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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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立時將他那胳膊抖落下來,推他一把,“我才不管你,你今日和瓊姑娘眉來眼去的,可見我管你們一句了么?” “我幾時又和她眉來眼去?真真冤枉死人了!” “哼,你當我看不出來,你說要找什么玉墜子,你今日出門哪里戴了什么墜子?還不是借口多在那邊留一會,好和她說話。她也是,說什么怕停住食,要跟著去吃茶,還不是為與你多坐一陣?你們這些花樣,別人看不出,我難道還看不出么?” 她一面說,一面躲開,欹在床罩屏旁睇著他鄙薄地笑,仿佛是笑他們手段拙劣,根本瞞不過她的眼睛。 池鏡曉得無論如何指天發誓她也不會信他心里清白,她這個人好像天生對男人有敵意。便慢洋洋地點著頭 ,“到底是你,耳聰目明,比別人都聰慧?!?/br> 她也知道他這樣恭維她是討他喜歡,心里的確有點受用,輕熬地乜一眼,“休想瞞得住我?!?/br> “誰要瞞你來著?我也不過是逗逗她,再多的意思我也沒有,就是閑不住,好玩而已?!?/br> 他一承認,玉漏反而心里沒什么了,“我還不知道你?” 池鏡任由她拿臟水往自己身上潑,點著頭認下,只要她高興,他清不清白也沒那么要緊,反正名聲本來也不大好聽。 他立起身去攬住她的腰,不容許她躲,一手摁在罩屏上,向她親下去,又親她的眼睛,“讓我看看你這雙眼睛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玉漏笑著跑開了,跪在榻上推開窗,見圓月半高,月輝傾灑了一地,場院里的地轉干了大半,草木香夾著花香隨微風襲來,絲絲縷縷清清涼涼。池鏡慢慢走過來,一看那月亮,照得他清醒,忽然發現又給她混了過去,起頭分明是在說王西坡,最后又成了他的不是了。 他自覺中了她的圈套,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坐下來,面對面盯著她的眼睛,“你這人,才剛分明還在說王西坡的事,怎么稀里糊涂又埋怨了我一通?” 玉漏依然往旁邊繞,“我幾時埋怨你來著?我有責怪你的意思?” “那倒也沒有——”池鏡嘖了聲,“說王西坡呢!” “王西坡怎么了?難道你打聽到他什么消息?” 池鏡馬上笑起來,“我打聽他什么消息?他與我什么相干?” “既不相干,還問他做什么?” 恨得池鏡在心里咬牙切齒,“我就是白問一句?!?/br> 玉漏嗔道:“問不著我,我見天在這宅子里,哪曉得外頭的事?” 池鏡雖然聽她說起西坡全沒有異樣的感情,但還是有些吃不準,她最會騙人了,未必不是裝出的這不以為意??捎植桓彝盍嗽囂?,免得她疑心,真要打聽起西坡的近況來,她倘或知道他賣身為奴了,不定怎樣唏噓心疼。只得罷了,叫丫頭傳了夜宵來吃。 第121章 番外·前緣(五) ◎阻止不了他們遇見?!?/br> 過幾日玉漏生日,因想著上回吃了五太太的席,便趁機還席,請了四府和二府里的人來。她是頭回大張旗鼓地過生日,又有緣故,所以老太太心里也沒覺得有什么。 而且想到她是池家的有功之人,也要做給外人看看,便主張著一定要熱鬧。也聽說了張家的戲子會變戲法,便吩咐人去請,在小宴廳內開席。 玉漏一看翠華臉色不大好,不好意思起來,推說:“就隨便在那邊軒館里擺上三兩桌就成了,到小宴廳里,未免太隆重了?!?/br>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也是看在仙哥的面上,“就這么定了,你也算勞苦功高的人,為生仙哥,險些半條命搭進去。