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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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明確實去找了,他在回家那條路上的湖邊看見了meimei。 兄妹倆,抱頭痛哭。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就只是哭。 哭夠了,攙扶著回家。 . 這晚廠里彌漫著一股子紙灰的氣味,工人們放在走廊忘了收的衣服跟窗臺的飯盒上都沾到了,哪里都有,無孔不入。 生產區一片黑,保衛科的同志都沒值班。生產區也沒什么人走動。 除了向師傅跟宗技術。 陳子輕的鞋底被運河邊的石頭子硌得坑坑洼洼,他都走累了,宗懷棠的興致依舊高漲。 “鬼節我們出來約會?!标愖虞p回頭看看,走過的路陰森森的。 “正因為是鬼節,大家都不在外面亂走,所以我們才能想干嘛就干嘛?!弊趹烟恼f。 顯然是有預謀的。 陳子輕抽抽嘴,把鬼節過成了情人節,還挺驕傲的樣子。 哎,明明下了決定只等五分鐘,現在都快過去一小時了,東西沒見著,人也沒離開。他揉著鼻子想,像他這么優柔寡斷的性子,干不成什么大事。 幸好他也不是有大抱負大志向的人。 又走了一段路,陳子輕真不行了,他拽著宗懷棠上岸,張嘴就吃了什么。 好像是塊碎紙片。 陳子輕臉上的血色一掃而空,是紙錢吧,肯定是了,他趕快吐掉,離開的念頭在這一刻沖到了頂峰。 “宗懷棠,你說要送我的東西呢?“ 宗懷棠不慌不忙地撇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br> 陳子輕哭笑不得:“哥,我還心急啊,這都過去多久了?!?/br> 他晃了晃跟宗懷棠扣在一起的手:“快點給我吧,我想要?!?/br> 我看了就走。 “猴急成什么樣了,沒羞沒臊的?!弊趹烟南訔壍匕阉麚频阶约罕蹚澙?,突兀地蹦出一句稀松平常的話,“親熱的時候你也會嗎?” 陳子輕沒連上他的腦電波:“什么?” 宗懷棠掐他腰,十分不純潔地摩挲了一下:“別裝?!?/br> 陳子輕真心佩服他的狀態:“鬼節就不講這個了吧,而且還是在外面?!?/br> “你怎么過一會就提鬼過一會就提鬼,什么心情都讓你提沒了?!弊趹烟?/br> “鬼來陽間竄門的日子嘛?!?/br> “還提!” 宗懷棠在他手背上咬出了印子,又舍不得地減輕力道用舌尖掠了掠留下的齒痕,帶他去林子里,中途沒忘記答應了要給他再掰一根香蒲草。 他們穿過林子,停在路燈下的草地上面,宗懷棠終于開始走流程了。 “在這等我?!?/br> 陳子輕盤腿坐下來,他用香蒲草打了打宗懷棠的褲腿:“那你快點?!?/br> 我隨時都會離開的,隨時都會。 宗懷棠沒走多遠,他就在幾棵樹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悉悉索索聲。 陳子輕的眼珠不停掃動,生怕出現個七竅流血的鬼臉跟他貼一起,或者是舌頭拖老長全身腐爛的,長發擋著臉披散下來,穿一身白站在他面前的…… 什么都沒有。 陳子輕彎起香蒲草的長莖再放開,香蒲草的毛絮密密層層一點都沒飛散,他上下捋了捋毛絮,眨個眼就僵住了。 路對面有一個紅色帶花的瓷盆子,里面燃著火焰。 是在燒紙,看不到人。 陳子輕無意識地大叫:“宗懷棠!” 宗懷棠聽到他的叫聲心一亂,什么也不管了就一瘸一拐地跑到他那里。 陳子輕攥著宗懷棠的衣服,手指著路對面:“你看,你快看!” 宗懷棠說:“看什么?” 陳子輕瞳孔縮了縮,瓷盆沒了,消失了,他舔了舔發白的嘴唇,講了事情的經過:“嚇死我了?!?/br> 宗懷棠笑他:“不都知道一堆鬼了,不都能跟鬼正常相處了?!?/br> 陳子輕一言難盡,不一樣,不是一回事。 那瓷盆是某個工人的家屬在祭拜他,讓陳子輕給撞見了。 不是這個時空,是五幾年的吧,不然也不會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陳子輕被宗懷棠牽著走,不過…… 瓷盆的樣式跟現在廠里發的沒差,幾十年里都沒變過啊。 香蒲草掃進了灌木叢里受到阻礙,陳子輕還沒做什么,宗懷棠就幫他把香蒲草抽出來,繼續牽著他走。 