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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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飲不安地捧著滿滿一碗魚丸湯,問:“殿下怎么只喝粥?” 李庭霄不想說水土不服的事,人家一個潘皋人都沒不服,自己這個本地人也太差勁了。 對,還有那匹笨馬! “這不是沒倒出空來?”他捧起粥碗舉了舉,示意自己雙手都被占著。 許是剛承了他的恩,白知飲今日格外恭順,手里換過他的筷子,夾了塊燒鴨遞上:“鴨子好吃?!?/br> 他漆黑的眼睛太干凈也太認真,不帶任何雜質,李庭霄一時間竟沒能挪得開眼。 鴨rou就在嘴邊,脆生生的鴨皮劃到他的唇角,濃郁香氣直沖鼻端,能想象到口感有多好。 李庭霄饞了。 四目相對,目光交纏,他微微側頭,嘴角一抿,一片鴨rou就入了腹。 - 時近傍晚,花太醫來給煜王施第二次針,打包票明日午前準好,指定不耽擱明晚的壽宴。 長針提插轉捻間,李庭霄跟他有一搭無一搭地聊。 花太醫捻著一根銀針迅速拔出,趴在金絲軟榻上的李庭霄跟著不耐地動了動身子:“花太醫,聽說栗娘娘有喜了?” “回煜王殿下,兩月有余了?!?/br> “娘娘身子不好么?怎么還要安胎?” “栗娘娘常常落淚,又說不上緣由,陛下什么法子都使了,卻還是逗不了娘娘開心,照這樣下去……” 似是覺得自己失言,花太醫訕笑著閉上嘴:“殿下今日感覺好些?” 李庭霄沒搭他的茬,繼續方才的話:“娘娘莫不是想家了?” 花太醫干笑:“栗娘娘來天都城八年了,可從未聽說過她有這等憂思,再說,娘娘巾幗不讓須眉,本就不是兒女情長之人?!?/br> 李庭霄斜睨他。 編,接著編。 花太醫不敢看他。 栗墨蘭遠嫁天都城,看似是西江王為巴結湘帝獻上獨生女兒,實際誰都心知肚明,她是西江送來的人質,是為西江博取帝王信任。 平常,她不敢提一句西江,安心做她的貴妃娘娘,可如今有了身孕,心緒不穩,八成是多年來積壓的思鄉之情一齊爆發了。 按照原書,栗墨蘭孕期身體一直不好,太醫院換著法子調理也不見效,三個月后,西江王妃帶了幾名家眷來天都城定居陪伴,她這才好些。 劃重點:西江王妃的幾名家眷中有位商賈,乃是江南第一首富云聽塵,本書命定的男主,他煜王李庭霄的奪命閻王。 從主角視角看,他的所作所為沒毛病,甚至堪稱機關算盡有勇有謀,但如今李庭霄穿成了他手下炮灰替罪羊,免不了罵一句混賬王八蛋。 他隨著花太醫施針的動作偏了下頭,說:“孕婦的心思可跟常人不同,栗娘娘一直這樣下去,萬一肚子里的皇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太醫院可要倒霉,尤其是花太醫你……哎喲!” 主治醫師,絕對是掉腦袋的罪過。 沒等他說完,花太醫這一針就扎偏了,拿針的手哆嗦不停,忙用另一手按住,卻察覺到其實兩只手抖得一樣厲害。 “殿下恕罪,卑職手滑了,手滑了!” 李庭霄目光挑剔地回頭看他,看到他滿頭冷汗,絲毫不掩飾嘲笑:“瞧你嚇的,就跟陛下實話實說唄!兒女思念父母天經地義,到時候是召西江王來天都,還是栗娘娘回娘家養胎,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陛下還能因此踏平了西江不成?” 花太醫駭然瞪大眼睛,連連擺手:“哎喲,殿下不可妄言,卑職只是個大夫,可不懂這些!” 李庭霄側了側身,不給他喘息之機:“花太醫若是不敢,本王抽空幫你跟陛下說,栗娘娘懷的可是皇家長子,萬一有個差池,本王也不愿!只不過,陛下若是問起,你可不能置身事外,要給本王做旁證!” 花太醫扭扭捏捏地道了謝,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暗忖:這煜王殿下一貫不拿人當人,怎的還體恤起臣子來了? - 報應來的快。 李庭霄一時貪嘴,夜里可遭了大殃,穿地龍似的一趟趟往屋外跑,被他這么攪合,外間的白知飲也睡不成,抱著被子直搖頭。 到后半夜,大約是肚子被徹底清空了,他弓著身子挪回來,扶住門框兩股戰戰,低頭朝門檻發脾氣。 “誰家門檻修這么高?” 跨不動,根本跨不動! 見他實在不成了,白知飲抿唇忍笑把他扶進屋,反手合攏門。 “殿下受涼了?” “……” 見他開口的氣力都沒了,白知飲先把他攙到自己的紅木榻上坐下,又去撥弄炭盆里的火炭,三月初,位置偏南的天都城夜晚乍暖還寒,殷實的人家都還燒炭取暖。 李庭霄已自顧自躺下,還蓋上了被。 被占了床的白知飲無奈:“太醫傍晚不是來過了?這醫術也不太成么!” 李庭霄訛他:“還不是你硬喂東西給本王!花太醫前日特意叮囑飲食要清淡,本王哪好說對他說自己貪嘴了!” 白知飲無端被扣了口大鍋,冤比竇娥:“既是要飲食清淡,還弄那些大魚大rou做什么?” 李庭霄氣呼呼盯著他,目光哀怨有若實質,白知飲被他看得漸漸發慌,撤回手,眼里透出幾分思量。 他將奇怪的念頭從腦子里趕出去,輕聲說:“那,那我背殿下回里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