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南洋明珠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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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雄仰頭看鄭家族長,鄭家族長低頭:“今天,我替鄭家的列祖列宗懲處了你這個不肖子孫。從此你這一支逐出鄭氏一脈?!?/br> “呸,喪良心的漢jian,就是把別人也想得跟你一樣?!庇袀€族老站了起來往鄭雄臉上吐了一口痰。 有人帶頭,鄭家人紛紛效仿,別說是鄭家人了,圍觀的人,也跑了過來。 這可真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葉家本就是寧波巨富,他們這一支下南洋是帶著巨大資金過來,葉永昌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養尊處優,哪里見過這個情形。他看得都快吐了。 族長看見差不多了,這才喊:“罷了?!?/br> 他低頭看已經浸泡在口水痰液里的鄭雄,說:“打一桶水來,給他沖一沖?!?/br> 一桶冰冷的井水,往鄭雄身上潑去,鄭雄打了個寒顫,他跪著哭叫:“大伯,大伯,我愿意獻出順隆的股份贖罪,我愿意……” “誰要你的臭錢?”族長喊了一聲,“按照祖宗規矩,你這個罪是罪大惡極,杖責三十?!?/br> 他這話一出,立刻有族人出來,將鄭雄拖到長凳,扒拉下了褲子,捆綁在長凳上。 族長請出了鄭家的紅漆木杖,交給了一個年輕的族人:“給我狠狠地打?!?/br> 剛才是把葉永昌給惡心到了,現在鄭雄的慘叫,讓葉永昌聽得心驚rou跳。 邊上余嘉鴻還非常善解人意地給岳父解說他們老家泉州的風土人情:“爸,我們閩南潮汕,自古就聚族而居,宗族觀念極重,兩姓有口角,常常聚眾械斗,不出人命不罷休。這三十杖未必要鄭雄的命,但是鄭家說將他們家驅逐出鄭家宗族,你知道會怎么樣?” 葉永昌臉色蒼白,他不想聽,但是他的好女婿卻不停說:“他們家背了一個漢jian的名聲,沒有宗族的庇佑,就等著被吃干抹凈吧!” 葉老太爺轉頭跟兒子說:“我來星洲,要不是有你余伯伯,也沒辦法在這里做生意。你沒有感覺宗族力量的強大,是因為我們家的生意是受余家宗族的保護。如果不是有你余伯伯,我們在星洲都未必能站穩腳跟?!?/br> 鄭雄的慘叫混合著圍觀的人喊:“打死這個狗漢jian……” 葉永昌白著臉問余嘉鴻:“你好歹也是留過學的人,你認為這樣濫用私刑,對嗎?” “不對。但卻是南洋的整體狀態。比如我們馬來亞,巫人、印人和華人混居,華人人少財富多,如何保護自己的財富?就是聚集而居,抱成團。英國人那套法律并不能下到所有族群,族群之間溝通協調都是靠族群首領,華人有僑領,僑領就是各家宗族德高望重的人。在法律無法執行的情況下,宗族的規則就取代了法律的地位。這片土地只要是殖民地,只要不獨立,這里的華人社會,就必然是宗族規則約束力大于法律?!庇嗉硒櫢栏附忉?,“所以,宗族目前大多數人的想法,就代表了這里的運行規則。鄭雄并沒有觸犯英國的法律,但是他是華人,受華人的規矩約束,您也是?!?/br> 到二十杖,人群里罵漢jian的聲音還是此起彼伏,鄭雄已經沒了聲音。 余嘉鴻很貼心地拿出帕子遞給葉永昌:“爸,您擦擦汗?!?/br> 葉永昌在接還是不接之間,聽到:“三十?!?/br> 棍棒停下,他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接過女婿給的帕子,壓了壓額頭的汗。 又是一桶井水,往已經一動不動的鄭雄身上潑去,鄭雄緩緩醒來。 鄭家族長確認他沒死,這才站到中央:“鄭家的族人、各位父老鄉親,鄭雄一脈從今日被我鄭氏除名,在順隆做工的族人,不用擔心。我們泉州會館的幾位老板答應,會雇傭從順隆出來的兩百位工人?!?