他們來到了今晚的唯一一顆小星星底下,宗懷棠變魔術似的將一個四方正的磚塊遞給陳子輕:“拿著?!?/br> 陳子輕伸手去接,那會兒讓他在草地上,自己神神秘秘地走了,回來時手上就多了這個,不可能變出來,也不太可能提前藏好。 他看看宗懷棠身上的外套,大夏天的穿這個,就為了揣東西吧。 四方塊是用報紙包著。 陳子輕把報紙剝開,里面還是報紙,他又剝,一連剝了三層都是報紙。 “不剝了?!毕驇煾邓F鹆诵⌒宰?。 宗懷棠很嚴厲地命令道:“必須給我剝完,這是情趣?!?/br> 陳子輕:“……” 一兩分鐘后,他腳邊一片報紙,手里是本字典。 宗懷棠湊近看他快瞥到外婆家的嘴角:“向師傅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br> 陳子輕不想說,自己特地沒走,等著看禮物,就這個。他翻開字典的第一頁,沒有宗懷棠寫的情詩之類,于是他便粗略地往后翻了翻,一頓。 宗懷棠知道眼前人是看出來了,雖然光線暗,看不清寫的什么,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得到。 他家向師傅不是傻子,是精怪,能四兩撥千斤地勾走了他的魂。 宗懷棠見人還捧著字典,他低咳了兩聲,耳根微紅,語氣云淡風輕:“這個版本的封皮是最好看的,里面還帶畫,就是有部分字的注釋不完整,我都給你補上了?!?/br> 陳子輕合上字典:“禮輕情意重?!?/br> 宗懷棠一笑:“向師傅會說話?!?/br> 陳子輕說:“謝謝?!?/br> “這我不愛聽,下次換別的?!弊趹烟臄堉募绨?,帶他朝著職工樓的方向走:“有字典了,就要好好學習了,別再讓我發現錯別字了,好嗎,向師傅?!?/br> 陳子輕默默握住了字典,他回家以后要實現旅行的夢想,風景看完了積蓄也沒了,到時候他又要開始打工賺錢,再旅行,循環著來,怕是沒有時間學習。 手指搓了搓字典的封皮,還是學點吧。他才二十歲,人生剛開始,萬一以后再遇到生命危急時刻,系統再次選中他,那他也要有個知識儲備,不會讓這次一樣艱難。 真要是將來還有機會,不知道會不會再來這里……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宗懷棠,你可以在宿舍里送我字典啊?!瓣愖虞p說,“怎么是在路上送的?!?/br> 宗懷棠很微妙地一語不發。 陳子輕在心里嘀咕,難道還有?他想到什么,沒在腦子里轉一圈就說了出來:“你不會是要把自己送給我吧?!?/br> 宗懷棠腳下一個踉蹌,他面紅耳赤:“向寧,你怎么什么話都能說出口?” “你就當沒聽見!”陳子輕拿字典擋嘴快步往前走,宗懷棠追上來,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片竹葉。 緩而沉的曲調從宗懷棠的唇間流了出來,隨著風飄散開來。 陳子輕聽了一會,眼皮有點打架,腳步也飄了:“這是什么歌?” 宗懷棠吹完最后一個音符,捏著竹葉扔掉:“安魂曲?!?/br> 陳子輕頭皮一緊。 “我讓孤魂野鬼都離我們向師傅遠點,別總是嚇他?!弊趹烟那耙幻胝?,下一秒就去摸陳子輕的眼瞼下面,“看看這眼袋,要是再大點,我兩只手都兜不住?!?/br> 陳子輕:“……” 到1號職工樓后面,宗懷棠停下了腳步,估計是知道陳子輕已經猜出他的字典拿出來前在外套里揣著,這次就不偷摸找個地方行事了。宗懷棠直接當著陳子輕的把手伸進外套里,摸出一張紙,就是原本放在抽屜里的承諾書。 陳子輕之前畫的框底下多了一行字。 ——向師傅可以永遠說話不算數。 陳子輕寫的是:宗技術永遠說話算數。 相當于是他給宗懷棠畫地牢套枷鎖,宗懷棠讓他隨便飛。 反著來的。 陳子輕半天都回不過來神:“宗懷棠,你為什么……” 宗懷棠甩著香蒲草,半空中是刷刷的破風中,他懶聲:“還不是你最近時不時唉聲嘆氣,發呆放空要變成蝴蝶飛走了,我不得給你準備點驚喜?” 陳子輕心下震驚,原來他離開前的準備跟醞釀這么明顯啊。他感慨:“今天像過生日?!?/br> 宗懷棠眉頭一皺,暗示要給他過生日? 行吧,這個能慣著。 宗懷棠用香蒲草圓潤點的那頭挑他下巴:“你生日是哪天?” 陳子輕說:“三月十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