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紅苕君！”

    路過觀天臺正中，甘棠分神瞥了他們二人一眼。

    紅苕頭也不回地沖他擺手：“你忙你的?！?/br>
    望著那襲紅紗漸漸走遠，小弟子訥訥吞下飴糖，暗道今晚真是長了見識。

    第3章 換身

    紅苕領著司天監的官員來到多羅殿外，頓時一改之前的倉促急躁，變得恭敬起來。

    殿內分三個隔間。

    最外間為藏書閣，書架高低錯落，擺滿了各色卷宗，有些允許自家弟子和外界人士借閱，有些則束之高閣，又設重重機關，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哪種典籍，反正沒人能接觸到。

    正中間為算歷閣，供鉆研星象、推演歷法之用，有些客人只為研習交流而來，或者所求之事并不明確，多羅閣便提供了這間屋子，給他們自行占卜推算的便利。

    最里間為問天閣，那里只有蒲團、香爐、燈燭和茶案，還有一面遮天蔽日的黑幕格擋，進到這里的客人，才可與閣主進行交談，當然是全程見不到閣主真容的，最多只能隔著黑幕，被閣主觸碰一下額頭天心。

    三個隔間均有機關設置，不定期更換解鎖方式，實為講究。

    紅苕依次解鎖了藏書閣與算歷閣的機關，將人帶到了問天閣門前，這之后的事情便與她無關了。

    身著綠衣的水荇迎了出來，柔聲道：“魏監正，請進來吧，閣主已恭候多時了?！?/br>
    魏監正哪敢怠慢，當即應聲走了進去，熟門熟路地坐在了蒲團上。

    紅苕別有深意地看了水荇一眼，水荇抬腕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便也轉身進入問天閣內，時刻守在閣主身側，是她的本分。

    門扉緊閉，機關合攏。

    紅苕像往常一樣抱臂靠在廊柱上等候，卻沒像往常一樣神態輕松地放空休息。她緊蹙眉頭，終于流露出壓抑已久的憂慮。

    ***

    當啷。

    問天閣內香爐傾覆。

    水荇驚呼：“閣主！閣主你怎么了！”

    緊接著是魏監正倉惶發問：“水荇君？多羅閣主出什么事了？這黑布也太礙事了，可否、可否讓我看一眼？”

    “不可！”水荇厲聲喝止，“今日事發突然，多羅閣稍后會給出一個交代。司天監若還想與我多羅閣長久來往，就請魏監正即刻退出殿外！否則莫怪我們不講情面！”

    “這……好，好，我這就出去?！?/br>
    水荇揮袖，以兩道氣勁沖開內鎖，魏監正戰戰兢兢地推門出來。

    緊接著水荇喊道：“紅苕，閣主情況危急，叫甘棠一起過來幫忙！”

    該來的還是來了，紅苕閉了閉眼。

    將那不知所措的魏監正關在殿外，紅紗女子足尖微點，騰身飛掠到了觀天臺，在一眾弟子驚訝疑惑的目光下，拉起甘棠就急忙回到問天閣。

    甘棠一聲不吭地跟著，只回頭看了眼天邊。

    依舊星落如雨。

    ***

    三人立于黑幕之內，望著闔眼倒地的“閣主”，并不像方才表現的那樣慌亂。

    紅苕嘆了口氣：“怎么辦，咱們又要枯守空閣了?！?/br>
    水荇收拾著傾翻的香爐：“而且這次留信說要出去很久，歸期不定?！?/br>
    甘棠問：“很久是多久？”

    水荇：“閣主沒講清楚，通常他會說暫別幾日或幾月，‘很久’這個說法還是第一次出現，恐怕至少要有一年半載吧?！?/br>
    紅苕往外瞥了眼：“昨日閣主就偷溜下山了，今夜咱們特地上演這么一出，就是為了給司天監看的？這不是多此一舉么，直接像以往那樣說閉關不見就是了?！?/br>
    水荇道：“閣主早前就囑咐說司天監會來人，讓我們好生接待，想來這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是故意要通過司天監昭告自己閉門謝客的?；蛟S是想借此堵住悠悠眾口，或許是想躲開不必要的麻煩，總之閣主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br>
    紅苕：“既如此，那多羅閣主究竟出了什么事，總要給個說法吧，否則司天監那幫人不會罷休的，他們也要找個理由對外傳揚啊?！?/br>
    水荇沉吟：“就說多羅閣主為蒼生擋了星劫，神元受損，需長久閉關休養吧?！?/br>
    甘棠嗤了一聲：“星劫？”

    水荇毫不在意他的譏諷：“會有人信的?！?/br>
    紅苕跪坐下來，為面前的“閣主”梳理鬢發：“甘棠，這次閣主上了哪個身？是那個白胡子老頭？還是那個兇神惡煞的閻王臉？或者是那個玉雪可愛的小郎君？我是真想摸摸那個小郎君的臉蛋吶?！?/br>
    拍開她正要觸碰“閣主”眉目的手，甘棠面無表情道：“收好你的爪子?！?/br>
    “小氣鬼?！奔t苕瞪他一眼，作勢要去攬抱那具空殼，不懷好意地威脅，“你快告訴我閣主上了哪個身，不然我還要動手動腳?！?/br>
    “真身?！备侍牟荒偷?。

    “哦真身啊……真身！”紅苕愕然，“閣主這次到底想做什么？什么東西值得他這么想不開……咳，這樣動真格？”

    “不知道?！?/br>
    “那可是真身，弄壞了誰賠得起？就你那點能耐，侍奉得了閣主的真身嗎？”

    “管好你自己的事！”

    水荇見時辰差不多了，打斷了這兩人的斗嘴：“好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我馬上去安排閣中的一應事務，盡快穩住局面。紅苕，你去打發魏監正，就按我們商量的說，也讓他們不要擔心，不用時時過來問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