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人格面具、都重生了誰談戀愛啊、快穿重回:宿主被強制愛、攻略男主太簡單?。齑﹉)
陳子輕沒留下來聽,他往辦公樓走,尋思著原主跟馬強強也是師徒關系吧,一手帶出來的。 雖然方法不對。 但忽略掉過程的話,成果是顯著的龐大的,對集體,對個人都是。 當然,普遍的想法是,過程跟結果分不開。 不知道馬強強對于嚴師的改變,心里怎么想的。說起來,他們還沒有好好坐下來談過。 陳子輕前進的身形收到了阻礙,像被人拉住了,他的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往后看…… 原來是讓樹枝勾到了。 陳子輕把樹枝撥到一邊,加快腳步去找宗懷棠。鐘菇這頭去了主任辦公室。 “哥,你忙不忙,我來你這歇會兒,向寧去小馬家了,我本來想陪他去的,他沒讓,找宗技術了?!?/br> 鐘明在看報紙。 鐘菇從辦公室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缸子倒水:“哥,你是不是……” “不是!”鐘明猛然站起來。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鐘明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嚇到了小妹,也會引起她的好奇,他握拳抵著桌面粗喘幾聲,坐了回去。 鐘菇確實嚇一跳,她還拎著暖水瓶呢,半天都沒動。 “啥不是啊,”鐘菇說,“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該收個徒弟了?!?/br> 鐘明重新拿起報紙:“再說吧?!?/br> 鐘菇喝水的時候光顧著想她哥的失常,沒注意到水溫把嘴給燙了,她端著缸子去了門外。 過道的墻上貼著先進個人,照片上的向寧肩持平,頭抬起來,目光向前,整個人是一條標準線,現在的向寧是一條活動的線,各種形狀的變。 鐘菇循著腳步聲看向過道那頭:“白三?!?/br> 白榮手上拿著褂子,半長頭發沒往后抓,隨意披垂在脖子上,有那么幾分跳出世俗的灑脫和個性,他徐徐走來。 “褂子咋啦,破了嗎?”鐘菇在得到白榮的回應后說,“更衣室有縫紉機,我給你縫了吧?!?/br> 兩人一道去了更衣室。 鐘菇讓白榮替她拿缸子,白瓷的,磕得厲害,幾面都有大塊大塊掉瓷露出的黑色。 白榮站在縫紉機旁,目光不知放在哪。 縫紉機在他們進來前被人用過,針槽里有針,鐘菇擰開螺釘看裝的針是幾號的,大小合適就不換了。她對比褂子的陣腳,調整螺釘的位置。 之后就利索地踩著縫紉機繞線,纏線…… 一手拉扯穿了針的上線,一手轉動手輪,拉出底線,將褂子破了的地方理平整,放在壓板上面……推著破開的那處走,踩縫紉機的同時轉動手輪。 “噠噠噠噠……” 更衣室里響著流暢的踩縫紉機聲,白榮始終面對著一個方向。 鐘菇蹬踩的動作停了下來:“白三,你看什么呢?!?/br> “沒什么?!卑讟s嬌柔的臉上帶了點笑,問道,“縫好了嗎?” 鐘菇把褂子上的線咬掉:“好了?!?/br> “多謝?!卑讟s還她缸子。 鐘菇沖他的單薄背影喊話,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白三,你不會和向寧競爭副主任的位子吧?” “不會?!卑讟s走了出去,“我不追求崗位的高低,在哪都是一樣?!?/br> “原先還挺積極給劉主任當三徒弟的,現在不向往名利了,覺悟這么高明?!?/br> 鐘菇把縫紉機上的線頭吹掉,她一口喝掉缸子里涼了的水,隨意擦擦就回車間,這會兒向寧是不是該到小馬家了…… . 陳子輕確實到了。 馬強強的家并不算大,石頭砌的小院帶幾間平房,院門是開著的,有個老人坐在院里編竹筐。 老人年近花甲,頭發已然全白,從年紀來看,應該是馬強強的奶奶。她編得很認真,就算有人進來了也沒有抬頭。 陳子輕把手伸到后面,宗懷棠給他一只袖子,他熟練地拉住,小聲表露自己的疑惑:“馬強強沒說過他有個奶奶,我們不會是找錯了吧?” “你能找錯,我也能?”宗懷棠站在院里吃陳子輕買的麻花,“你們只是同事,也不用事無巨細,什么都告訴你?!?