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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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見善不解:“……朝幫主?” 朝輕岫收回目光, 微微笑了一下:“確實有些想法?!?/br> 有本土的專業人士在場, 她原先不想自己宣布結果, 不過剛剛觀察了一會,覺得從楊見善方才的表現來看,對方可能并非想藏拙, 而是真的暫時沒有發現。 果然,六扇門在花鳥使的選擇上, 主要考慮的還是他們的戰斗素養。 朝輕岫:“在下以為,耿掌柜之死并非意外?!?/br> 曹鳴竹豁然轉身,視線一霎不霎地落在朝輕岫身上,過了片刻才道:“尊駕為何如此言語?”又道,“連花鳥使都尚未有什么異議,卻不料朝幫主竟這般……別具慧眼?!?/br> 楊見善其實能理解曹鳴竹的反應。 耿遂安身故之事,原本跟自拙幫與白河幫大有關聯,朝輕岫此刻提出耿遂安之死并非意外的假設,有些像是在甩鍋。 倘若耿遂安的死并非意外,不二齋這邊就不好責備為什么自拙幫跟白河幫吵架時不看地點。 與此同時,楊見善也明白了方才朝輕岫看自己眼神的含義。 作為六扇門成員,楊見善才是那個應該提出準確意見的人。 他微微有些慚愧。 其實單以破案方面的能力來看,楊見善是高于六扇門捕頭的平均水準的,然而自從綠波莊一事后,他已經深刻地意識到,就算將自己花鳥使中同僚捆一塊,解決案件的效率都未必夠人家朝幫主單打獨斗的,只要有對方在,自己這邊就需要保持謙遜。 所以他雖然一時半會看不明白遺體有什么特別之處,卻深知應當幫著朝輕岫安撫曹鳴竹,于是道:“曹掌柜莫急,咱們可以先聽聽朝幫主的想法?!?/br> 曹鳴竹此刻也恢復了一開始的肅穆神色,淡淡道:“既然朝幫主有高見,在下就洗耳恭聽?!?/br> 朝輕岫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道:“諸位請看,耿掌柜的手指并不臟,然而沒經過訓練之人,一旦落水,求救時必會揮動手腳,尤其是耿掌柜當日落水之處的水質十分渾濁,泥沙容易夾在指甲當中。 “此外還有一點特別,就是她身上的披帛。 “披帛平日懸掛在臂彎當中,落水后非常容易掉落,然而從耿掌柜跌下船,再到她被人撈起,披帛卻始終好好待在她身上,此事未免與情理不合??赡苄宰畲蟮拇鸢甘?,她落水之后,就一直沒怎么揮動過手臂?!?/br> 楊見善思考片刻,道:“在下曾聽人說過,不會游泳的人一旦落水,最好不要亂動,耿掌柜許是性格冷靜,所以才沒有掙扎?!?/br> 朝輕岫:“確實有這種可能,不過船夫在發現耿掌柜時,她已經溺水而亡,縱然耿掌柜遇事不亂,生前能夠控制住自己,在失去意識后,如何能保證自己的手臂依舊貼緊于身側?所以在下傾向于,從落水時,到從水中離開的整個過程,耿掌柜的雙手都不由她自己控制?!?/br> 曹鳴竹面色有些發白,她道:“朝幫主的意思是,耿掌柜時被人點了xue道后丟入水中的?” 朝輕岫聞言微微頓了一下。 徐非曲十分熟悉自家幫主,知道只有在朝輕岫覺得自己已經提示得很明顯,旁人卻依舊押不中正確答案時,才會露出類似的神情。 果然,朝輕岫停頓片刻后,便溫聲開口:“曹掌柜所言并非沒有可能,只是當時河上船只太多,鄙幫跟白河幫的船上都有通曉水性的好手,在發現耿掌柜落水后都紛紛跳下去救援。