粉干嘛?打劫???” “我就煩你每次有危險的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緩解氣氛?!蔽冶锊蛔⌒α藥茁?,瞪著越來越近的人群,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好像有一層淡淡的灰氣籠罩著他們,無法看清楚真貌。 奇怪的是,我對他們卻有種似曾相識,很熟悉的感覺。 “有唱歌的么?洗手間在那邊,其余的游客跟好隊伍。唱歌的同學,門口這里集合?!?/br> 熟悉的聲音,那個讓我和月餅進入夢魘的導游! “哎呀,這就是古琴臺??!也沒什么好看的啊?!?/br> “可不就說么。走了一天了,眼看天就黑了,還來這破地方?!?/br> “哎呦,門票要十五塊!算了算了,我不進去了,在外面拍拍照就好?!?/br> “導游,這里有什么好玩的傳說?今天下午你講的那個窯姐兒的故事就很不錯嘛?!?nbsp;五大黑粗掛著大金鏈子的男游客,隨手把空的礦泉水瓶子丟到路邊。 游客們聒噪嘈雜的抱怨調侃,跟著那個舉著導游旗的女導游,烏泱泱地站在古琴臺門前,滿頭大汗地喝水扇風…… “咦?這不是下午黃鶴樓那兩個小帥哥么?”一位滿臉油膩的中年大姐,眼睛里透著貓見老鼠的饞光,歡天喜地遞過手機,“真有緣分!幫我們姊妹幾個拍張照,加個微信啊?!?/br> “哈哈哈……”另外幾個老娘們兒笑得活像古代青樓門口招攬顧客的老鴇。 有那么一瞬間,我產生了很荒唐的錯覺——我和月餅,還在女導游制造的夢魘里。 明明是午夜,為什么這群游客,卻說“眼看天就黑了”?為什么離得很遠的時候,他們沒有活人氣息,形如僵尸??墒亲叩浇?,卻活蹦亂跳,言談舉止極盡世間庸俗之能事? 那一刻,我很恐懼! 你是否有過,走在茫茫人海,卻異常孤單寂寞,仿佛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的時候? 你是否有過,一群人在聊天,可無論你說什么,仿佛所有人都聽不到你的時候? 你是否有過,你看到的東西,熟悉的時間概念,卻只是你自己的感觸,而所有人很統一地和你的認知完全不同? 那一刻,你是否想過,你是存在于這個世間的人,還是早已離開這個世間?只剩下那點殘存的未了心愿,穿梭于茫茫人海,十丈紅塵? 此刻,我就是這種感覺。 “從夢魘中醒來,我就在想,你這么做到底為了什么?不但講述了千年前,另兩個‘我們’做的事,還暗示我們必須找到《陰符經》。起碼你沒有惡意,對么?大姐,不好意思,我不給魘術制造的偶人照相?!痹嘛炌崎_訕笑著遞過手機的中年大姐帶著大金戒指的手,目光似一道有形的尖刺,直直插入女導游雙眼,“我很奇怪。按照你所說,掌握《陰符經》秘密的魘族分支,早已死了上千年。關于我們的秘密,早就沒有人知道了,你是從哪里了解的?這一次,你出現的目的,又是什么?” 女導游長長劉海覆蓋額頭,瘦削顴骨高聳的臉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一雙略微深陷的大眼睛眨了幾下:“我只不過想解開那個詛咒而已。如果不能阻止你們,那就做個人情幫你們咯。為了你們,也為了她?!?/br> 其實,月餅這幾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只不過,我這種“既來之,則安之;即走之,更安之”的佛系性格,本著“想多了也沒什么用,女導游遲早還會出現”的念頭,懶得多想。 月餅的幾個問題,女導游暗藏玄機的回答,讓我從恐懼中恢復了冷靜!剎那間弄明白了幾件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對! 