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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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下擔子走路輕松多了,兩人相互扶持,倒不像方才那般吃力。 雨勢忽大忽小,這會兒恰巧緩下來,李庭霄趁機加快腳步趕路,白知腳步踉蹌地跟著,倒沒落下。 “此處已到清默縣境內,此山應是徐師山,沒弄錯的話,山巔應該有處天然山縫,能暫避一晚?!?/br> “殿下怎么知道?” “昨夜府志上看的?!?/br> 白知飲這才想起昨夜他的反常,驚訝:“殿下難道能未卜先知?不然為何突然要看府志?” 李庭霄笑:“菩薩說的,看看靈不靈!” 白知飲不依不饒地追問:“菩薩說的這么細致?” 李庭霄笑而不語,特意顯出幾分神秘。 潘皋人不信佛,自然也不信菩薩顯圣,所以白知飲只當煜王的夢和菩薩像救萬民這些事只是個巧合。 他暗自決定,若是這山中真有個不漏雨的山縫,他從此就信了天上住著神佛! 沒過半個時辰,白知飲就信了天上住著神佛。 山縫,確實有。 等他們在漫天雷光中鉆進那道僅能容一人通過的石縫后,發現其中竟然滴雨未進。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李庭霄抓著白知飲的胳膊,摸索前行。 到了雨打不到的地方,他總算舒了口氣,慢慢摸到了塊干燥的地兒,打算坐下休息,卻忽地發覺,手里攥著的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只骨骼細長的手。 身后的人異常安靜,任由他拉著,一時間,逼仄的洞中就只有他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李庭霄不敢松開白知飲,先不說這里地勢不明,單從心理上,在如此境況中,仿佛一撒手,人就會被黑暗無聲吞噬。 趁他還沒注意到,拉住他的手一寸寸上移,又移回了小臂。 “白知飲?!?/br> “嗯?” “怎么一句話也不說?本王還當你變成鬼了!” “殿下有菩薩庇護,還怕鬼?” 聲調明顯是壓著笑的。 李庭霄吃了個癟,反倒正經起來,問:“有能引火的東西嗎?” 原本他只是隨便問問,不料,白知飲窸窸窣窣了一陣,還真在身上摸出東西了。 黑暗中火光一閃,周圍霎時被朦朧的黃光籠罩,李庭霄看到他手里握著一個被油布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火折子,水淹雨淋的,內部居然沒被打濕。 同為習慣帶兵的將領,有了光,他們首先不約而同打量所處環境。 頭頂是兩塊巨大的巖石交錯支撐,經年累月又夯實了土,如今勉強能算是個山洞,平日里的風帶了不少樹枝和落葉進來,在墻腳枯成一條暗黃色的線。 趁火折子沒熄,李庭霄過去把葉子收攏成一堆,點著,再一根根往里加樹枝,爭取省著點,能用到雨停。 火勢漸旺,二人濕透的臉被烘得暖和,衣服卻半干不干黏在身上,很難受。 李庭霄干脆把濕衣服扒下來,只留一層褻衣,其他統統平鋪在火堆旁的地上,扭頭問白知飲:“你也晾晾?” “不用?!卑字嬢p輕搓著手,盯著躍動的火苗,頭也沒抬。 那只手剛被握過很長時間,不冷,身上也熱,像是光憑身上的熱量就能把衣服烘干。 李庭霄沒勉強,繞到他身后,解開他松散的發髻。 “給你重梳梳,瞧這狼狽的!”解開后,順手把他松脫的額帶也給抽走了,“傷口總得晾晾,別漚爛了?!?/br> 盯著地上隨著火光微微晃動的剪影,白知飲嘴角上翹:“殿下說得怪惡心的?!?/br> 李庭霄發出一聲輕嗤,手指作梳幫他束發。 發絲又黑又濃,上好的緞子一般,就算淋了雨也只是略微發澀,很快就被他攏進掌心,整整齊齊,服服帖帖。 “你干什么跳下來?不要命了?” “貼身侍衛不得離開三丈外,殿下自己說的,怎么忘了?” 三丈外什么的本就是那時的氣話,只因為從北境回天都城的路上,白知飲總刻意躲著他。 李庭霄氣結:“白知飲你沒完了!你知不知道,萬一本王沒拉住你,你現在已經死了!” 白知飲笑:“賤命一條,死了便死了,能給殿下留個念想也不算白死……” 話音未落,腦后發髻被猛地揪住,身體被迫后仰。 仰過頭,便對上身后一雙騰躍著熊熊火焰的憤怒眸子,有如實質般燙到了他的眼,哪怕頭發被拽得生疼,脖子被拗得快要岔氣,也沒敢吭聲。 第025章 “白知飲!”李庭霄咬著牙, “說幾次了,本王答應的事一定會做!用得著你一遍遍敲打?” 他把他的頭用力往前一推,忍不住爆粗:“動不動就拿命要挾, 你他媽就沒別的手段了?軟骨頭的!” 白知飲捂著腦后一處回頭看他, 眸光中閃過一絲漠然。 李庭霄敏銳察覺到了,微微揚起下巴,卻見他眸子里的情緒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如往常一樣的寧靜無害。 他微微蹙眉,瞟了眼他額頭上陰影嶙峋的傷口, 勉強平復心情, 問:“你在水里是不是撞到頭了?” 白知飲放下手, 裹緊自己的衣襟:“不礙事了?!?/br> 一時間,山洞里只剩入口處傳進來的嘩嘩雨聲。 雨聲沒那么密集了, 雨勢看樣比方才小了許多, 李庭霄去到山縫入口處, 發現遠處雨帶到了盡頭, 天際有青白色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