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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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夜里敵軍退至十里之外。 軍營中燃起篝火,侯兆抹了把臉上的血:“這一仗好歹守住了?!?/br> 徐流深并不言語,在膝蓋上折斷了枯枝往火堆中扔。他剛來時侯兆不以為意,心里不滿“什么毛頭小子也敢來帶兵打仗”,但圣旨說他是徐流深。 他是徐流深。 徐流深又有不同。 徐琮猙江山來得并不容易,徐流深十歲以前徐琮猙都在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登基后諸侯國又不見消停,時不時起兵鬧騰一下以示存在感。當時沒有能打仗的將士,虎符攥在自己手中最放心。于是徐琮猙一錘定音:寡人親自打。 他沒什么好帶的,一把劍,一個剛失去伴讀,十來歲的孩子。 五年。 徐流深過得水深火熱,有時誰想起他就用手遮一遮他的眼睛,更多時候徐琮猙不希望他閉眼。刀尖舔血的日子,朝不保夕,即使有人記得他也總有顧不上的時候,簸箕下潲水桶,等他能夠舉起劍殺第一個人開始他不再躲藏。 邊塞的深夜,軍隊稍事休息時,年輕的君王會將烤得guntang的鹿rou切下一塊來,放進幼子盤中,告訴他這一仗為什么要這么打。 如何令軍中將領信服、如何打勝仗,如何反敗為勝——那是姜王早年間告訴過徐流深的東西。 圣旨來人時兆重甲未卸,甲胄上濺了不知敵軍還是自己的血。他膝蓋仿佛千鈞重,提起來,重重跪下,將砂石地面砸出一個坑。 他撐到了援軍來的那一刻,深深叩拜:“臣——副將侯兆,拜見世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徐流深沒有一句廢話,他向來也不是廢話多的樣子。侯兆九年前見他時尚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害怕,他縮在高大的君父身后,用靦腆而安靜的目光記住他們每一個人。有時侯兆會覺得,他眼睛里似乎有許許多多的死人,最后一絲微光沉沒在那雙玻璃似的瞳仁中。 “死人很常見?!?/br> 他聽見姜王對自己備受寵愛的幼子說:“這里每日都在死人,如果將心思放在一個人身上,會死更多的人?!?/br> 小孩坐姿端正,不言不語用一根細長的木棍挑火種。他坐在那里不知挑了多久,那捧燃燒許久的火堆不知不覺矮下一截,又矮下一截。 “與我無關?!?/br> 他面無表情時顯得瘆人,最后一絲火光在他瞳仁里寂滅下去,他平靜地和自己積威深重的君父對視:“死的很多人,與我無關?!?/br> …… 侯兆只是突然想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件小事。旁邊薛長瀛喝酒喝得要吐了,他今日斬殺好幾個人頭,被起哄說“神勇”。這會兒實在喝不下,伸手推拒,亂七八糟找理由:“不行,我還……我還要回去娶媳婦,不能喝了?!?/br> “這話說得不對!好你小子,娶媳婦不是更應該要多喝幾杯,來,兄弟們敬你! “到時候都去喝喜酒,一大幫兄弟們去給你接親,別提多威風!” 薛長瀛苦著張臉:“哥哥們饒了我吧,我實在喝不下了!” 侯兆注意到徐流深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一下,這四個多月他很少見到對方表露出輕松,不由得問:“殿下在想什么?” 徐流深手中樹棍一面燒焦了,他換過一面,那條燒成焦炭的樹枝上不知怎么混進去一片嫩葉,戳在灰燼里還沒燃燒,只燙卷了邊,失去水分后蔫蔫地垂頭。 “在想一個人?!?/br> 徐流深用手指撥弄那片綠葉,垂頭時眼睫濃密地垂下來。他笑了一下,說:“沒心肝?!?/br> 侯兆不明所以。 “殿下,殿下!” 一個小兵氣喘吁吁跑來,侯崇下意識叱責:“出什么事,殿下面前跑跑跳跳,不成體統!” 徐流深:“無事,你說?!?/br> 小兵望向徐流深時眼里滿是崇拜:“有人找您,說……是您的meimei托他來給您帶一件東西?!?/br> 徐流深眉心極快地折了一下。 侯崇:“可有核實身份?軍營豈是什么人都能放進來的!” “沒,沒有?!?/br> 小兵一激靈站直,把一直緊握的拳頭展開:“他給我看了這個,我想,這個東西應該不會有假?!?/br> 他攤開手,一枚玉印躺在掌心,左下角世子印“澗”赫然其上。 徐流深梭然起身。 第41章 敵軍退去后姜軍重回營地, 剛經過一番休整和重建。入夜,為了防備敵軍偷襲卡口封閉。周邊干燥黃土壘出低墻,空隙處圍了木柵欄, 上面纏著尖銳帶刺的植物。 軍營有嚴格的管制制度, 尤其是深夜, 夜巡士兵被遣至一旁。 他們有半炷香的時間。 談善腳底踩著草垛, 雙手抓住頂部借力,輕盈一躍。徐流深一頓, 還沒反應過來,殘影一晃,談善已經坐在土墻上, 兩條腿垂下來, 一邊調整姿勢一邊狐貍一樣得意地瞇眼笑:“我轉了一圈,這里最好爬?!?/br> 動作靈活, 一看就是小時候沒少翻學校圍墻。 徐流深伸手,嗓子有點?。骸疤聛肀緦m抱一抱?!?/br> “不用了吧, 別驚動其他人?!?/br> 談善伸手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雙腿晃蕩了一下:“就在這兒?!?/br> “不然一會兒要問這個問那個,麻煩?!?/br> 最主要是軍營和皇宮不一樣, 前者是軍事重地,總有不方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