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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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算衛玄年紀輕輕便閱遍世情,心里也不覺動了動。 第三次則是在今日,謝冰柔親手點亮了那盞燈。也許因為前兩次被觸動緣故,衛玄并未引她入彀,而是讓謝冰柔清楚知曉發生了何事。 可饒是如此,這位謝五娘子猶自選擇點亮那盞燈,算是對自己的回答。 燈火映在那張秀美面頰上,謝冰柔如一只美麗的蝶。 衛玄那時并沒有說什么,只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這世間無論如何兇惡,大約總是有一滴蜜糖的。 衛玄這樣合著眼,容貌靜謐得如安思的神明。 他的劍合于鞘中,卻猶自帶著淋漓的鮮血。 殺了元璧之后,衛玄并沒有擦去劍上的血跡。 他想自己為什么要出手殺了元璧? 其實到了方才那一步,元璧已是必死無疑。別人沒有蜂擁而上,是顧忌元后面子。但章爵加上扶丹,已足以制服元璧。 自己這個下棋者,是實在不必沾染這樣的血污。 元后雖能猜到自己在背后攪風攪雨,但也沒有自己殺了元璧那樣直觀。 衛玄又想起了謝冰柔那張姣好的面容。 對方從未求過自己庇護,哪怕懼極了,也咬著牙不肯向自己討個承諾。其實那時候衛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他還等著謝冰柔懇求自己對她加以庇護。 雖不知曉那個小女娘為何沒有說,但衛玄還是做了些庇護謝冰柔的事。 有自己拉仇恨擋在謝冰柔前面,元后對謝冰柔的在意便會淡了許多。 皇后也會有所顧忌,覺得若對付了謝冰柔,說不定自己會多想。 為了區區一個被舍棄的元璧,這位殺伐果斷的皇后娘娘大約也不會不顧全大局。 這些算計很微妙,衛玄行事一向是潤物細無聲。 至少為他做事之人,衛玄一向是仁慈和慷慨的。 能入衛玄眼的人很少,也許謝冰柔已經算是一個。 哪怕她是個女娘,但衛玄一向只看中能力,心里倒是并無太大的男女之別。 這樣想著時,衛玄的手指輕輕摩擦著劍柄,藏于鞘中的劍屬于元璧的血還未干。 劍未拭,說明殺未停。 衛玄猶自閉著眼睛,沉聲吩咐:“扶丹,你且進來?!?/br> 那劍士隨叫隨到,靈活的掠入了馬車之中。 扶丹也有些奇怪,且不知曉衛玄還有什么話要跟自己吩咐。 接著馬車中便寒光一閃。 是衛玄劍出鞘,那劍猶自帶著上一個死人的鮮血,靈活的割開了扶丹咽喉。 一蓬鮮血便落在衛玄衣襟以及一旁的鎏金銅面具上。 那面具果真是個邪物,如今沾了血便愈顯邪氣森森。 衛玄也已睜開眼,他雙目如兩口深井,映著扶丹瀕死前神色錯愕的面容。 此刻謝冰柔也已離開了皇宮。 她這幾日騎馬也騎得習慣了,也嫻熟的翻身上馬。 然后謝冰柔又想到衛玄,心想衛侯日常還是更喜愛以馬車代步,不知曉是因為更有排場,還是因為衛侯如今身子已有些不好? 章爵也翻身上馬,順理成章要送謝冰柔回去。 此刻已然宵禁,哪怕謝冰柔不懼遇到什么宵小,也需章爵這個中軍司馬替她打發沿途的官府巡邏。 謝冰柔策馬走了一段路,然后她心里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疑問,她忍不住側過頭,問道:“阿爵,我聽聞皇后與太子皆私下蓄養暗衛,卻不知是否有這么一回事?” 章爵側頭望向了謝冰柔,一副你這都敢問樣子。 看來叫自己阿爵,也是刻意為之。 謝五娘子的好奇心實也是太過于旺盛,但章爵還是說道:“大約是有的,不過皇后自然是替陛下行事,小衛侯也無非是為了太子?!?/br> 聽從元后鳳旨組織被稱之為鳳巢,衛玄暗中籠絡組織被成為麒府。 有些組織沉于水底,自然是要行一些規則以外的事。 就譬如元璧這樁案子里出現的吳川,人家本應該是梧侯之親衛,為薛重光之心腹??蓞谴ㄋ降紫聟s是為皇后做事,乃至于為了元璧陷害薛留良。 吳川就是鳳巢里的成員。 也許他們之中很多并沒有很高的地位,卻有很重要的作用。 除了一個吳川,皇后娘娘當然也有許多別的棋子。 謝冰柔這樣子想著,一雙眸子亦是灼灼而生輝。 她想到那日,自己被帶著鎏金銅面具的吳川追殺,卻是被衛玄所救。 一開始謝冰柔向衛玄投誠,也是小心翼翼,諸多設防。 畢竟這些玩弄權術之人心都很容易臟,謝冰柔也不敢心存幻想。 直到那日衛玄救下自己,謝冰柔才試圖去多相信衛侯一點點。 她之所以生出相信衛玄念頭,倒也不是因為英雄救美,而是之前在書房窺見衛玄在把玩一個鎏金銅面具。 那日殺手戴著同樣的鎏金銅面具,而那時謝冰柔已猜出兇手就是元璧。 兇手既不是衛玄,那么把玩鎏金銅面具的衛玄就是一個知情人。 而衛玄這個知情人既然選擇救下自己,而不是放任自己去死,說明衛玄似乎也不想掩下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