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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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雞???”二嬸問。 “不是,”陳子輕搖頭,“我要給津川剪頭發?!?/br> 二嬸很是激動:“正月里哪能剪頭發,這是要死舅舅的??!” 陳子輕說:“沒事,津川的舅舅已經死了?!?/br> 二嬸:“……”也是。 她瞧一眼開著門的小屋,故意把高音量喊:“非得這個月剪嗎,過了正月剪會怎么著,頭皮就要長蛆爛掉?” 小屋里沒動靜。 陳子輕護犢子地說:“是我要給津川剪的啦?!?/br> 二嬸戳他腦袋:“你也是閑得慌?!?/br> 陳子輕可不僅僅是閑得慌,梁津川的頭發長到肩膀下面點,洗一次很麻煩。 梁津川不像腿腳健全的人,隨時都可以去小店旁的理發店剪。陳子輕提過多花點錢把理發的師傅請到家里來,梁津川的態度很惡劣很排斥。 那沒辦法,只能陳子輕這個嫂子自己上了。 昨晚他在床上數拜新靈收到的禮錢,一毛兩毛的撫平整數了一大摞,他把一半拿去給梁津川,說自己會剪頭發。 梁津川冷冷看他,沒冷嘲熱諷語言攻擊。 于是剪頭發這事就定下來了。 . 陳子輕去小屋把梁津川推出來,放在太陽光最好的地方。 梁津川眼眸低垂,食指的指腹有一點圓珠筆油。 一塊破布從后面甩到他身前,伴隨輕柔的許諾:“你別怕,我不會剪到你耳朵的?!?/br> 他面無表情。 感覺自己是個傻逼,竟然坐在這里,讓身后人給他剪頭發。 梁津川看手上的暖陽。 陳子輕拿著剪刀:“剪到多短呢?”他用手比劃,“這么短,還是這么短?” 二嬸看不下去:“剪刀給我?!?/br> 陳子輕正要把剪刀遞過去,梁津川就已然抬眸,盯著二嬸。 那目光瘆得慌,二嬸心里發怵,她罵了幾句不出聲的難聽話:“我還不稀得給你剪呢?!?/br> 之后就將獨門手藝傳給侄媳。 就是拿個藍邊碗倒扣在頭上,沿邊剪。 陳子輕一臉漲知識了的表情。 可他實在不想讓朝夕相處的帥哥留鍋蓋頭,那對他的視覺很不友好。 二嬸去他家廚房,在小柜子里挑了個藍邊碗給他:“就照著我說的剪,妥妥的?!?/br> “你在這剪,我上縣里一趟?!?/br> 二嬸去年年底把養了一年的豬宰了,她只留了一點自家吃,其他全稱給了沒養豬的人,有一百多塊錢。 再加上賣稻子棉花的錢,紅票子一共三張,零碎的沒算。 二嬸今天要去縣里存錢,她問陳子輕存不存。 陳子輕說:“我沒有可以存的?!?/br> 二嬸示意他看輪椅上的少年,你不能存的原因就是那位。 陳子輕笑著送二嬸回家,他趁二嬸換衣服的時間敲響梁云的屋門:“你媽有復查的吧?!?/br> 梁云說:“這次就是順便去復查的?!?/br> 陳子輕蹙眉:“復查可不能順便,這才是正事?!?/br> 梁云把頭發扎起來:“你有那時間就多關心關心小叔子,我媽這邊有我?!?/br> 陳子輕點頭:“我會的?!?/br> 梁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想,真是個怪人,怎么都不動氣不抱怨的樣子。 以前他可不這樣,他發瘋砸東西打堂哥的畫面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是她看過的最可怕的恐怖片。 梁云晃了晃頭,變了是好事,但愿不要好起來。 誰想要個喪心病狂的嫂子呢。 . 陳子輕踩著光影回了小院,他上個任務在老頭那里學過不花哨的理發技術,有點忘了。 剪刀再次被陳子輕拿在指間,他彎腰湊在梁津川的腦袋上方,呼吸噴灑上去:“津川,你對發型有沒有要求???” 梁津川不作答。 “噢,沒有是吧?!标愖虞p自問自答,“那我看著剪了啊?!?/br> 他再次確認:“我真的看著剪了啊?!?/br> 梁津川被發頂的癢意弄得有些煩:“隨你的便?!?/br> “你急啦?”陳子輕按著輪椅推手伸頭,歪著臉看他。 梁津川沒側頭。 距離太近了,他稍微側一點,可能會擦到這個人的嘴。 即便擦不到,他們也會呼吸相融。 “不急啊,你一急我就慌了,我一慌,把你的頭發剪成了狗啃,那我……” 耳邊有碎碎念,頭發里有指尖穿行,偶爾蹭過他的頭皮。 他無聲:傻逼。 說的是自己,沒事剪什么頭發,自作孽。 . 陳子輕給梁津川剪了個短碎發。 這個發型讓他看起來干凈清爽,輪廓線條十分優越明晰。 梁津川有一張驚魂一瞥,一眼萬年的臉。 陳子輕后退點欣賞,好帥啊。他滿意地點點頭,要是他開理發店就用梁津川給他當招牌,一個梁津川抵千萬大軍。 太陽移了點位置,梁津川的眉眼籠在灰色調里,目光隱約擦過他凍通紅的耳朵:“你看什么?” 陳子輕直白地說:“看你啊?!?/br> 梁津川不易察覺地出現過短促的愣怔,他瞇眼:“我臉上有字?” 陳子輕心說,有,五個字——頂級大帥哥。 . 初四下午,有個女同學來看梁津川。 女同學的穿著打扮讓她一出現在村里,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質量上等的毛呢大衣,簡單的黑色線褲,腳上一雙小皮鞋,一頭披肩長發柔順烏黑不毛躁,衣服上香香的,指甲泛粉膚色光滑細膩,她的氣質很好,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大城市的孩子。 不知怎么會在縣里上學,還跟南星小叔子處成了朋友。 南星小叔子現在是長得體面沒錯,剪了頭發更是漂亮,可他沒有小腿,性情也差,很不討喜。 村里都在議論。 陳子輕把堂屋桌上的果盤填滿:“你是第一個來看津川的同學?!?/br> 女生大方地笑:“那是我的榮幸?!?/br> 陳子輕剛覺得這女同學心思敞亮通透,就聽她詢問:“我可以叫你南星哥嗎?” “可以啊?!标愖虞p爽快地說。 女生做自我介紹,她叫占雨,她說:“南星哥,我在縣里讀書是因為父親工作變動,明年下半年,也就是高三的時候,我會回首城?!?/br> 陳子輕聽著,讓她吃花生糖。 . 占雨在堂屋坐了片刻就去小屋,她嘴上帶著花生糖的碎屑,手上也有,顯然很給面子的吃了不少。 梁津川并不歡迎他的同桌:“你來干什么?!?/br> “我來有一會了,你不出來問,忍到現在才問?!闭加暧蟹执绲丨h顧他的住處,觀賞他的新發型,“我跟你說,我們可能要做親家了?!?/br> 梁津川猛地按下自動筆。 占雨故作神秘:“我哥年前在你這邊的衛生所買過藥,差不多是十二月那會兒?!?/br> 梁津川再次按自動筆,一下,又一下,頻率漸漸快起來,這是他失控走向神經質的前兆。 “我果然不喜歡鋪墊?!闭加隂]找到第二把椅子,床她又不適合坐,她就站著把話挑明,“我哥看上你嫂子了,是一見鐘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br> “我這趟是被我哥收買過來說媒的,選在初四是他找人算的日子,圖個好彩頭?!?/br> “還別說,算過的日子就是好,你嫂子不排斥,他說他會考慮?!闭加旰喢鞫笠?,“這事要是成了,你嫂子就成了我的嫂子?!?/br> 小屋太靜了。 占雨看向坐在桌前的少年:“梁津川?” 少年在按自動筆,速度極快制造出的聲響令人不適。 占雨心下古怪,她抬腳走近一步。 梁津川徒然出聲,音節冰寒至極:“滾?!?/br> 占雨羞怒道:“我來給你們叔嫂送改變命運的機會,你怎么不識好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