你老爺昨日來信還問起你,叫送信的人稍了兩根難得的老參回來,一根孝敬了我,一根賞給你?!?/br> 本來這參不預備給她,她身上又沒哪里不好,年紀輕輕的又不受補。不過架不住昨日碧鴛看了信勸,反正碧鴛一律依她二哥的意思,一丁點小事也不放過。 玉漏眼珠子一轉,笑道:“我月子坐得好,哪里用得著如此大補?還是擱在庫里吧,留著日后給生病的人吃。前幾天我聽見姑媽咳嗽,想是白天熱夜里寒,不留神傷了風,不如先切幾片給姑媽配藥吃?!?/br> 老太太十分受用,“勉強”依了她,“難為你記掛著你姑媽,她不大出門的人,就只你聽得見她咳嗽?!?/br> 玉漏是沒習慣過生日的,從前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也不知怎的,年年生日那天都要撞在秋五太太的槍頭上,挨她的打罵。次數多了,便覺得她的生日不吉利。后來到了唐家兩年,也從不提生日的事。 這還是頭一回擺生日宴,前一日翠華和媛姐各自送了份禮來,連汪家也打發人送了點東西。她望著桌上擺的那些錦盒,有點無所適從。 打開匣子除了首飾還是首飾,看多了也沒新意,化在眼睛里不過都是數目不等的銀子。她叫金寶收進箱子里,記下賬,將來人家過生日都是要還的。 唯獨媛姐格外還做了雙鞋給她,針腳細膩,繡工也好,當下一試,十分合腳,喜歡得要不得,穿到池鏡跟前給他瞧,“媛姐親手做的?!?/br> 池鏡帶了些衙門的公函歸家,在榻上朱批,低頭一瞅,月白的鞋面配著素白的裙,上頭穿的妃色的長衫,誰也沒搶誰的風頭,相得益彰。 他笑道:“還是媛姐有心,是個知恩圖報的人?!?/br> “明日請了四府二府的人,你早些回來?!?/br> “你怎的不問問我送你個什么?” 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自家出錢,玉漏倒沒所謂他送不送禮,因道:“隨便你送什么,不送也行?!?/br> 池鏡擱下筆,拉她在懷里,“我一樣不送,顯得還不如旁人了?!?/br> “那你看著辦好了?!?/br> “我早預備下了?!彼f,有些胸有成竹,保管玉漏會喜歡。 玉漏沒往心里去,說到生日宴的事,“老太太一定要鋪張,倒叫我有點不好意思,要在小宴廳上擺席,還要在外頭請戲,這排場都是節下才有?!?/br> “老太太喜歡,你只管受著,怕什么?”他松開她,又回身過去握起筆來,“請哪個班子的戲?” “老太太也聽說張家新買的戲子會變戲法,叫去借他們張家的?!?/br> 池鏡一聽不好,筆一頓,滴了滴紅墨在公文上頭。玉漏看見忙拿過來吹,“你也太不小心了,這是衙門里的公文,你當是你書房你那些廢紙么?做官也做得不小心?!?/br> 池鏡沒理會,接過來晾在炕桌上,板過她的肩道:“上回在四府里就是看的張家的戲,也沒覺得哪里特別好,只那兩個會變戲法的也熱鬧不起來,不如外頭請個耍百戲的班子,人多熱鬧點?!?/br> “就是如此我就消受不起了,再請個人多的班子,排場弄得更大,我愈發過不去?!庇衤┌T下嘴,“昨日在老太太屋里商議這事的時候,你沒看見大奶奶的臉色?!?/br> 池鏡執意不肯請張家的戲子,“你說消受不起,又何必為了生日去叨擾人家?” “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太太和張家太太的交情。請他們來,了不得多賞他們幾個錢?!?/br> 池鏡給駁得無話可說,心里惱偏和張家有這些交情!不過慢慢想來,橫豎筵席擺在里頭,即便西坡送人過來,也是在門房內等候,他走不到里頭,玉漏也走不到門房上去,未必會碰見。 “你怎么忽然討厭起張家來了?”