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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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前人定的婚約,如今若是楊婉音不想,他們也不會拖沓,和氣取消了就是;倘若楊婉音還看得上他們,那他也會盡全力地維護新的家庭。 不過,他們小時候一起爬樹抓魚天天瘋玩,真要結親,以后以夫妻相稱……真明珠心里總覺得很奇怪。 他惡寒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比楊徵舟大兩歲,讓他叫聲哥都不肯,成天‘寶珠’‘寶珠’地叫,難不成他以后真的要叫我姐夫?” 柳閑記得,楊徵舟和周容恙同歲,真明珠看著年輕,卻是三人中最大的那個。 他越獄之后,聽聞楊家以強勢的幻術自成一派,還背靠著楊徵舟誰也不可與之相比的潑天富貴,風頭正盛;而迷花島的先宗主雖然死了,他的親兒子周容恙卻是個煉藥天才,迷花島仍穩坐三宗之位;可卻從沒有聽人提起過真家,真明珠在做什么呢?他們出現在了這段怨靈的記錄里,難道也和祈平鎮的“水鬼”有關? 柳閑走過去,笑著與二人問好:“真小公子,我們又遇到了?!?/br> 看見他時,真明珠的雙眸驟然一亮,笑咧了嘴,激動地拍著周容恙的肩:“二位兄長叫我明珠就好啦。周周周容恙,這就是今天救了我的兩位恩人!這是柳兄,這是謝兄!” 周容恙眼里盛著一汪清泉,不愧是楊徵舟??涞臏貪欀?,他微笑一禮:“在下周容恙,明珠的好友。多謝今日二位對明珠出手相助?!?/br> 真明珠臉上淚痕還未干,柳閑遞過去一張嶄新的手帕,關切問道:“明珠,你為何如此傷心?” 酒后吐真言,本就是個直腸子的真明珠想也不想地說:“我想念我失蹤的meimei了,我想找到她?!?/br> 柳閑道:“尋人?我剛好學過一些術法,或許能幫上忙?!?/br> “真的嗎?”真明珠的眼睛里已經跳出了小星星:“我見柳兄第一面就覺得恍如舊識,原來你是我的天降大恩人!你真的好厲害??!” “不敢當……”殺父仇人柳閑干笑著擺擺手。 咱們哪是恍若舊識啊,我來過你家好幾次。 他決定在幫真明珠找到meimei之后就和這個人斷絕來往,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 他裝作一概不知,例行公事地問:“你的meimei叫什么名字?” “明姝,明明如玉,靜女其姝?!?/br> 柳閑伸手:“給我一個她常用的物件吧?!?/br> 真明珠迅速地取出一把木梳,雙手遞給柳閑:“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把梳子,爹送她的生辰禮物?!?/br> 柳閑接過這把精巧的木梳,狀似不經意地問:“既然是父親相送,敢問令尊姓名?” 真明珠落寞了些,他垂眸道:“先父名為真樂章?!?/br> 真樂章。 在空蕩的腦海里搜尋了很久,柳閑想起一個笑容可掬的魁梧男子。 真樂章,天下十絕之一,大乘期圓滿的第一刀修,但其實主業是做贖燈的。他額角有一條長長的刀疤,據說是從前和人生死決斗后留下來的,嚇人得很。 不過他雖然長得兇神惡煞,卻總是滿面笑容,沖淡了周遭不少讓人冒冷汗的肅殺氣——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襯得他像個殺人不眨眼的笑面虎了。 真樂章看著五大三粗,其實是個愛吟詩唱歌的雅士。在某次筵席上他高歌一曲引人驚嘆,彼時柳閑在一旁靜靜聽著,還想著這人“人如其名,吟詩如樂章”。 養出了這樣一雙兒女,他應該很歡喜吧。 柳閑把那塊木梳還給真明珠,溫聲道:“引香會毀掉使用的東西,隨意給個明姝用過的物件就好。這樣珍貴的木梳,不如好好保存著?!?/br> 真明珠點點頭,收回手,又拿出一支發簪來。 柳閑把發簪平放在桌上,走到食肆神龕前道了聲叨擾,從財神爺面前的碗里取出一桿香,就著火星子往發簪上點了三點。 而后玉質的發簪竟然無火自燃,冷光陣陣燒玉成灰,留出一條朝四方無規則扭動的余燼來! 靜數九個數后,他低呵:“歧路休貽誤,燃香解失途,引!” 法咒逼得灰燼聚成一個小圓珠,柳閑割破自己的手指,朝圓珠中心滴了滴血。 血灰相融,劍意將它切成一條細紅線,他挑著那條長線,對謝玉折道:“小玉,為我指路吧?!?/br> 他一邊忘了我,一邊叫我的小名,謝玉折下意識地點點頭。 而后紅線一端像是歡喜地得了令,歪歪扭扭好似無天賦卻熱愛舞蹈之人的第一支舞,它重重環繞盤上了謝玉折的小指,迅速地打了一個死結。 紅線的另一端,則溫順地則連在柳閑的小指上。 柳閑笑著勾了勾兩人小指間的紅線,輕聲對謝玉折耳語:“這叫引香,尋人極好用,以后有機會教你?!?/br> 這也是偏門邪道大師柳閑自創的技法之一,不過此術只在尋活人的時候好用。死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怨氣會干預魂香的判斷,效果會大打折扣,多半是不能判斷位置的。 與他的指尖以紅線相連,謝玉折陡生了些被小貓撓心的奇異之感。而更神奇的是,他像變成了個人形司南似的,竟然真的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個特別的位置,對他尤為有吸引力。 在眾人希冀的目光下,他僅閉眼感受了幾瞬,就邁出了店門,堅定地指著南方的小路道:“她離我們并不遠,先走這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