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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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正要去,傅延生又道:“別叫了,給會所打電話,挑兩個送我房間,我晚點過去?!?/br> 他低頭卷袖子,發覺少了一個價值不菲的袖扣,額角跳了跳,媽的,是那時候被摳掉的,抓著他的手又哭又叫,試圖博取他的同情跟憐憫。 那兩樣東西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從來都不存在。 傅延生一想到今晚三番兩次做出違背原則的事,任何一件傳出去都會被笑話,他的面色就難看到了極點。 還有那場婚禮,請柬一送出去,各路友人的電話就沒斷過。 這么急,連夜送啊,賀喜,恭喜。 喜從何來,娶一個臭名遠揚的太太,一個蕩婦。 傅延生處理公務的心情頓時就沒了,他并著兩指按了按疲乏的眉心,費萊爾說抽成血人了,那不是自找的?鐘二爺對曾經的微家女主人有非分之想,兒子跟母親長那么像,正好能代替。 非要犯賤。 今晚不瞞著他跟別的男人亂跑,怎么會有后來的事。 這回總該長記性了吧。 傅延生沉沉吐氣:“再搬個相同顏色的梳妝臺,把房里恢復原樣?!?/br> 管家應聲:“是?!?/br> 抹了又征詢意見:“那還讓會所挑兩個人嗎?” 傅延生閉目養神:“挑,先留著?!?/br> . 一夜過去,鐘家沒放人。 到了下午,傅家那邊來人了,來的還是家主的心腹。 鐘家出來幾個人,鄭重地邀請他進屋喝茶,他擺擺手:“我領的任務是接我嫂子回去,可不是來喝下午茶的?!?/br> 這聲嫂子背后的信息似乎很多,又似乎只有一個。 那幾人連忙進去匯報。 費萊爾倚著車門,指間是一把銀色手槍,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轉著。 十多分鐘后,鐘家的保鏢抬出來一個人,費萊爾斜眼掃去。 保鏢們把人抬到他跟前,客客氣氣道:“費先生,人給你送出來了?!?/br> 費萊爾將槍口一轉對著他們:“你們確定送的是人,而不是一具尸體?” 幾個保鏢大驚失色:“同是聽指令做事的,費先生別為難我們了,我們昨晚就看不過去二爺那么對微大少爺,可是我們也沒辦法?!?/br> 費萊爾玩味:“是看不過去,還是被迷住了,想玩一玩?” 保鏢們臉色漲紅,他們被戳穿骯臟心思的惱羞成怒尚未發作,費萊爾就已經垂眸去看被他們抬著的美人,手里的槍身挑開他散在臉邊的發絲。 陳子輕憔悴地撐了撐眼皮,日光讓他不適地閉上了眼睛。 費萊爾問道:“能走嗎?” 陳子輕又把眼睛睜開,金色的瞳孔一點點聚焦到熟悉的人身上:“費……費萊爾?” 帥氣的年輕人勾起陽光的笑容:“是我,費萊爾?!?/br> 陳子輕捶下來的手吃力地抬起,慢慢拉住他的衣擺,眼淚撲簌簌地掉落。 費萊爾嘆息:“嫂子受罪了?!?/br> 陳子輕的雙眼睜大,費萊爾叫他什么??? 費萊爾湊近:“嫂子?!?/br> 陳子輕一抖,他要把手從費萊爾的西服上收回去,對方已經先他一步,將他從鐘家保鏢的手里撈出來。 “看來不能走啊?!?nbsp;費萊爾摟住他的腰,來了個公主抱。 “疼……”陳子輕動了動破裂發白的嘴唇,額角滲出汗珠,“你碰到我背上的傷了,費萊爾,你放我下來,我好疼?!?/br> 費萊爾輕笑:“放你下來,你倒地上爬?” 陳子輕的十根手指都破了,指甲里有褐色的血跟泥,他不想回憶昨晚的經歷,噩夢一樣的存在。 “但是你這樣抱我真的很疼,我的傷口在流血了?!?/br> 陳子輕虛弱地說:“而且你不是有潔癖嗎,我的血弄到你衣服上……” “已經臟了?!辟M萊爾把他從打橫變成豎著抱,帶著繭子的大手箍著他的腿,讓他的上半身趴在自己肩頭。 “ok了?” 男人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發絲蹭在他的耳朵跟那側下顎,有一根被風送到了他的唇上,像在索吻。 他挑著眉吹開,帶著人上了車。 陳子輕趴在后座昏昏沉沉,鐘少的父親老來得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萬分依舊沒有對他施暴,只是問他問題。 問得很仔細,過一小時問一次,反反復復地問,審犯人似的,他的精神漸漸崩潰。 