玉漏歪著眼在他身上審度,“難道是張家有人得罪了你?” “沒有的事,我又不常到他們府上去,會有什么人得罪我?” 于是次日午晌一過,真請了張家的戲子來,跟來的人也是西坡。池鏡衙門才歸家,不放心,便打發永泉進門房里去,囑咐道:“你看著他,不許他亂逛?!?/br> 永泉低著頭嘀咕,“人家又不是不懂禮數的人,到別人家府上來,誰敢亂逛?” 偏給池鏡聽見,斜他一眼,“你是說我多此一舉囑咐你?” 永泉忙笑著搖頭,“我是說,三爺也太謹慎了,小宴廳里門房隔得那么老遠,奶奶沒事到門上來做什么?遇不見的,您只管放心?!?/br> 其實遇見了也沒什么,不過池鏡總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他們一碰見,玉漏又得三五日忘不掉,盡管她嘴上從來不說。她是擅長把感情埋在心里的人,埋得太深,反而像顆危險的種子,他總擔心它有一天會發芽。 這次他沒去和西坡說話,怕過分留意西坡會給西坡造成錯覺,以為他真有本事做自己的對手??稍绞亲园?,越是耿耿于懷。 回房來玉漏不在房中,小丫頭說吃過午飯就到老太太屋里去了,陪著幾位太太奶奶們抹牌說話。池鏡換過衣裳用了些午飯,自往外書房里去找田旺看預備好的東西。 田旺早將一堆形色不一的風箏擺在外書房里,各式各樣鋪了一地,有大雁,燈籠,鯉魚,美人,仙鶴,鳳凰及各類花卉。 “在小宴廳外頭那塊空地上放起來,放高點,保管眾人在廳內就看得到。小的把閑著的小廝丫頭們都找來了,就等著下晌開席?!?/br> 恰好這日風清日麗,天上碧青,這幾十只風箏一齊放上去,一定好看。池鏡笑著點頭,“先收起來,分派到各人手上,告訴他們,放得好的有賞?!?/br> 看完又轉去招待來的諸位堂兄弟。 玉漏在那邊陪著抹了兩回牌,一時歇住,和小芙奶奶她們坐在椅上說話。奶母抱了仙哥來給眾人看了一回,倒提醒了小芙奶奶,正好要把那日聽松二爺說起的新聞告訴玉漏。 “你說巧不巧,前幾日張家領著戲子到我們家那管事的,正是送老太太百葉仙人那人。那日你們三爺還和他說了一陣子的話?!?/br> 老太太湊巧聽見一耳朵,扭頭來道:“還說呢,那日我要賞他,偏他走得急。不知是誰,你說個名字出來,回頭我打發人送幾兩銀子往張家去?!?/br> 小芙奶奶擱下茶走到身后,“人家張家只怕早賞過了?!?/br> 老太太故作大方,“人家賞是人家是事,咱們家賞是咱們家的份?!?/br> “名字不知道,不過在張家管著戲子,上回我們請他家的戲子,就是他跟著送來的。今日老太太也請了他們家的戲子,想必也是他跟著來。老太太有意要賞他,一會打發人去門房上看看是不是他領著人過來的,若是,等席散了,一并將他叫進來,一起賞了就是了?!?/br> 玉漏倒沒大放在心上,她還年輕,沒老太太那樣迷信,不信仙哥的出世和那盆百葉仙人有什么機緣,自然對那送花的人也不以為意,所以也沒多問。 只是奇怪池鏡竟然也信這些說法,那日在四府還肯和那小廝講談半日。她叫了小芙奶奶回來坐,笑問:“三爺和那張家小廝說了什么?” “這誰知道?無非是謝他的話罷了?!?/br> 不像,池鏡自傲慣了,就是謝也不會如此鄭重其事,了不得打發人幾個錢。不過不是什么要緊事,她只是隨口一問:“你怎么知道?” “我們二爺說的?!毙≤侥棠绦Φ溃骸罢f是那天他們要出去逛,你們三爺在門上撞見那小廝,也不出去逛了,領著人到我們那小廳上說了半晌話??梢娙隣斝睦锸鞘痔蹛巯筛绲?,不然不會待個下人如此客氣?!?/br> 這更怪了,他就是客氣也客氣不到那份上,玉漏反而疑惑起來。趕上丫頭們端了甜湯進門,也不及細想,忙起身去端給諸位拍桌上的長輩。 到開席的時候,兄弟們一并在小宴廳內,因都是自家人,也不設圍屏,不分內外,三桌皆擺在一處。玉漏同奶奶們坐在一處,上罷酒菜,便離席去向老太太太太們敬酒,回來諸位奶奶又向她敬酒。 