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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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盧望均:“舅舅,曹家天降橫禍,確實是沒落了,那些名門望族不稀罕來也是尋常,可仰仗凜塵堡生活的那些傭工、軍戶,他們也不愿來吊唁嗎?” 盧望均故作感慨:“他們自然是愿意來的,可肆兒你可曾想過,那些人身份低微,什么三教九流都有,你父母亡故,他們最擔心的就是以后拿不到工錢,指不定會在這兒鬧出什么難看場面來。舅舅也是為你打算,省了這些糟心事?!?/br> 曹肆誡往火盆里遞了張紙錢:“不是所有人都抱著如此心思,我等的那些,也正是能妥善處理后續事務的可信之人,譬如管賬的薛先生、四位開礦大師傅、四位工匠大師傅,舅舅竟越俎代庖,將他們一并略過了?” “哎呀肆兒,這就不能怪罪舅舅了,那都是你們曹家的內務,旁人哪能摸清楚其中底細?”盧望均道,“要我說啊,人心隔肚皮,你說的那些人也未必是向著咱們的。他們不過是你父親用著順手的幾個管事罷了,天下能人那么多,誰做不是做,不如趁機換了他們,還能一掃凜塵堡先前遺留的爛賬疲敝?!?/br> “是么?”曹肆誡抬眼,視線穿過紙錢燃燒的火焰,定定望著盧望均。 誰想換誰,已是司馬昭之心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再陪這些人演下去了。 曹肆誡給父母的靈柩磕了幾個頭,起身捧起牌位。 盧望均提醒:“時辰未到!” 曹肆誡朗聲道:“既無人吊唁,這就出殯下葬吧,家父家母樂得清靜,也省得讓那些狼子野心鳩占鵲巢的假親戚等急了?!?/br> 說罷,他當先走了出去。 盧金啟大罵:“你小子說誰是假親戚!” 盧望均攔住自家蠢兒子:“你上趕著認什么!” “爹,我早看這小子不爽了,我們盧家把他接回來,養著他供著他,他竟絲毫不領情!你看見他那眼神沒有,真是瘆的慌,他、他不會知道……” “閉嘴!”盧望均斥道,“便讓他逞幾句口舌之快又何妨?凜塵堡已是我們囊中之物,他還能張狂幾天!” *** 出乎曹肆誡意料的是,當他扶靈走過吊橋,目之所及,山路兩旁盡是昔日的傭工和軍戶,他們被盧家護衛攔在此處,只能給老東家遙遙送行。 領頭的便是薛先生和四位開礦大師傅、四位工匠大師傅。 他們殷切切地望著他,目中是悲傷,是安撫,是對他的憐惜與憂慮。 這就夠了。 曹肆誡眼眶一熱,沖他們頷首致意,有這些情意就夠了。 他倏然想起,父親曾與他說過:“凜塵堡的基業,從未鎖在聚鋒樓內?!?/br> 當時他暗自譏笑,爹就是愛裝高深,不在聚鋒樓,你鎖它干什么?不在聚鋒樓,你設那么多機關干什么?總不會想說,其實都在你心里吧?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原來,在這里。 *** 山路蜿蜒,漫天紙錢拼湊出他的凄苦,亦鋪展出他的前路。 轉過第三道彎,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江故! 他來了?既然來了,為何杵在這里,不去靈堂? 再走兩步,他便知道了原因。 廖振卡率百余殺手和兵士堵在了此處,江故只身一人,正與他們對峙。 第10章 劈山 江故覺得有點煩。 他煩的是,這世上總有人聽不懂話,總有人不守承諾,總有人自以為是。 今日曹家出殯,他特地提前找了廖振卡釣魚談心,就是警告他們消停點,誰承想他們還是要搞小動作,非要在太歲頭上動土。 山路行至一半,他不得不停下來,轉身堵人。 江故道:“我昨日應當說得很清楚,有事找我,不要想著動曹肆誡?!?/br> 廖振卡不想跟他起正面沖突,解釋道:“我不會針對曹肆誡,只想檢查一下曹氏夫妻的隨葬品。如果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里面,這件事就此了結,也就不必再添糾葛。江兄也說了,曹肆誡雖不知曉,卻是最有可能找到那東西的人,說不定他收拾的隨葬品里……” 江故皺眉:“這么急?你們等不起了?” 廖振卡含糊其辭:“多一分拖延,就多一分危險,對我們是,對曹肆誡也是。這會兒攔下仔細查過,總比以后挖墳掘棺要好吧?!?/br> 拋灑的紙錢被風吹了過來,送葬的隊伍到了。 江故轉身問:“這么早?我還沒去靈堂祭拜,你也等不起了?” 曹肆誡遠遠看著,陰陽怪氣道:“喲,你還記得我呢?”壓抑著怨恨與怒火,他朝廖振卡那邊揚了揚下巴,“我以為你忙著跟他釣魚敘舊呢?!?/br> 江故:“他不行,他都沒釣上來?!?/br> 廖振卡:“……” 曹肆誡罵道:“我跟他不共戴天!江故,你跟他敘什么舊情!” 江故疑惑:“你生氣了?” 廖振卡出聲打斷這如同捉jian現場的對話:“二位,先辦正事如何?” 江故不耐道:“辦什么正事,你可閉嘴吧!” 碰上這架勢,曹肆誡自然明白自己該站在哪一邊。盡管對江故會見廖振卡的行為仍舊心懷不滿,但事急從權,先把眼前的障礙解決了,剩下的賬再私下慢慢清算。 他走到江故身邊問:“怎么,他又要殺我?” 江故道:“你先等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