如此一來,若是僅僅點中xue道后拋入水中的話,那人如何確保耿掌柜不會被旁人撈起? “既然是早有預謀,那么兇手不僅要確保耿掌柜一定能被淹死,也要確保在她淹死期間,旁人救不到人?!?/br> 楊見善聞言,感覺自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按照朝輕岫的說法,合理的答案就只剩下一個—— 站在一旁的朝輕岫緩聲道:“耿掌柜落水后,那人隨之跳入水中,他第一時間控制住了耿掌柜,并將人帶著游到遠處,免得被其他人發現,等耿掌柜終于溺亡之后,才裝作救援不及的樣子,將人帶到岸上?!?/br> 說到這里,朝輕岫對曹鳴竹道:“曹掌柜,在下聽聞將人撈上來的乃是貴幫的一位船夫,還請速將此人帶來,以免延誤時機?!?/br> 從朝輕岫進入冰室查看情況到此刻,僅僅過了不過一炷香功夫,然而曹鳴竹的心情就已經大為不同,她用看神探的目光看了眼朝輕岫,立刻答允下來:“好,我親自帶人去拿他過來!” 朝輕岫只是進去看了眼尸體,就利落地給出了有關兇手的合理推斷,眾人紛紛從冰室內退出,回到地面,準備安排后面的抓捕事宜。 其實若當真是船夫謀害耿遂安,那么這個案件就變成了不二齋的內亂,犯不著驚動花鳥使,不過楊見善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態,依舊安排手下陪著曹鳴竹一塊去抓人,余下那些捕快們,有些跟在上司身邊辦差,還有些則被分配了其它的重要工作。 ——比如去寫老大不擅長的修改案件類型的文書。 畢竟耿遂安的死亡似乎與之前認定的不同,朝輕岫的猜測一旦被證實,之前的卷宗就得全部推翻重寫。 而且既然是謀殺案而非意外落水,那除了六扇門之外,自然還得通知當地縣衙。 捕快們進行核查的時候,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耿遂安出事的水道在地域上,居然更加靠近郜方府而非奉鄉城。 按照大夏律法,讓哪個城的縣官過來審案都說得過去,六扇門捕快事后詢問了一番,在奉鄉城縣官因為地利優勢主動選擇放棄的情況下,很快敲定了主審人選——大部分普通的朝堂官吏都不是很樂意摻和涉及江湖人士的事件,至于韓思合,她應該不會反對,畢竟自從朝輕岫選擇在此生活后,她就于不知不覺間習慣了類似的意外…… * 自從提供了破案思路之后,朝輕岫在耿宅內的待遇也隨之提升,在被仆役帶到后堂那邊,先喝了一杯茶,又吃了半盤子點心后,外面終于有消息傳了回來。 茶是曹鳴竹特地帶來的好茶,點心也是城內老鋪子的好手藝,消息卻不是好消息。 曹鳴竹遲了一步,在她前去抓捕的時候,那位船夫已然逃之夭夭,跟著一塊的捕快們翻查了一陣,確認了嫌犯的的確確已然溜之大吉。 朝輕岫詢問負責帶消息的捕快:“此人是什么時候逃走的?” 捕快嘆氣,顯然對眼下的狀況同樣感到十二萬分遺憾,咬牙切齒道:“那人今早還在呢!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屋里的灶臺都是溫的!” 只差一點點,六扇門就能在抵達一個時辰內成功捕獲一位將謀殺偽裝成意外的狡猾兇手。 捕快的聲音里充滿了煮熟的kpi居然也能插翅而飛的怨念。 朝輕岫聞言微微揚眉,隨即笑道:“此人跑得如此及時,倒不像是碰巧?!?/br> 捕快:“楊大人也這樣說,其他人正在詢問住在船夫邊上的人,在下先回來與朝幫主知會一聲?!?/br> 楊見善查案的水平固然十分尋常,問話的能力倒還及格,他差遣手下捕快調查,自己也親自走訪,總算發現了一些端倪。 