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這少年被清理傷口,敷上金瘡藥的時候,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但在昏迷之中,他竟也下意識地死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只痛極了的時候,才發出一二聲苦痛的悶哼來。 是個很能忍痛的孩子呢大約和他生活在野外也有關吧,在野外,他的哭聲,他的痛呼換不來野獸的同情,只能讓他暴露,成為對方的食物。 羅敷愈發覺得心虛了。 半晌,大夫把繃帶給系好,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姑娘,好了。 羅敷從荷包里掏出碎銀,遞給大夫,頷首道:辛苦了。 大夫道:無妨,三日換一次藥,清洗一次傷口,切記切記。 羅敷道:知道了。 大夫走了,店小二進來,煮的綿綿爛爛的熱rou粥來了,撒了薄鹽吃了鹽,人才有力氣的。 羅敷又謝過了店小二,給了一點碎銀,又說等一會兒l請他來給這少年擦擦身子。 這么個又溫柔,又美麗,還給錢的大姑娘的要求,店小二當然再沒有不答應的。 羅敷端著rou粥坐在了床邊,瞧著仍然昏死過去的蒼白少年,罕見地犯起了難。 這粥要怎么喂? 在她的印象里,要給昏死過去的人注入營養,那就得是上吊瓶打點滴了可問題是再玄幻的古代武俠世界,也絕不可能有吊瓶這種物什。 人都昏死成這樣了,粥要怎么喂? 等醒來再喂?萬一他餓死了怎么辦? 羅敷: 羅敷坐在塌邊,仔細想了想,先揪著他的后脖頸,把他給拎起來了,她自己靠在靠枕上,伸出一只手,把少年人攬在懷里,讓他不至于歪倒,另一只手端著粥碗,放在他鼻子下面。 少年的鼻頭抽動了一下,嗅嗅,肚子發出了咕嚕一聲。 羅敷舀了一勺,試探著放在他唇邊。 少年的鼻頭又動了動,好像什么動物一樣,不停地嗅嗅,然后張開嘴,伸出舌頭舔了一點吃進去了。 羅敷: 真的好像幼獸啊 還是一只求生意志非常強的幼獸,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卻盡力地張開嘴去吃東西,羅敷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他就一勺一勺地咽下去,有點急不可耐的樣子,根本連嚼都不嚼一下。 這就顯現出軟爛的粥的好處了。 吃了一碗后,他還是歪倒,也依然處于昏迷之中,卻不自覺地咬著勺子不肯松口,羅敷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臉,輕聲道:小兔崽子,還不快松開。 對方沒有聽到,既沒有點頭又沒有搖頭,只是把勺子里的一點點米舔得干干凈凈,喉嚨里發出一聲略微有點難過的悶哼。 羅敷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伸手摸摸他的頭然后笑容立刻僵住了。 頭發好臟這么長的頭發,不知道在草地里打過多少滾兒l,已經糾結成一團了。 羅敷: 羅敷立刻叫了熱水,給他洗頭! 一炷香之后,羅敷坐在榻邊兒l,給仰躺著昏迷的少年搓頭發的時候,心里感覺怪怪的總覺得自己撿了一只臟兮兮的小貓回家,現在正在給對方梳毛! 第181章 番外一(二更) 老實說,虛弱成這樣,還捱了一鞭子,又是冬天,其實很不適宜洗頭,萬一得了風寒,就這小身板,夠嗆能撐得過來。 不過,羅敷考慮的很周到。 先是叫店小二再送兩個爐子來,燒上炭,把屋子里燒得熱熱的;熱水打兩盆,一盆先拿來給他用,另外一盆就坐在一邊的爐子上,這樣,換水的時候也不至于會冷。 上輩子,羅敷是絕癥而亡,死之前又掙扎著活了好幾年,身體一直病懨懨的,一個總有病,很虛弱的人,比一個健康的人更注意自己的身體,就連洗澡這種小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需要認真對待的大事。 空調開幾度?要做到身上冒汗的溫度才行,不能只是不冷;洗澡不能超過多久否則會渾身虛脫,沒勁兒;洗完后頭發不能濕著要立即吹干,要把發根全部弄到干燥等等等等。 現在,這些注意事項她自己用不著,就全用在了這少年身上。 這客棧很小,很簡陋,沒有加了香料的澡豆,不過倒是有自制的皂角膏。皂角膏是用皂角曝曬后搗碎熬制而成的,是黑色的膏狀物,放在小罐子里,與后世的洗發膏倒是蠻像的。 羅敷把他當小狗一樣順毛擼了半天,五指插進他的頭發里,細細把頭皮和長發全部都搓揉干凈,最后還順便附贈了對方一個內力烘干頭發的服務。 這少年的頭發居然還又黑又柔順的,摸起來很是柔軟,要用小動物的皮毛來比的話,一定不是柯基那種像針毯一樣的毛,而是像更小一點的幼獸或者布偶貓什么的。 全程,他都是歪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大約是因為他的最后一絲體力都全部用于吃剛剛那一碗粥了,少年人昏死得很是徹底,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喉嚨里也沒再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了。 他簡直安靜得要命,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