要不是任務有關的東西都系統被屏蔽了,他肯定也會說出來的,到后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陳子輕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鐘少死了,明明長了張主角臉,盒飯領得那么快。他的精力瀕臨枯萎,沒辦法過多思考。 車子開到下一個路口的時候,他就昏迷了過去。 費萊爾聞到了點馨香,從后座飄過來的,若有似無的在逼仄的空間游蕩,他把前面兩個車窗打開了,一路逆著從昨晚下到白天的雪?;亓藙e墅。 醫生們早就在等著了。 病人一到,他們就著手處理傷口。 費萊爾在樓下喝酒刷手機,門外的動靜讓他抬頭:“傅哥?!?/br> 傅延生從公司回來了,他對著要來接他大衣的管家擺手,問的是費萊爾:“人怎么樣?” “皮外傷?!辟M萊爾常在槍林彈雨跟近身格斗中走,那點鞭痕不值一提,他收起手機,“影響不了婚禮?!?/br> 傅延生的面部一黑:“別跟我提婚禮的事?!?/br> 樓上一點響動都沒有,傅延生古怪道:“怎么沒聽那個婊子哭?” 費萊爾捏著小酒壺喝口烈酒,舔掉唇角的酒液:“昏過去了?!?/br> 傅延生皺眉:“不是說皮外傷?” 費萊爾對著他大步往樓梯口走的身影聳聳肩,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啊。 傅延生進了房間,醫生們差不多快處理完了,他們給他讓開位置,露出趴在床上的人。 背部襯衣都剪開了,破破爛爛地耷拉在兩邊,整片背找不到一塊好皮。 傅延生的眼底生出森寒之色,鐘二無視他的請柬,相當于挑釁輕蔑,自認為年長就看不起年輕人。 這筆帳要算。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备笛由叩酱策?,抄起鋪在床上的一大把長發,看老男人歪著的臉。 一個醫生說:“傅少,微少爺這只手一直攥著,我們怕傷到他,就沒有強行給他弄開?!?/br> 傅延生在醫生的示意下看向微玉的右手,五指確實僵硬地攥成一個拳頭。 攥了什么? 能是什么? 傅延生給他摳開了,入目是一顆袖扣。 那種心臟跳動到失重的感覺再次出現,腳底陣陣發麻,陌生的感覺帶來脫離掌控的躁動,有熱浪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像站在寒冬臘月,迎來了熾烈夏天。 整個人都灼燒起來。 傅延生面無表情地拿起袖扣扔進墻邊的垃圾簍,側頭盯著老男人被袖扣硌出來的傷。 一個圓形,很深,硌了個血洞。 傅延生俯身去掐老男人的臉,掌心蓋住他呼出微弱氣息的口鼻。 你的手段提升了。 婊子,你讓我開始重視你了。 . 陳子輕的身體機能要拉著他沉睡,可他作為宿主的職業素養激勵他醒來,他讓傭人給他拿保鮮膜。 傭人去拿了。 管家上來問他要保鮮膜做什么,他緩慢地說:“我泡澡?!?/br> “……” 管家吸氣:“我需要匯報給家主?!?/br> 陳子輕先是蹙眉,之后他想到什么,起身的動作停了下來,傭人跟管家對他的態度有了變化,說明傅延生…… 不至于是喜歡吧,不至于。 陳子輕走神的時候,管家進來說:“微少爺,家主不贊成你泡浴,傷口會感染?!?/br> “我包上膜就可以了?!标愖虞p說,“我必須泡浴,不泡我會死的?!币呀泝纱尉媪?,還剩兩次,他哪還敢放松。 管家像是第一次認識他,看他的眼神在說,你竟然這么固執,聽不進去勸。 “微少爺,說句得罪的話,您在保養方面再盡心盡力,終究還是比不過能掐出水來的小男孩,您應該早點接受年齡給身體容貌帶來的變化,何必糾結于此。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優點,比如閱歷,經驗,您沒必要用自己的短處去跟那些人的長處比較?!?/br> 陳子輕的嘴角抽了抽:“我不跟你說,我跟延生說?!?/br> 管家隱隱松口氣,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陳子輕握著聽筒給傅延生打電話:“我今晚必須要泡浴?!?/br> “早知道你想死,我就不該叫醫生給你清創包扎?!备笛由目谖鞘掷淠?,“想泡就泡,泡爛了,我讓人用破布把你一卷,挖個坑埋……” “謝謝你救我?!标愖虞p看看自己涂了藥的手指,感激地說,“因為我,你是不是讓鐘家不高興了啊,謝謝?!?/br>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訂了婚再取消影響公司的股市,你在鐘家變成破布我都不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