/br> 余老太爺站了起來,手撐著文明杖,環視了一圈:“我們都是泉州同鄉,都是華夏子民,國難之際,同仇敵愾。即日起,我們幾家所屬橡膠園、工廠和輪船公司,接受順隆糧行伙計報名。不管你是否是鄭家族人,只要你不想在順隆糧行干了,都能找到工來做?!?/br> 他身邊的幾位老板也站了起來,表示了對鄭家家族處置的支持。 鄭家族長這才說:“鄭家任何人不得再與鄭雄一脈來往。被發現者,也驅逐出鄭家?!?/br> 這等于宣布了,鄭雄一家不僅被鄭家拋棄,也被同鄉拋棄。 鄭家族長命人把只剩一口氣的鄭雄抬回鄭家。 第35章 卻說,半死不活的鄭雄被鄭家族人抬回了家里,往他們家廳堂里一放。 鄭家大太太原以為男人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沒想到族長留了男人一命,這心里頗有些百感交集,悲喜參半。 面子上定然是不能顯出她那么點失望,裝出心疼的樣,抹著眼淚,嚎啕:“老爺,您可嚇死我了?!?/br> 大太太嚎啕悲傷,門口還有一個纖細秀美年輕的四姨太拿著帕子默默流淚。 鄭雄此刻醒了,疼得說不出話來。他不想聽他老婆大哭,也不想管小妾梨花帶雨,他只想著他們能快點給自己請大夫,拿了藥讓他止了疼。 鄭雄這時候只想喊“阿財”,一想到阿財,他胸口大痛,不是這個殺才,自己哪里會遭此大難? 這時鄭家二少爺,鄭安隆走了進來,鄭雄心里更疼,要不是生了這么個沒用的東西…… “媽,爸被打成這樣子?先請個大夫吧!”鄭家二少爺說。 聽見二兒子這么說,這個兒子總算還有點用。 鄭雄點頭,鄭安隆讓人過來要抬鄭雄,傭人上手抱,手上一抓,滑膩膩,把鄭雄給滑落在地,鄭雄疼得渾身抖了起來。 傭人看手上,意識到自己抓到了什么,惡心地轉頭就吐,把早上剛剛吃進去的紅薯粥,給全嘔在了地上。 鄭雄疼得沒力氣打滾,只能聞著酸腐的嘔吐物。 鄭安隆嫌棄地讓這個傭人下去,換了門房的憨大來,憨大力氣大,總算是把鄭雄給抬了起來。 人倒是抬了起來,現在的問題是往哪兒抬,鄭雄不去大太太房里好多年了,大太太看向四姨太,四姨太驚恐地看著她,大太太哼笑:“平時纏老爺恨不能從早纏到晚,現在不想要了?” “我那里地方小?!彼囊烫伊艘粋€不能成為理由的理由。 大太太也不想為難她,說:“放到老二房里?!?/br> 鄭雄不想去,然而他沒有辦法做主。 鄭雄被抬到了二姨太的房間,趴在二姨太的床上,臉對著繡著鴛鴦的枕套,這一對鴛鴦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的二姨太跟他信賴的管家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當務之急,他發出微弱的聲音:“醫生?!?/br> “已經去請了?!编嵈筇林蹨I。 鄭雄忍著疼,望著門口,聽著樓梯響動,巴望醫生早點能來,然而進門的是他那沒用的兒子。 “杜醫生不肯上門,說他不會給漢jian治病?!编嵃猜≌f道。 “???” “我又讓人去找了?!编嵃猜≌f道。 鄭雄只能等,樓梯再次響動,一個女傭進來:“太太、二少爺,糧行李掌柜來報,鋪子里的伙計紛紛請辭,壓根留不住人,根本沒人管?!?/br> 鄭大太太站起來:“什么?” 她匆匆走出去,下了樓到樓下,糧行的掌柜在前廳候著,看見太太來,行了個禮:“太太,我也來請辭?!?/br> “什么?你要走?!?/br> “我有老小要養。以后還想在星洲過日子?!?/br> 李管事走了,家里電話又響了,這回是另外一家糧行的掌柜,這位因為是鄭家的姻親,一時間還不想走,只是說店里的伙計都要走,生怕走晚了,去余家、梁家和張家的商行沒好位子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可如何是好? 鄭太太剛剛掛了電話,一個傭人匆匆進來說:“太太我問了好幾個醫生,聽說是我們府上請醫生,都不肯來?!?/br> 鄭太太轉身往樓上走,鄭安隆來問:“媽,怎么樣了?” 鄭太太也不知道說哪一樁的好,她先說鋪子里的人辭職。 娘倆正在說的時候,四姨太下樓來:“太太,二少爺,老爺問醫生?!?/br> 三個人一起上樓去,進了房間,大太太跟鄭雄說:“老爺,請不到醫生,家里的鋪子里的人都跑了?!?