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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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第一次他氣得想殺人時,是他落水之后以為她對他人工呼吸是一種輕薄,當時她還是一個男人。 現在“有幸”看到他第二次氣得想殺人了。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一個報著要跟糟糠之妻過一生的心態,另一個卻是打算隨時可能跑路的心態,擱誰聽了能夠心平氣和啊。 她縮了縮發涼的脖子,大眼骨碌碌快速轉動著,見他伸過手來,她下意識一個抱頭下蹲就從他臂下鉆到了他身后。 這個熟悉的動作一出,宇文晟跟鄭曲尺都有一種曾經好像發生過的即視感。 不過都以為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鄭曲尺怕自己明早會成為社會頭條中被新婚丈夫怒砍而亡的倒霉妻子,于是她認輸道:“要不,你就當我什么話都沒說過,我也不用選了,好不好?” 宇文晟轉過身來,笑得好不溫柔:“不好呢~” 新婚當夜,收到這樣一份獨特的“禮物”,他也算是全天下獨一份了吧。 她識相將婚后協議咔咔揉了,既然求饒談不攏,那就來利誘吧:“柳風眠,你喜歡什么動物?” 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了他的動作,宇文晟雖見她將那張礙眼的紙揉成團扔了,但仍然不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她:“什么意思?” “你先說,我再告訴你?!?/br> 喜歡什么動物?他眉頭輕舒,詭光流過瞳仁:“蛇?!?/br> 鄭曲尺也沒覺得喜歡蛇有什么不對勁,她點了點頭:“蛇啊,好,你等等?!?/br> 她翻箱倒柜挑出一塊原木,又拿出一套大小雕刻的工具,在腦中思索時繪好構圖的尺寸,就坐下在案幾上快速裁削出大小輪廓形狀。 “你在做什么?”他靠過來,隔著彼此衣服布料的距離,俯視著在她手上逐漸有了線條起伏的木頭。 鄭曲尺手上的刀技巧嫻熟的雕刻著:“我不是剛得罪了你嘛,當然是準備一件賠罪禮物讓你消消氣?!?/br> 宇文晟音聲淺淡:“就一塊破木頭?” “對啊,我現在就將一截朽木,刻出一個令你滿意的精巧雕塑送給你,你要嗎?” 這話一語雙關,宇文晟在聽完之后,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又安靜的狀態,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再開腔,只有木頭被削皮的嚓嚓聲。 這時,窗外竟下起了小雪,雪花被風吹起飄到了窗臺上的紅梅上,因為喝了點小酒,他們都好像不太冷的樣子。 風吹起一截帶著冷梅暗香的發絲飄過他的鼻翼,是伴隨了他入眠一夜的香氣,早已從陌生到熟悉。 說來也奇怪,他與鄭曲尺認識的時間并不久,但他們之間的相處卻好像與時間無關,哪怕近到現在這種疑似再貼近一點就能擁抱的距離,仍然沒有引起他生理上的厭惡感。 “下雪了?!彼鋈坏?。 鄭曲尺看了一眼窗外:“這是今年下的第一場雪吧,我挺喜歡下雪的,冷是冷了點,但瑞雪兆豐年嘛,希望來年咱們??h不再持續干旱了?!?/br> 之前那股子邪火好像就被她這么一句打岔的話又無聲消了,他們之間雖然沒有再談什么深刻的對話,但這樣安靜的室內卻并不冷清無聊。 他見她專心雕刻,一副要為他熬干精魂的假拼命模樣,便褪去了外衣,支頤斜臥于床鋪之上。 看她過了一會兒,拿起雕刻刀在他身上遙遙比劃,像是在研究著什么。 微暗的火光在兩人之間搖曳,浮動的微燥,是酒意熏發,也是夜寐guntang。 他看著她,他凝眸處一片煙波紅塵,可惜沒有能夠窺探到他眼紗后那滟色風流。 她也在看他,但卻又不像只是在看他。 “柳風眠,你的眼睛治得好嗎?” “你嫌棄?” 她翻了個白眼:“你就是故意的,我問你是想說,如果還有救,等我以后賺了錢,就找個神醫給你治一治吧?!?/br> “不心疼錢了?”他揶揄她。 “心疼啊,可是……”她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撓了撓臉,真誠夸贊道:“柳風眠,你的身材比例真好,是完美的九頭身?!?/br> 聽說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又轉移話題了,她是不敢說,還是不愿說? 這時,忽然聽到她問。 “腳冷不冷,要泡腳嗎?” 宇文晟剛沉寂下去的情緒又被撩撥得翻起漣漪,他斂了笑意,沒說話,但身體卻誠實地坐了起來。 鄭曲尺停下雕刻,去打了一盆熱水回來,可這一次宇文晟卻避開了她的幫忙,自己脫了鞋襪浸泡。 但在她起身之時,卻倏地動手拉住了她。 “為什么要擬那樣一份契約?” 來了來了,果然質問會遲來,但絕不會被忘掉。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緩緩道:“就……突然兩個陌生人成親,擔心你會介意,我自己也不太適應……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處理好婚后的生活,也不確定你跟我是不是能夠磨合得了,萬一以后有人后悔了……就因為胡思亂想了太多事情,所以就草擬了一份那樣的協議?!?/br> 不,其實更真實的理由是,她就是想找個人假結婚。 一來可以不和交未婚稅,二來可以避免被家長催婚,三來就是以后婚變,她可以借此擺脫這樁臨時湊合的婚事,恢復她單身貴族的身份。 但她不敢講,她怕會被柳風眠給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