吃得微醺之時,乍聽小圓奶奶驚叫一聲,指著對面廊檐上,“誰在外頭放風箏?” 話音甫落,又徐徐放上各色風箏,不過片刻,那天上飄滿了形形色色的花鳥魚雁,眾人皆離席走到隔扇門前來看。五太太道:“想必是給咱們三奶奶祝壽的,不知是誰想的點子?” 都猜是池鏡,池鏡卻不認,因為曉得老太太忌諱夫妻間過于要好,所以推說是屋里丫頭們出的主意。 老太太看著也十分歡喜,笑道:“瞧,連他們屋里的丫頭也這樣伶俐,都是跟三奶奶學的,三奶奶回去可要賞她們?!?/br> 玉漏明知是池鏡的主意,沒好拆穿,心里有些隱秘的高興和得意,睞著看他一眼。正好他也朝她看過來,見她臉上笑得恬靜自然,暗暗挑動眉峰,十分自得。 那風箏一直在天上飄著,老太太命人將三張桌子朝隔扇門并列擺著,坐下來抬眼就能看見。又傳了戲進來,在門前唱。張家幾個戲子也機靈,聽說是為池家三奶奶祝壽,特地揀新鮮戲來唱,擺弄著幾個杯碟在跟前變戲法。 老太太不住點頭稱贊,“他們張家養的這些人比咱們家養的那幾個多才多藝,到底是張老太太會享福,也不知哪里尋摸的這些藝人?!?/br> 桂太太難得搭句腔,“大約是管他們的人管得好?!?/br> 老太太瞥她一眼,沒接她的腔。不過旋即想起張家那小廝來,打發個婆子到門上去,“你去問問看,張家跟來的人是不是上回送花來的那人。若是,將他請到這里來,我要當面賞他?!?/br> 池鏡怔了一下,果然是該來的擋也擋不住。 未幾西坡跟著全mama往這頭來,看見好些丫頭小廝在門前空地上嬉笑,仰頭望去,各式各樣的風箏浮在天上,那陣仗從未見過。玉漏想必也是頭回見,他想著她從前的日子,哪有這閑工夫放風箏玩?今朝是她的生日,再也不用聽到她在這日共秋五太太爭吵。 有一年她們吵得格外厲害,湊巧那一陣他們連家仿佛遇到點艱難,秋五太太本來留著碗白面預備給連秀才歸家來吃,不想給玉漏私自做成了碗壽面。 秋五太太氣得不行,虧得那面還在鍋里。她忙撈出來,過了遍涼水,瀝干了擱到碗柜里,回頭就來揪著玉漏的耳朵罵:“就你會過!你吃了你爹回來吃什么?!精細的糧食都是留給當家的吃你曉不曉得,當家的才會賺錢,你可會賺錢?在家閑著一個子賺不來,還挑吃揀穿!” 恰巧西坡從鋪子里歸家,路過連家門前,看見玉漏將耳朵從秋五太太手上拔出來,捂著耳朵忿忿地瞪著她,一句話沒說。那雙眼睛紅彤彤的,又圓又大,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著轉,始終沒能流下來。 那日是她十六歲生日,他記得很清楚,因為她是長在他旁邊的樹,他悄悄替她數著年輪,比誰都盼著她長大。 也是那天午晌,趁秋五太太歇中覺,西坡請他娘做了碗面,特地燒了兩大塊肥瘦各半的rou擱在里頭,叫了玉漏過來吃。兩個人在他們廚房外頭的長條凳上坐著,玉漏捧著碗,忽然落下淚來,不知是吃面還是抽噎的聲音,吸溜溜的,他覺得異??蓯?,也異常心酸。 面吃到一半,王家媽從廚房里出來,笑道:“唷,姑娘也不說先許個念想,就把面吃了一半?” 玉漏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捧著碗有點發蒙,有顆淚珠兒將墜未墜地懸在眼眶里。 “我們老家有這規矩?!蔽髌略谂越忉尩?,他們原是鄉下來的,“也許你們不興這個?!?/br> 王家媽道:“許一個也沒什么,成不成的暫且不管它,好歹是個奔頭?!?/br> 不過是個意頭,哪能真如愿呢?玉漏是灰了心了,前幾日他爹娘正商議著把她送去唐家,她本來不情愿,所以她娘午間才說那些話,嫌她在家里吃白飯。要將她許戶尋常人家更是覺得不劃算,前頭養她那十六年簡直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