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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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樓上的枕頭、抱枕早就被上午時還迷糊的蟲母一個一個搬了下來,對比臥室里有限的空間,阿舍爾看了看一群眼巴巴守在自己身邊的蟲群,終究還是持續性地心軟了。 ——誰說只有蟲群才會縱容mama?努力融入蟲族的蟲母,也在寵溺著自己的子嗣們。 “……算了,今天晚上先睡在客廳吧?!?/br> 大廳空間大,怎么睡九個雄性蟲族都綽綽有余了,直接避免某些倒霉鬼因為猜拳贏不了,而錯失和蟲母睡覺的機會。 迦勒咧嘴一笑,那順著桿子就往上爬的性子促使他上去就把蟲母掐腰抱了起來,還在懸空著轉了三圈,才又習慣性地掂了掂懷里青年的重量,才把人放在了地毯上。 迦勒觍著臉,露著唇瓣間的虎牙,“mama真好!” 塞克拉眼睛一亮,狗腿子道:“mama您想睡哪兒?我給您鋪床!” “mama睡中間?!?/br> “是的,mama必須睡中間?!?/br> “……萬一mama不想睡中間呢?” “說不定mama就想睡邊上,比如靠著我?!?/br> “你做夢呢?” “讓mama選——”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統一地落在了阿舍爾身上。 阿舍爾回望過去。 當蟲群們盯著蟲母的時候,哪怕是再陰鷙暴虐的目光,都會在這一刻變得溫和寵溺,并摻雜著許許多多的癡迷和渴望;但當這束目光碰觸到蟲群彼此時,一切的溫柔會瞬間演變成嫌棄,就好像站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同類,而是個臭氣熏天的垃圾桶。 蟲·垃圾桶·群:謝邀,不是針對,天生看不上除mama以外的任何生命體。 被蟲群們格外極端化的眼神逗得唇角勾出幾分笑意,阿舍爾有意識地發現似乎自從開始認同并接受蟲族,他心情好的次數,可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別互相瞪著了,那就我睡中間,你們挨著我吧?!?/br> mama睡中間,是所有蟲群都無爭議的。 于是,白天被迷糊狀態下的蟲母搬下來的枕頭和被子,依舊擺在客廳的地毯上,履行著它們應該具有的職責。 一大家子整整齊齊躺著大通鋪,平常便入睡速度快的阿舍爾閉眼沒多久,就已經在熟悉的氣息下進入了深度睡眠。 而那個時候,仍然清醒的蟲群們正豎著耳朵,用敏銳的五感捕捉來自蟲母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包括對方呼吸頻率的變化,他們甚至早已經在陪伴蟲母的日子里,掌握了分辨阿舍爾睡眠狀態的小技巧。 蟲群們總是熱衷于一切和蟲母有關的事情。 只是今晚還沒過多久,側睡在地毯中央的青年忽然動了動,立馬吸引了子嗣們的注意—— 睡覺時總喜歡裹著被子的蟲母,正小幅度地蛄蛹著,動作很輕很細微,像是睡夢中無意識發出的囈語般輕盈,卻依舊逃不過蟲群們的感知。 隱沒在靜謐黑暗中的俊美雄性蟲族,像極了深夜下的獵食者,非人感十足的豎瞳內閃爍著危險的冷光,直勾勾地看了過去—— 蟲母在筑巢期被養出的幾分豐腴,正好藏在了被褥之間,以至于不能過于清晰地分辨,但對于蟲群擬態后依舊顯得高大健碩的體型來說,依舊顯得單薄纖細,有種一捏就碎的脆弱感。 不過當然,沒有誰會舍得用勁兒去捏他們的mama。 這一刻,深夜里的一切動作都被蟲群們堪稱刻度尺的眼睛捕捉,并無限放大: 大抵是持續了一段時間的筑巢期養成的小習慣,剛躺在枕頭上的蟲母還保持著板正又優雅的睡姿,和蟲群子嗣之間守著距離,像是一群半生不熟的“室友”,關系也僅限于睡大通鋪,生澀禮貌到生怕碰著對方的身體似的。 