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陳爾若,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陳爾若打開門,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走廊,松了口氣,才打開門口的小夜燈走進去。 她把手里的東西放在鞋柜旁的桌子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哨兵的五感很強,一點微弱的動靜他們都聽得很清楚。 或許因為任務繁重,陳宿睡覺的時間一直很早,有時候她下班晚,回到家,他早就睡下了,餐桌上給她留著白塔工作人員每日都送的營養餐。 陳爾若從不覺得自己在吃陳宿留下來的剩飯剩菜。 白塔給高級哨兵搭配的營養餐色香味俱全,還會根據季節時令變化,日日不重樣,可以說是最高配置了。 按她的等級,如果不是借著陳宿的光,可能一輩子都吃不上。而且營養餐就算涼了,她拿去廚房再熱一熱,味道跟剛出爐也沒差。 放好東西,陳爾若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打開頭頂最昏暗的那盞燈光,迫不及待地想看今天桌子上是什么菜。 這一個月,陳宿出去做任務,白塔的工作人員自然就不會往家里送營養餐。陳爾若吃慣了搭配好的餐食,又不會做飯,一時間只能去買外面的垃圾食品……就算垃圾食品物美價廉,可吃了一個多月,她早就吃膩了。 她懷著滿滿的期待去看餐桌。 ……結果上面空無一物,別說剩飯剩菜了,連張用過的紙巾都沒有。 眼前意想不到的場景讓陳爾若徹底傻眼了。 她嚴重懷疑白天男人所說話語的真實性。 陳宿可能根本沒有回來,不然餐桌上怎么會沒有營養餐?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考今天晚上是不是只能餓肚子的時候,伴隨著一聲“咔噠”的輕響,整個房間頓時亮如白晝。 陳爾若被這突然變得刺眼的光線閃得睜不開眼,生理性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只能用瞇成一條縫的眼去看周圍。 走廊拐進餐廳的轉角處,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影就那么倚著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也能大致猜到……他的神情總是有些冷漠的,眉眼俊秀,清晰的臉型輪廓把這份疏離強化得更明顯。她現在總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緒,就像一道擦肩而過的風,不會留下任何負面的情緒,只是沉默的俯視。 淚水褪去,她的視野慢慢清晰起來。 陳宿站在那兒,按著開關,清俊的眉眼間帶著些疲憊,靜靜地看她。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純棉的黑色睡衣,寬松的款式遮蓋上半身的肌rou,卻也能隱約看出腰線和手臂的輪廓,緊實又漂亮。 時隔一個月,姐弟面對面站著,她的第一情緒的不是激動和興奮,而是尷尬和局促。 “你回來了……” 她干巴巴地站著,干巴巴地說出廢話。 “怎么不開燈?!彼麊?。 “我以為你睡了……沒打擾到你吧?!?/br> 話說出口陳爾若立刻就后悔了,她這語氣客氣得仿佛他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 陳宿似乎沒有在意她疏離的語氣。 “你在找什么?” 要不是陳爾若知道陳宿不是那種人,她真會覺得他在故意嘲弄她。她回來得晚,熱餐桌上的剩飯吃,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今這么直白地問出來,她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連忙找別的話題:“聽說你這次出任務受傷了……你沒事吧?” “沒事?!彼p描淡寫地說,“只是輕微骨折,回來后去了醫療處,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br> 她腦子一熱,突然開口:“可我聽別人說你的手臂差點斷了……” 迎著陳宿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陳爾若的聲音不由弱下來,眼神也有些飄忽:“他們還說,是你的搭檔及時救了你,你才沒出大問題……” 陳宿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回答,他轉過身往廚房走,留她一個人在原地茫然地站著。幾分鐘后,在她灼灼的注視下,他端出兩盤熱好的菜放在餐桌上。 他瞥了她一眼:“愣著干嘛。拿碗筷,吃飯?!?/br> 陳爾若愣住了,這番熟悉的場景讓她一瞬間回到小時候。那時候爸媽工作忙,不在家,她不會做飯,就心安理得地把做飯的任務交給比只她小了幾個月的陳宿,而她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看喜歡的節目。 陳宿做好了飯,把飯放到餐桌上,轉頭看見她還翹著二郎腿看電視,皺著眉頭說:“還坐著干什么,拿碗筷,吃飯?!?/br> 如今,她傻傻地看著他,憋了半天,問出一句:“我們一起吃嗎?” 陳宿不由沉默了幾秒,然后選擇自己去廚房拿兩幅碗筷。 他拿完東西,一回頭,陳爾若已經坐在座位上,要把袖子里那條躍躍欲試的蛇放出來。 他眉心一跳,快步走過去,毫不留情地一把捏住小黑蛇:“它不能吃?!?/br> 毛毛在他手里不斷地掙扎扭動,氣急敗壞地要咬他。 “嘶嘶——!” 「壞東西!」 陳爾若雖然嘴上嫌毛毛貪吃,可如今看見它被陳宿牢牢捏住、討口吃的都要不到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其實吃一點也沒關系吧……” 陳宿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然后隨手一拋,把手里的蛇直接甩出去,而他的精神體黑豹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張嘴就叼住這根小東西,咬著暈暈乎乎的黑蛇,慢悠悠地窩到角落里休息。 黑豹的皮毛烏黑油亮,體型相較她上次所見,又大了一圈。它窩在角落里闔眼休息,尾巴懶散地甩動。這種大型捕食動物只是隨意臥在那里,也給人一種心理上的威懾力。 和它一比,毛毛這條小黑蛇簡直像它嘴里的零食。 陳爾若眼睜睜看毛毛被陳宿拋出去,卻根本不敢多說什么,窩窩囊囊地低下頭吃飯。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卑察o的飯桌上,陳宿停下筷子,主動問起,“我離開的這一個月,你怎么樣?” 她一時慌張,一張口就下意識報平安:“我、我還好啊……我又不用出去做任務,就待在白塔里,能有什么事?!?/br> ……其實一點也不好。 每天在后勤部累得跟狗一樣。 陳爾若蒼白地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陳宿卻已經垂下眼,挽起袖子,開始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剩飯了。 碗筷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讓沉悶的環境更加窒息。 陳爾若到嘴邊的訴苦被舌頭硬生生打了個彎,變成小心翼翼的詢問:“陳宿,和你搭檔的那個向導……你們現在是什么情況?” 他的動作一頓:“為什么問起這個?” 她訕訕地說:“我就是問問你們現在走到哪一步了……如果你們以后真的決定結合,我搬出去也需要點時間,比如找房子什么的?!?/br> “……” 突然的沉默讓她心里有些慌,她剛想開口把這不合時宜的話題糊弄過去,就聽見陳宿低啞的聲音。 “陳爾若?!?/br> 他的聲音很冷。 陳爾若心尖一顫,不敢抬頭。 陳宿很少直呼她的大名。就算他們之間姐弟關系已經形同虛設,他也能保持最基本的禮貌。從前他這么喊,就代表他生氣了。 陳宿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