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羅敷慢悠悠地縮回手,把那只碰過虞二拐子的手放在眼前,輕輕吹了吹,又伸手仔仔細細地理了一遍自己的頭發。她的額發又長又厚,尋常時間,都是用兩枚博鬢來卡好的,方才跑了那么長時間,釵橫鬢亂的,額發也落下來了。 她心想,還是要快點走才是得罪了上官金虹實在很煩人,可是不得罪,她自己又不爽快算了,不若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先住上一陣子,把如意蘭花手學成再說。 正在這時,草叢里忽然一動! 羅敷銳眼一掃,厲聲道:誰,出來! 這話出口之時,袖中長鞭也已飛出,漆黑流光如活蛇般躥出,張牙舞爪,尾針森森,直沖那片草叢而去! 啪 這是長鞭抽中rou體的聲音,血光飛濺出來,草叢里的人發出一聲極痛苦的悶哼羅敷很敏銳地聽出,這聲音的主人年紀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孩子! 兩個彈指,長鞭收回,羅敷一掠而過,撥開草叢她的神情怔了怔。 草叢里真的躺著一個少年! 這少年至多不過十一二歲,剛下過雪的天,衣衫襤褸,手腳都被凍成了魚rou一樣的白色,嘴唇也和皮膚一樣的白,胸膛上一道血rou模糊的鞭痕還好,羅敷方才出招只用了三分力氣,不然這孩子的肋骨怕不是會被她直接抽斷,藥石無醫。 現在他 也好不到哪里去進氣少出氣多,呼吸聲輕得和小貓似得,也難怪羅敷方才沒發現這草叢里有人了。 這孩子原本就是餓暈的,這么冷的天,身上又中了一鞭,如果放著不管,再過一個時辰,他絕對會死在這里。 這一鞭子是羅敷打的! 這么小的孩子,胸口在那么微弱地起伏著,羅敷又心虛,又不忍,她伸手揪著這孩子的后脖頸衣裳把他拎起來了嘶,不僅呼吸的聲音輕的像小貓,連體重都輕。 羅敷無甚猶豫,拎起這少年后,在雪地上如輕煙般的掠走,這時候,她掠過的地方,已連一絲痕跡都沒有了。 原來她方才的確是在裝,裝作輕功不甚高明的樣子,就為了捏死虞二拐子。 信鷹在虞二拐子尸體的正上空徘徊。 半個時辰后,一個身穿金黃衣袍的人慢慢走了出來。 這人的頭上帶著斗笠,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令人瞧不清楚他的樣貌;他身上的那件金黃長袍料子放得很足,完全遮住了腳面。 這人就是金錢幫的幫主上官金虹,十年前,他的龍鳳雙環就已臻化境,將這種至險的兵器練到了手中無環,心中有環的境地之中,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二。 他為了如意蘭花手,竟親自追來了! 不過,他畢竟還是來遲了。 如果他早半個時辰來,那么無論是羅敷的命,還是那躺在草叢中的少年的人生,就全都是他的了。 他畢竟還是來遲了。 冥冥之中,有一些事情已發生了極微妙的變化。 現在,羅敷正坐在一間客棧的客房里,那個昏迷著的小少年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他襤褸的衣裳已經被脫掉了,露出了蒼白的胸膛,大夫正在給他上藥包扎。 客棧是隨便找的,所以環境不大好,一應擺設也很不符合羅敷的講究。 大夫是隨便薅的,因為她根本就沒空找個好大夫這少年的呼吸太輕了,輕得好似下一秒就會死掉一樣,羅敷只能從速,從回春堂里隨便薅了一個看上去醫術不錯的家伙一起帶過來了。 診過脈后,大夫說是餓的,凍的。 羅敷: 羅敷說:先上金瘡藥吧。 她轉身出了屋子,吩咐店小二去煮點rou粥來,要煮的綿綿軟軟,很好克化才行。 店小二應聲而去。 羅敷又轉身回了屋。 大夫動手,她雙手抱胸,就在旁邊看著,不自覺已將這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十一二歲的少年,正是身材抽條的時候,這少年也不例外,像一根竹竿似得,瞧那襤褸的衣衫,就能知道,他一定是個沒爹沒娘沒人管的孩子,不然,又怎么會在那座荒山上出沒,還又餓又凍到昏死過去呢? 不過,令羅敷感到驚訝的是,這少年居然不是瘦骨嶙峋的。 他渾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rou,像是幼豹般初顯精 悍,羅敷猜測,他平時應該就在山里打獵,不吃rou的話,是養不出這么一層肌rou的。 今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這一場雪下得也格外早,或許,就是因為這場雪下得太早,才叫這少年找不到獵物,又餓又凍,最后昏死在路邊了。 也幸虧遇見了羅敷這好心的人。 羅敷瞧了一眼這少年胸口那道血rou模糊的鞭痕,一時又很心虛,完全不敢標榜自己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了。 羅敷:望天,jpg 她的鞭子是一種很殘忍的兵器,九尺長鞭,玄鐵所制,一節一節以精密機括連接,其上又生出無數倒刺,如蝎子尾巴一樣,張牙舞爪,甚是毒辣,雖然沒有淬毒,但這樣一鞭子下去,是可以死死抓著人身上的皮rou撕扯的,傷口是撕裂傷,很是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