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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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仆人死了沒要緊,而阿韶也不過是個婢子。 謝冰柔雖為籠絡人心,替那婢子脫了籍,可這婢子仍不過做一些端茶送水,驗尸跑腿的事情。 那五姑母吹上幾句,阿韶竟也是自以為是,尾巴翹上天,當真以為自己能有什么了不起。 甚至那日自己對沈婉蘭無禮,這婢子還強出頭,替沈婉蘭尋自己不是,還莫名其妙向自己討什么耳墜子。 非禮一個寄養在謝氏的孤女終究不是什么光彩事,更輪不到阿韶來質問。 更何況那日謝濟懷還服了五石散,他腦子一熱,心中滿是惱恨。 他覺得阿韶無禮,拒絕自己在前,挑釁自己在后。他許一個婢子小婦之位,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可阿韶竟沒有感激涕零,還百般嫌隙。 他疑是因為謝冰柔平日里說了什么,說自己阿父恬不知恥認謝云昭當爹,方才承了爵位。這五姑母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沾了她家風光,連帶身邊婢子也看不起自己。 而謝濟懷自然最恨別人看不起自己! 那些惱意凝聚于謝濟懷的心頭,而他飛快向阿韶伸出手,掐住了阿韶的脖子。 他最恨旁人看不起他,而他只不過是想讓阿韶住口—— 就像如今,謝冰柔也是呱噪之極,咄咄逼人,盡說些自己不樂意聽的話。 謝冰柔咄咄逼人,可她終究不過是個纖弱女娘,她憑什么對自己如此不敬?竟要在御前令自己萬劫不復? 謝冰柔面頰瞬間浮起了紅暈,可她卻似好整以暇,她竟拔下頭上發釵,順勢朝著謝濟懷狠狠一刺。 謝濟懷尖叫了一聲,恍惚間好似回轉當日,阿韶就是如此行徑。 女娘遇襲之際拔下發釵刺向敵人,則正是謝冰柔與阿韶都習過的防身之術。 那時謝濟懷更為忿怒,加重手中力量,生生將阿韶掐暈,使她無可反抗。 可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一雙手已經巧妙扣住謝濟懷后頸,生生將他扯開扣下。 章爵嫻熟的將謝濟懷壓制于地,使其不好繼續逞兇。 謝冰柔手中猶自握著那枚沾血發釵,她面頰微紅,卻并未因此生出驚惶。這么一番折騰,謝冰柔拔釵傷敵,使她發髻也是微亂,卻無損她安然沉定。 她舉起那枚沾血發釵,眼中卻似有烈火涌動。 此刻她平素溫婉面頰流淌幾分艷意,竟似讓謝冰柔生出了幾分奪目光彩。 “當日阿韶遇襲,就是如此防身。之后謝濟懷恐被人發現他被阿韶發釵刺傷,所以匆匆拿走那枚發釵。謝濟懷那日被刺位置,大約就與今日我所刺部位差不多?!?/br> 阿韶跟謝冰柔都慣用右手,那么那一刺多半就刺在謝濟懷的左肩之上。 章爵這么一伸手,刺啦一聲撕開謝濟懷衣衫,露出謝濟懷左肩傷痕。除了謝冰柔所刺新傷,還有一處是疤痕結痂的舊創。 他與謝冰柔一個說一個做,倒是搭配得完美無間。 謝冰柔驀然深深呼吸一口氣,眼角頓時泛起了一縷酸意,嗓音卻揚起了幾分:“謝濟懷,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這一連串變故發生太快,簡直令人應接不暇,喘不過氣來。 謝濟懷已全身發軟,全無方才兇相。他身軀抖個不住,面頰已經漸漸浮起了灰白絕望之色。謝冰柔已經替阿韶贖身脫籍,所以謝濟懷殺的是個良民而不是奴仆。更何況謝冰柔這個五姑母跟自己結怨已深,眼見著自己在御前失儀,必定會落井下石。 他前程已經完了,更將獲罪下獄,于是什么都沒有。 謝濟懷的一腔抱負如今盡數化為煙云水汽,什么都皆不可得。 “那日我沒想殺她的,可是這婢子對我無禮,后來還因沈婉蘭對我冷嘲熱諷。是她不識抬舉,分明是自尋死路!” 謝濟懷言語里已沒有了兇意,反倒有了幾分竭力辯白的哀求之色。 他是無辜的,是那些刁奴下賤,總是辱他自尊,故而他才奮起反抗。誰都會覺得自己恩賞阿韶做小婦是莫大恩賜,可那賤婢卻隨意拒之。 更何況阿韶還主動來自己跟前挑釁。 謝濟懷嗓音低下來,喃喃說道:“我并不是故意的?!?/br> 他竟無力對著謝冰柔大聲呵罵,此刻只一陣子心虛畏懼,面頰更是蒼白之極。 此刻他耳邊卻聽著謝冰柔輕柔說道:“濟懷,所以你殺了阿韶后,就想嫁禍給薛家公子,為你所做這件事情尋個替罪羔羊,是不是?” 謝濟懷已經跌至山谷,卻驀然身軀一顫。 他早疑謝冰柔是故意讓玉芙傳話,誘自己上鉤,使得自己得罪梧侯,為薛氏所厭。 而如今看來,謝冰柔除了要使自己身敗名裂,還要使自己性命不保。 那日玉芙偷聽,又因愛慕謝濟懷,故而將所偷聽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謝濟懷。 謝濟懷聽了玉芙告密,自然是怦然心動。 雖然自己殺了阿韶,但真正兇手卻是另有其人。謝冰柔推斷是薛留良,謝濟懷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謝冰柔是個女娘,膽子又小,為人又不夠果決,還準備將這些告知小衛侯,讓衛玄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