跟不二齋有關的許多雇工都住在一塊,包括那位船夫,他跟鄰居關系不錯,此前給了些在耿宅跑腿的人一些錢,向對方打聽有什么特別的客人上門。 畢竟之前眾人一直以為耿遂安的死純是意外,所以雇工們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船夫算是好奇,也就將客人身份告訴了他。 那位雇工戰戰兢兢道:“我今天卯時末換班,回去后跟老蔣說過,今天有一個什么幫主過來吊唁,可惜宅里沒立刻讓她進門,不知得站多久,然后、然后他就說家里有事,掉頭便走?!?/br> 楊見善聞言恍然:“那個船夫是擔心朝幫主發現真相?” 意外落水跟被人控制著溺死自然不同,只要耿宅之人讓朝輕岫進門,就難保她不會揭露答案。 曹鳴竹等人也都認同楊見善的猜測。 畢竟從后面發生的情況看,確實不能說對方多慮。 眾人將消息傳到朝輕岫那邊后,她只是略略一怔,旋即笑道:“那倒是在下來得不巧,竟然打草驚蛇?!?/br> 曹鳴竹搖頭:“若非朝幫主親至,恐怕還叫那人逍遙法外?!?/br> 她并不擔心自己只提朝輕岫不提花鳥使的說法會得罪楊見善,從見面到現在的表現看,就連楊見善本人都十分佩服朝輕岫的破案水平,曹鳴竹甚至有些懷疑,朝輕岫或許不是江湖幫派的老大,而是六扇門內某位高人教出來的徒弟,因種種意外才選擇去武林中再就業。 朝輕岫:“哪里的話,便是為著自拙幫上下,在下也非得揭破此事真相不可?!?/br> 楊見善:“今日已給郜方府去了信,之后韓縣令大約會派人去涌流灣那邊處理此案。朝幫主要不要也過去瞧瞧?” 涌流灣就是三家幫會船只發生沖撞的地方,按照習慣,郜方府那邊的官吏多半不會直接進入奉鄉城查案,而是會在案發地附近找個地方住下。 朝輕岫并未拒絕,客客氣氣道:“來都來了,總不好半途而廢,若是曹掌柜與楊捕頭不介意,在下很愿意跟著去長一長見識?!?/br> 楊曹兩人聞言連道不敢,楊見善還想,不介意朝輕岫跟著去涌流灣查案很簡單,長一長見識這就有些超乎他的能力范圍了…… 因為冰室的特殊性,即使眾人已經發現耿遂安之死并非意外,也沒有選擇移動尸體,楊見善留了數位隨從而來的捕快,又從奉鄉城的縣衙中調了人手過來,共同看護耿遂安的尸身。 此刻天色已晚,朝輕岫帶著徐非曲向主人家告辭,曹鳴竹知道朝徐兩人是在趙園杉家里借宿后,直接發出了邀請: “在下與朝幫主一見如故,若是不嫌棄,不妨去寒舍住上一晚?” 朝輕岫與曹鳴竹目光一觸,心中忽有所覺,道:“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庇謱钜娚频?,“楊捕頭回去的時候,替我給幫里人捎個口信,就說我晚上不回去睡了?!?/br> 楊見善干脆應下:“好?!?/br> 花鳥使全部身具品級,而且品級還都不低,無論去哪個地方查案當地主官都需要配合,曹鳴竹萬萬沒想到,楊見善會流露出如此像朝輕岫手邊小聽差模樣的一面。 第71章 雖說同是奉鄉城的大掌柜, 曹鳴竹宅邸中的房舍數量卻沒同事那么富余,擺設也簡樸得多。宅邸的后院沒太用心打理,前院則被改成了一個頗為寬敞的演武場,看上去甚具武人風范。 曹鳴竹將人讓到正廳當中, 道:“今日請朝幫主過來, 是有事想與足下詳談?!?/br> 她話音方落, 感覺面前白袍人幽靜的目光已如落霜般輕輕停在自己身上。 朝輕岫溫聲道:“曹掌柜請說?!?/br> 曹鳴竹:“朝幫主大約已經聽人說過,我與耿掌柜同在奉鄉城中做事, 平時在外面大家各做各的事情, 私下里也并不如何親近?!?