但這樣的“禮貌”并不曾保持很久,幾乎在阿舍爾才入睡不到兩分鐘,習慣了擁抱的身體便循著信息素的指引,裹著被子,像是個毛蟲寶寶似的,一扭一扭地往邊兒上蹭。 ——那里正好是旦爾塔的位置。 黑暗里的蟲群們安靜地注視著一切,他們繃著唇角,像是在圍觀一場無聲的拉鋸戰,其間伽瑪想伸手幫蟲母一把,卻被另一側的歌利亞輕輕攔下。 伽瑪擰眉,眼底閃過疑惑。 歌利亞搖搖頭,很低聲道:“讓mama自己來?!?/br> 這是mama主動走向他們的見證。 于是,熟睡的阿舍爾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蟲群們的圍觀,只迷迷糊糊卷著被子,一點一點主動地蹭到了旦爾塔身前,便極為滿足地一腦袋撞在了對方的胸膛間。 熟悉的信息素瞬間將阿舍爾包裹起來,轉正成功的旦爾塔在蟲群們嫉妒的目光里,大大方方收緊了摟著蟲母的手臂,并低頭在對方散落著碎發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祂無聲對阿舍爾道:“晚安?!?/br> 深夜吃了一嘴狗糧的蟲群們在心底罵罵咧咧,迦勒偷溜著才把腦袋探過來,想偷親蟲母一口,卻不想正好被旦爾塔一個巴掌擋在了外側。 偷香失敗的迦勒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轉身背對著蟲母躺下,只是才不到五秒鐘,他又毫無尊嚴和堅持地轉了過來,退而求其次,拉著mama的一根手指閉上了眼睛。 ——不能親,那總能拉拉mama的手指吧! 這回,旦爾塔只輕輕斜了一眼自己的共生者,算是默許了對方的動作。 另一側的其他幾個雄性蟲族有樣學樣,有的勾住阿舍爾的手指,有的卷著對方的一縷碎發,甚至還有的干脆將落在蟲母腳邊的被子掀起一角,小心地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假裝自己和mama睡同一床被子。 四舍五入,怎么不是同床共枕呢? 再四舍五入,怎么不是mama睡在我懷里呢? 得不到mama的蟲群們,首先學會的就是自我安慰。 ——所以,今天也是和mama一起睡覺的美好日子。 忽然,伽德偏頭,瞳光略顯晦澀地望向別墅門口,“有東西?!?/br> “沒什么威脅性?!碧稍谙x母腳邊的烏云懶洋洋道,幾乎用氣音說這話:“管他呢?有這個時間,不如和mama一起睡覺?!?/br> “也是?!辟填h首,“和mama睡覺更重要?!?/br> 別墅外,細微的窸窣聲完全被柔和的風稀釋,除了蟲群,再無人注意到這點兒變化,很快便隨著夜晚的深入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 徹底恢復的阿舍爾很快就調整成了正常作息,除了筑巢期他近乎晝夜顛倒,一天的時間可能睡過去三分之一的懶散狀態,一旦如常,阿舍爾便又變成了執行力超強的自律者—— 早晨六點起床、洗漱、用餐,七點半準時到實驗室,中途每工作兩個小時會出門活動一下,看看別墅外藥劑材料的生長情況;等中午午飯后,小睡半個小時,下午兩點繼續去實驗室進行工作記錄。 五點的晚飯后,阿舍爾會和當時陪伴他的子嗣一起散步;七點回到別墅里,稍微休息一會兒,繼續在實驗室里加班到九點。 最后在臨睡前的兩個小時里,阿舍爾會簡單進行一下一天的復盤,可能是來源于實驗內的小思考、數據上發現的小問題,亦或是別的什么,都會被他有條理地記錄在筆記本上。 等這些事情都完成后,阿舍爾會拿本書靠在床上看半個小時。 直到晚上十一點整,一天計劃全部嚴謹執行并完美完成的蟲母,才會柔和了面容,對睡在地毯上的子嗣道聲晚安,并在星際時代很多同齡人都羨慕的睡眠狀態下快速進入夢鄉。 ——或許嚴苛又有些一成不變,但卻從不會讓阿舍爾覺得枯燥無味。 這份正常作息內的每一個時間環節,都被阿舍爾完美執行著,起床時間絕不賴床、睡覺之前從不墨跡、實驗室加班避免摸魚,完全復刻著他宛若規則本身一般的生活習慣。 