/br> 鄭雄此刻哪里管得上這些,他只覺得自己都快死了,哪有心情聽什么鋪子,什么管事跑了,說:“洋人醫院?!?/br> “對對對,還有洋人醫院?!?/br> 現在去洋人醫院請醫生,不如直接去醫院,鄭雄又被抬了下來,送去了醫院。 醫院接診了這么一個病人,他喊疼,立馬給注射了一針鎮痛劑,止痛之后,鄭雄總算是緩過一條命來。 * 此刻,余家正在吃飯,余嘉鴻不遺余力說著阿公的高明:“我和應瀾私底下,認為只要安順不回去鄭家族長肯定會打死鄭雄,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 余老太爺十分受用孫子的吹捧,他摸著八字胡:“其實一開始鄭金根來找我,他的想法就是讓我算同鄉長輩,支持他打死鄭雄。是我跟他分析其中的利害關系,也教了他,作為族長不必為了這么一點利益,也沒必要手上沾人命。這些以后總歸會成為罪孽反噬到自己身上?!?/br> 余嘉鴻一臉敬佩地說:“所以阿公,就讓鄭家族長把鄭雄驅逐出鄭家,漢jian被趕出家門,對家族名聲影響最小,而漢jian沒了宗族的庇佑,而且有錢,就成了一塊肥rou,誰都能咬一口?!?/br> 葉應瀾聽得沉浸:“阿公是真高明?!?/br> 余老太爺得意:“你們這個年紀,能想到宗族里這些關系,還能揣摩鄭雄夫妻之間的心思,是極其了不起了。至少我在你們那個年紀是想不到的。應瀾???” “阿公?!?/br> “嘉鴻說,你想讓你爸去現場看,可不是跟我想一塊兒去了?!崩咸珷斦f道。 葉應瀾嘆氣:“我爸的那些想法,是我爺爺的一個心病?!?/br> “你們夫妻倆的主意很不錯,殺雞給猴看,逼著他去買公債。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總歸是做了下去,就是有了立場?!崩咸珷斦f。 “他的想法已經定型了,恐怕很難轉了?!比~應瀾嘆,“子不言父過,只是……” “事有大小,涉及家國,自然國在家之上。只要你立身正,小輩如何不能勸諫長輩?如何不能阻止長輩做大jian大惡之事?”老太爺說道,“更何況,上面還有你爺爺。你們夫妻不過是從旁輔佐?!?/br> “我知道了?!比~應瀾點頭,“謝謝阿公教誨?!?/br> “都是聰明的孩子?!崩咸珷斝那楹?,轉頭對老太太說,“行了,下午我睡一覺,你們去看電影?!?/br> 余嘉鴻吃過飯和老婆一起準備帶家里女眷看電影,等他出來,見二嬸嬸和嘉柔也走了過來,葉應瀾跟他說:“我早上給大劇院打電話想著,一樣要去了,不如再叫上二嬸嬸和嘉柔meimei,她們也肯定想去?!?/br> 而且還帶上了老太太身邊玉蘭婆和太太身邊的霞姨桃姐,葉應瀾的小梅。 余嘉鴻昨日只想和葉應瀾兩人出來看電影,后來葉應瀾為了哄嘉萱開心,就叫上了兩個meimei,今天早上又拉上了嫲嫲和親媽。 這下好了,就他一個男子帶著他們家老少三代女眷一起去看電影。 原本他還想跟葉應瀾一起拍張照片,現在也沒法子去了。 依舊是葉應瀾開車,余嘉鴻坐在副駕駛,嘉莉嘉萱和嘉柔三個meimei坐在后排,太太們坐后面一輛車,再后面還有一輛拉了幾位太太貼身女傭的車子。 余家的女眷就這么浩浩蕩蕩地出發去鴻安大劇院。 三姐妹平時基本不出門,都是請了家庭教師來家里教學,難得外出對外頭都新鮮。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新奇地看著外邊。 一個工地上,高高的腳手架上站著幾個頭戴紅色頭巾,身穿深色衣褲,皮膚黝黑的女子,正在傳磚頭。 嘉柔用驚訝的聲音說:“工地上怎么會有女人?她們怎么能搬那么重的磚?” “這是來自廣東三水的紅頭巾。那不是因為男的外勞來得太多了嗎?所以英國人對男人過來限制了,但是不限制女人和孩子。所以就有廣東的女人過番來了?!比~應瀾跟她解釋,“現在有種說法,沒有紅頭巾,樓都蓋不起來。每個工地上都有紅頭巾?!?/br> “???女人過番來做這種工,也太苦了吧?”嘉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