這些游客,是女導游用魘術制造的假人。泰山那場惡戰,cao縱者就是她! 可是,讓我心碎欲絕的小九,絕對不是假人,也絕對不是她冒充! 她是誰?小九在哪里? “南曉樓,失去記憶的六天,過得快樂么?”女導游揚起頜骨支棱分明的下巴,眼中蒙了一層霧水,“她,真得,很愛你?!?/br> 她的頭,微微抬起,劉海散向兩旁,露出額頭正中,一道一寸長短,淺淺細狹的傷疤。 “你是???”月餅訝異地揚起手,卻沒有甩出桃木釘,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刻,關于我和小九,三生輪回的故事,歷歷在目! 我想起一個人,魘族分支,并沒有全軍覆沒,而是活下來一個人! 我終于知道,她是誰了! 只不過,我無法相信,她居然是她,她還活著? “你是海燕?為什么你活了上千年?小九呢?她在哪里?那六天,我做了什么?為什么你會這么說?”我的雙腿好像失去了力量,幾乎撐不住身體重量,踉踉蹌蹌后退幾步,才勉強站穩,繼續語無倫次著,“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跟我來吧。哦,對了,你們轉過身,等我做件事?!迸畬в?,不,海燕莞爾一笑,雙眉間悲戚的神色愈發濃烈,“多情自古空余恨。唉,她真得很可憐,等了你這么多年?!?/br> 海燕的話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讓我和月餅絲毫不起戒備心?;蛟S,只是我們不愿防備罷了。 再轉過身時,那群游客憑空消失了。海燕正將一張張薄如蟬翼的皮子疊得整齊,連同幾部手機、項鏈首飾綁進布包,背在肩上,調皮地吐吐舌頭:“作為最后一個魘術師,我的人魘術還不錯吧?” “在泰山就已經領教了?!痹嘛灪芏Y貌地點頭微笑,“鬼門十三魘,差點要了南瓜的命?!?/br> “打不過你們,只能想別的辦法嘍?!焙Q啾秤翱羁?,徑自走向月湖,“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br> “我們從未讓任何人失望?!痹嘛灳拖裰胤炅硕嗄瓴灰姷睦嫌?,背著手不緊不慢跟著,“南少俠,月黑風高,還等什么?” 我傻站著還沒從激蕩的情緒中平復。這個前兩天還差點兒要了我的命的女人,居然和月餅有說有笑的嘮著嗑。 而她所知道的秘密,或者說,她需要我們做的事,正在揭開一個千古之謎…… 關于——我,小九,糾葛千年的謎團。 第87章 昔人黃鶴(二十二) 月湖夜風清涼,湖面波光粼粼著高樓大廈的燈光斜影,像是墨色天鵝絨灑了一層銀沙,孤寂著城市深夜的璀璨。 海燕立于月湖畔,背影纖細,衣裙隨風漫飛,幾絲長發迎風扶搖輕舞,清麗脫俗如“我欲乘風歸去”的九天仙女。 “記住我做的每一件事情?!焙Q鄾]有回頭,窄窄的肩膀微微顫抖,輕柔的嗓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戚,“千年了,從未想過,還會彈起這首曲子?!?/br> 我本想詢問幾句,月餅輕輕按住我的肩膀,搖頭示意不要言語。 言罷,海燕摸著身旁巖石如尖筍的凸起,逆時針扳動。石塊摩擦的“咯吱”聲響過,那塊兩米多寬的巖石竟然緩慢地分開,露出一方色如烏金,造型古樸,琴尾焦糊的古琴。 海燕淚眼盈盈,纖纖玉指輕撫琴身,溫柔如慈母撫摸尚在襁褓的嬰孩,近似吟唱地輕聲哼著:“焦尾焦尾,一曲彈起,望斷天涯,魂牽千年。小九啊,讓我用你最喜愛的琴,為你那個負心的情郎,彈奏你最喜歡的曲子,好么?” 我心頭一震,若不是月餅攔著,早就高聲詢問! 這居然是小九的愛琴,而且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