/br> 朝輕岫微笑:“只要貴幫之人皆能盡心理事, 關系是否親近,又打什么緊?!?/br> 曹鳴竹:“若是能如朝幫主所言那樣,倒也不壞?!苯又? “朝幫主心細如發, 兼之慧目如炬,在下也就直言了——之前一直以為老耿之死乃是意外, 我就沒有多想, 不過今日曉得她是為人所害,許多情況便大不一樣?!?/br> 說話時,曹鳴竹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聲音里還透露出一絲凜冽:“無論是誰, 想要害人, 總得有個害人的緣故?!?/br> 朝輕岫頷首。 擱推理小說里,那就是作案動機。 曹鳴竹:“所以我過來這一路上都在琢磨近些時日發生的事情。要說近來老耿那邊有什么不對,最早還得追溯到三個月前, 當時她忽然上報總舵,自己出錢叫幫里加派了一批侍衛過來。奉鄉城這邊的人問是不是有人得罪了她, 老耿卻只說沒有,咱們當時也就未曾深究?!?/br> 她說話時,目光又在朝輕岫面上一掃。 朝輕岫略揚了揚眉,隨即笑道:“奉鄉城內的情況一直沒什么變動,只是周邊的郜方府從去年起忽然聚起了一幫江湖豪客,這些人想到奉鄉城內做生意,又曾與白河幫有些糾葛,要說耿大掌柜為此不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br> 曹鳴竹:“朝幫主說笑了。事后想來,大約是老耿她心中有事,只不好與旁人明言而已?!?/br> 朝輕岫垂下目光。 她感覺“事后”二字才是曹鳴竹話里的重點。 兩人說話時,徐非曲始終坐在旁邊,未曾開口發言。 雖然朝輕岫跟曹鳴竹兩人都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不過徐非曲也能理解她們的言下之意——耿遂安毫無預兆地提高自身安保等級,自然是因為感到了威脅,不過在此之前,她的同事們都覺得耿遂安擔憂的乃是郜方府中的幫會,才沒有深究。 她回想了下幫主的所作所為,覺得身無武藝的耿掌柜因為周邊江湖勢力增多而想法子提升自己抗打擊能力,實在是一件很能說得過去的事情。 曹鳴竹:“然后就是半月前。我平常雖不大管老耿的事,畢竟都在奉鄉城內辦事,當時手下人意外發現她那邊的賬目有些不對……原本人死燈滅,我已不打算再問,只是想到她日前分明是為人謀害,卻又偽裝成溺水而亡的模樣,便不得不多忖度一二?!?/br> 朝輕岫聞言,神色如淵水般波瀾不動。 利益與情感本就是最容易引動旁人殺心的兩個要素。 不二齋財力雄厚,若說旁人因為金錢糾紛殺害耿遂安,倒也十分有可信度。 朝輕岫:“曹掌柜是說,耿掌柜之死,是因為賬目上的疏漏被發現,于是有人要殺她滅口?” 曹鳴竹嘆息:“也怪我做事不謹慎。當時在下本只是有些疑心,想著不好傷了同僚的和氣,于是遣人過去查探,我不大在意老耿,老耿一般也不大在意我,所以辦事時,往往會疏忽對方,也正是因此,派去調查的被老耿發現了行跡。 “她問我在做什么,當時我曾開口試探她,說要請幫里人過來查賬,她沒怎么遲疑就同意了,不過同意后很快就告了假,我和齋里的人幾次上門想見她,都說不方便,詢問門房,也只說不在家中?!?/br> 朝輕岫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點了兩下,跟對方確認:“當真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