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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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勾連的感覺仍在,九歲徐澗仿佛還在昨天。是個背脊單薄的小孩,做噩夢會驚醒。生日禮物是想見到一根宮外的糖葫蘆。 談善心里忽然一澀。 直到要走他都沒成功開口問有沒有什么辦法驅趕鬼,也沒有要符咒或者什么其他的東西。出門時刮起風,跨過門檻時背后老太太平靜地說:“有句話提醒你?!?/br> “這世上能收那只鬼的道士還沒有出生,再有下一次,他會生氣?!?/br> 許一多聽見這句話都要嚇暈了,他瞅了他發小一眼,半明不暗的天,談善半截下巴藏在藏藍衣領中,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問題。 “你在想什么?” 談善:“我們去個地方?!?/br> 爆炸發生后警察來過,現場圍了兩條紅黃相間的警戒線。進是沒辦法進了,談善蹲下來往火堆里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紙錢元寶,準備把那只鬼從墓xue里引誘出來。 香火燒起的瞬間徐流深感應到了,一根鐵鏈正好貫穿他琵琶骨,陰雨天他從骨子里發冷。他有一點疼,不大愿意動彈。幽小香火從四面八方涌入寒冷身體,短暫讓他晃了下神。 大半夜,細雨飄飛,剛燒的紙錢未熄。談善站在山坡上,雙手抄兜,冷靜地喊:“徐流深?!?/br> “能出來嗎,”談善歇了口氣,禮貌,“有事找你商量?!?/br> 許一多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渾身上下寫滿九個字:你沒事兒吧沒事兒吧。 下一刻平地狂風起,環佩聲由遠及近,中間夾雜“哐當”鐵鎖拖拽聲。 許一多顫抖地扭頭—— 一道模糊身影出現在他發小身邊,青衫堆疊如云霧。十六骨潑墨紙傘歪斜,遮了濕雨。 “誰允許你這樣叫我?!惫碛臎龅?,“談善?!?/br> 談善眼皮一抬,鎮定:“商量個事?!?/br> 他聲音有點發顫,耳朵也紅,說話很大膽,心里估計在發抖。 鬼收回視線,懶懶:“什么事?!?/br> 鬼。 不就是鬼。 也沒什么好怕的。 他又沒挖鬼祖墳,也沒炸鬼墓xue。這天底下的事還講究善有善報,鬼吃飽了撐了沒事干殺他干什么。 談善這他媽真是用了畢生的決心:“我是說,反正你暫時沒地方去,要不跟我走?” 第09章 他說話時很真誠,頭頂兩撮頭發翹起來,是早晨穿毛衣時被帶起來的,在寒風中柔軟地飄。 鬼心底波瀾似的一動,很想伸手壓下去。但他手撫在半空,談善下意識縮著脖子躲了一下。 鬼收回手,頓覺無趣:“不去?!?/br> 談善追問:“為什么?” 鬼幽幽一笑:“居心叵測?!?/br> 他唇珠很漂亮,暈著淡紅色澤,和幼時徐澗一模一樣??创┦裁词虑槠┤纭罢勆撇幌矚g姜王宮也不喜歡他”時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 好吧。 “王大貴偷了你墓里一堆文物,我們在找?!闭勆茖嵲拰嵳f,“從你棺材里掏出去的,你看見臉了嗎?” 從你棺材里掏出去的,這話聽著讓人很不爽。 鬼站直,眉梢一挑。 “哦,對了?!闭勆葡肫鹗裁?,補上,“王大貴死的時候你好像在,要不順便告訴我們他是誰殺的?” 許一多:……這樣也行? 鬼冷笑:“你倒是會偷懶?!?/br> 談善真誠:“互惠互利?!?/br> 鬼冷冷盯著他,陰冷黑氣一絲一縷地外瀉。許一多替他兄弟狠狠捏了把汗,過了好半天,鬼怨氣森森:“白天不行?!?/br> 有求于人,談善很好說話:“決不?!?/br> 鬼抵了抵犬牙:“一把黑傘?!?/br> 談善有求必應:“雙人大黑傘,馬上去買?!?/br> 鬼看向腳底紙別墅和燒了一半的紙錢,挑剔:“不夠?!?/br> 談善大手一揮:“馬上給你多燒一倍?!?/br> “上面都不太重要,你到底跟不跟我走?!闭勆朴謫?。 鬼懶得搭理他,消失在空氣中。 許一多昂著脖子看了會兒,不可思議:“你居然被拒絕了?從小到大就沒人拒絕你!” “那沒辦法?!闭勆坪敛灰馔獾卣f,“他小時候就很會拒絕人,這不行那不行?!?/br> “小時候?” 許一多顛三倒四:“你跟他小時候就認識?” 談善:“說來話長?!?/br> 他把外套帽子往上拉,心里其實有點失望。地上有濕泥,踩在球鞋上泅作一團。他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么,隔著重重雨幕望向坍塌山地正上方。 那里樹影駁雜,應該是他第一次見鬼的地方。 “許一多?!?/br> 談善扭頭,問:“從側面怎么上去?” “這地方很特別,風水學上絕不是下葬的理想之地?!?/br> 許一多站在底下拖了一把他:“之前我一直覺得奇怪,教授從來沒說過這地方是姜昏侯墓,只說是一座古代大墓,是我們把他默認作姜王墓?!?/br> “至于你說那句‘靜水流深’……”許一多想了半天,“我沒有在任何史記資料上看見過姜王世子的字,你是從哪兒知道的,又是什么小眾歷史網站?” “應該?!?/br> 談善抓著藤蔓借力往上,一腳踩在濕地上差點滑了一跤。他站穩了沖許一多伸手,把他也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