在子嗣陪伴期間,就連本身靠著蟲族強大體質而作息極度不正常的迦勒和烏云,也在阿舍爾的帶領下,開始習慣見到白天的太陽。 迦勒/烏云:和mama一起養成好習慣!大拇指.jpg …… 這日,是阿舍爾度過筑巢期的第四天。 一如往常的時間安排,六點十五就已經洗漱完的青年,正站在別墅門口呼吸新鮮空氣,而房間一樓的不遠處圍著圍裙的伽瑪,則準備為mama展露一番自己的早餐手藝。 在筑巢期成功轉正的旦爾塔因為之前的“陪伴安排時間表”,迫不得已在兩天前隨著其他大部隊離開了,而眼下陪在阿舍爾身邊的蟲族,則是正好是輪到排班的伽瑪。 當伽瑪忙碌在廚房里的時候,站在別墅門口的蟲母,卻忽然在一側的花叢邊看到一截藏在底下的陰影。 ……那是什么?之前好像沒注意過? 阿舍爾邁下臺階,走到了別墅一側的花叢前,直到徹底蹲下才看清的所謂的“陰影”。 那是一大束被摘下來,集中合攏在一起的干枯野花。 不對,是干枯程度不同的花,越到花叢外側,堆在一起的花枝就越新鮮,看起來像是前一天才采摘的。 阿舍爾若有所思,轉頭看向一望無際的花海,很難在顫動的茂盛花枝之間看到其他生物。 “mama,早餐好啦!” 阿舍爾思索間,伽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很快,正端著盤子的小象鷹蛾從門口探出個粉紅色的腦袋,不知道誰買的小熊圍裙穿在他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可愛,倒是十足適配。 他眨眨眼睛,下垂的狗狗眼不論什么時候看,都有種眼巴巴的渴望。 “來了?!卑⑸釥柣厥找暰€,轉身走向別墅。 晃動的花海之間,是微風拂過的痕跡,植株微顫,隱約有什么遁入遠處,直至徹底隱匿。 第126章 喜他所喜 清晨時發現的野花, 阿舍爾并沒去處理,但等他傍晚和伽瑪一起散步回來時候,才到別墅門口, 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mama怎么了?”懷里抱著幾個新鮮藥劑植株的伽瑪也停下腳步,偏頭看向站在原地的蟲母。 “……沒事, ”阿舍爾搖搖頭,他走向花叢, 半蹲著看向那堆放了有些時間的野花。 靠外側的新鮮, 靠里側的則已經變成了干花,葉片花瓣上分布著陳舊的黃褐色, 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了水分。 早晨時候大抵是新一束野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 待此刻阿舍爾蹲下細看, 便見原本精神的花瓣輕微皺縮, 有了花頭耷拉的跡象。 落后一步的伽瑪看了看野花,又轉頭看了看一望無際的花海, 那雙與發色相同的豎瞳輕微閃過幽光, 張了張嘴,可最后卻沒發出聲來。 背對著伽瑪的蟲母自然不知道這一切的變化,他是低頭瞧了野花片刻, 便伸手挑挑揀揀,把尚還新鮮的花枝收攏在臂彎, 小心地避開了那些無精打采的花葉。 當阿舍爾將野花都拾掇起來后, 才發現那堆干枯花葉背后,似乎還藏著什么。 于是他用落在地上的枯枝又扒拉了兩下。 是一堆干枯的葉子。 ……野花他能理解,可干枯的葉子又是什么? 思索兩秒無果的青年只攏了攏手臂間的野花, 這才起身對伽瑪說:“還有些新鮮能看的,一會兒找個花瓶插起來吧?!?/br> 伽瑪從善如流, “好的,mama?!?/br> 頓了頓,他見蟲母還在盯著自己看,耳廓、臉頰便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蔓延出現生理性的薄紅,連眼睛都有些濕潤,結結巴巴道:“媽、mama怎么這樣,看著我?” 對于伽瑪的害羞,阿舍爾雖然心知肚明,但每一次看到對方面對自己時紅暈的臉頰和閃爍的目光,也還是會覺得有趣。 他輕聲道:“所以,就沒有什么要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