/br> “不止是同事吧……誒,別抽走袖子,是同事是同事,你等我打聽一下?!标愖虞p拉緊宗懷棠的袖子,向老人詢問道,“大娘,請問這是馬強強的家嗎?” “是啊,你是?”老太太好奇地打量著陳子輕。 “我是馬強強的同事?!标愖虞p笑著說,“您是馬強強的奶奶嗎?” “不是?!崩咸€在打量他,渾花的眼里流出費解,不知是哪里讓她想不通,“我不是強強的奶奶?!?/br> 她在陳子輕的詫異中說:“我住隔壁,來這看會門?!?/br> 陳子輕問道:“那馬強強的爹媽在不在家?” 老太太語出驚人:“當爹的在家呢,當媽的啊,不在嘍?!?/br> 陳子輕錯愕住了,馬強強的mama竟然已經不在了。 馬強強讓李科長公開批評那會兒,他怕被爹媽知道,怕他們難受,顯然當時他mama還在世。 那是什么時候去世的? 陳子輕記得馬強強說他爹身體不好了,要做手術的時候,沒有提起mama怎么怎么,說明是后面才有的悲劇。 估計是為他爹的身體cao勞過度走的吧。 馬強強幾天沒來上班,就是又要照顧他爹,又要給他媽處理后事,連到廠里請假的時間都沒有。 陳子輕捏捏空著的那只手,按理說來有白事的人家,是要買rou的,他事先不知道,空著手來的,這會兒就想讓宗懷棠去街上買點,剛要張嘴…… 等等, 按這個時代的習俗,親人剛去世,門頭底下是要插白花的。 剛才進門的時候,有看到嗎? 陳子輕拉著宗懷棠到院門口,確定地瞧瞧,沒有。他的心里涌出一絲怪異感:“大娘,馬強強的mama是這兩天走的嗎?” 老太太說:“哪是昨天啊,早就走了?!?/br> 平地一聲雷,陳子輕吃驚地詢問:“那是多早?” 老太太回憶著:“怎么也有八年……” 陳子輕兩眼呆滯。 “十一,十二,十五……不記得多少年了,很多年了?!?/br> 陳子輕人傻了,馬強強才20歲,那豈不是說,他小的時候就沒了mama。 那他是不想面對mama的離世,才讓別人以為他還有mama吧。 不對…… 不對! 原主的記憶里,馬強強的爹媽給他送過老雞湯!就在清明前一段時間! 馬強強找人裝他爹媽帶去廠里,讓原主覺得自己真的是馬家的恩人? 這不是糊弄原主嗎。 陳子輕抽了抽嘴,原主到死都不知道。 真沒想到馬強強還會算計人。 “大娘,我這次來是想打聽一下馬強強曠工的情況,同時看望一下他爹的身體,他在屋里的吧?!标愖虞p說,“雖然他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廠里畢竟有那么多人盯著。無故曠工的話,我擔心領導會對他有意見?!?/br> “啪!”老太太干枯的手一抖,摔了竹筐,“說的啥啊,強強都死多少年了!” 蒼老的話猶如晴空霹靂,讓陳子輕怔在當場。 “死……死了?” 陳子輕站在原地喃喃,腦子里一下就像來了場大霧,什么都不清晰了。 如果小馬早就死了,那他一直以來見到是誰?常常陪他寫詩的是誰,前幾天他給誰捐了錢? 鬼魂嗎…… 陳子輕強行擠出一點笑:“大娘,您別逗我了,馬強強怎么可能死了呢?” “哪個會拿這種事逗人?!崩咸鹕泶┻^院子去客廳,她見陳子輕傻站著,招手說,“到這來?!?/br> 陳子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過去的,他站在客廳外的時候,整個后心都濕了。 客廳中央的醒目位置擺著兩張巨大的遺照。 其中一張就是馬強強。 從相框的斑駁程度來看,照片已經有些年頭了,顯然照片里的人,早就不在了。 陳子輕聽到自己又抖又輕的聲音:“宗懷棠……宗懷棠!” “嗯?!?/br> 身后人及時給他回應。 “你,你你看到了嗎,小馬他,他……” 陳子輕磕磕巴巴,舌頭像舔過冰,凍得很僵,那股子冷氣從口腔向他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流竄,他瞬間就成了個冰人。 宗懷棠托住了他搖晃的身子:“看到了?!?/br> 語調里沒有了慣常的閑散,也沒料到會是這副景象。 陳子輕被宗懷棠托在臂彎里,他依舊站不住,大腦一會陣陣發冷一會又陣陣充血。 照片上的馬強強就是他三天前見的樣子。 老太太走到遺照前,用火柴點了三支香,轉身看向陳子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