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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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聽出他話里有話,稍稍琢磨了下,霎時生出不好的預感:“東宮又出什么事了?” “昨天夜里,武安侯世子的遺體運送回京了,如今就停放在武安侯府,據說明日要開棺驗尸?!贝貉缜穆暤?,“太子雖被禁足了,但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要插手,他出不了東宮,自有東宮僚屬來回奔走?!?/br> 其實扶桑一直數著日子,他以為韓君沛的遺體明日才能抵京,沒想到還提前了兩天。 更沒想到還要驗尸,他還以為停靈七日便可下葬了。 “護送武安侯世子遺體回京的,除了八百龍驤鐵騎,還有西笛使團?!贝貉缬值?,“你知道帶領西笛使團的人是誰嗎?” “是誰?”扶桑對這些軍國大事可謂一竅不通。 “便是擊敗武安侯世子的西笛王子阿勒禎?!?/br> “他來做什么?” “兩國交戰,爭奪的無非三樣——土地、人口和財富?!贝貉绲?,“西笛打了勝仗,又派使團過來,應當是為了議和,或者訂立什么盟約罷?!?/br> 扶桑聽完也只是淡淡地“喔”了一聲,心里沒什么波動,因為那些人和事都離他太遙遠了,和他的生活毫不相干。 他佩服道:“春宴,你不僅消息靈通,懂得也多,待在這間藏書閣里委實屈才了?!?/br> 春宴不以為然:“我倒覺得這里挺好的,遠離紛紛擾擾,日子雖然無聊但踏實?!?/br> 扶桑深有同感:“那倒是?!?/br> “今晚皇上在奉天殿設宴,為西笛使團接風洗塵,”春宴流露出些許向往,“我要是也能去瞧瞧熱鬧就好了?!?/br> 扶桑打趣他:“你又想靠近紛紛擾擾了?” 春宴笑道:“我這不是沒見過西南蠻子嘛,想看看他們和咱們長得像不像。你就一點不好奇?” 扶桑搖了搖頭。 他對西南蠻子毫無興趣,他只惦記太子,希望太子能吃好睡好,安然無恙。 第28章 霎時雨,霎時晴。 向晚時分,風停雨歇,天邊燒起彩霞。 春宴拉著扶桑從奉天門經過,看到宮女太監們往來奔走,正為即將到來的夜宴做著準備。 他倆停下來看了會兒熱鬧,繼續往前走,春宴突然“??!”了一聲,眉飛色舞道:“我突然想起來,我見過那個西笛王子!” 扶桑愣了下,揶揄道:“該不會是在夢里見過罷?” “當然不是?!贝貉绲?,“五年前的萬壽節,西笛王子隨使團來為皇上賀壽。當時我尚在御茶房當差,甚至還親自給西笛王子端過茶呢,只不過當時匆匆一瞥,早忘了他長什么樣了?!?/br> 春宴比扶桑晚一年進太醫院,扶桑約略聽他提過,他之前在御茶房當差,常在皇上和各路達官顯貴跟前露臉,算是個風險與機遇并存的好差事,但在他的“干爹”上吊自殺之后,他失去翼護,很快就被人攆出御茶房,輾轉調到了太醫院,在藏書閣做起了閑差。 “當時西笛王子多大年紀?”扶桑隨口問。 春宴認真想了想:“估計也就十七八?!?/br> “那他和武安侯世子年紀差不多?!狈錾:锵У?,“武安侯世子那么厲害的人,有生之年的最后一仗卻敗給了他,想來這位西笛王子也絕非泛泛之輩?!?/br> “應當算是勢均力敵罷?!贝貉缗ゎ^望向奉天殿,“唉,越說越想看看他現在是何模樣了?!?/br> 扶桑倒沒那么強的好奇心。 在宮里生活了這么些年,他也見過不少大人物,哪怕是身為九五至尊的皇帝,還不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同蕓蕓眾生也沒什么差別。 過了武英門,二人分道而行,春宴徑直往西去西連房,扶桑則往靜園的方向走。他很聽勸,沒有進到靜園里面,而是沿著靜園外圍慢步。 太后愛蓮,皇上登基后,為表孝心,就在仁壽宮附近修建了這座靜園,大概有半個御花園那么大,園內有三個蓮池,一池種滿白蓮,一池種滿紅蓮,還有一池則是大雜燴,藍的、黃的、紫的都有。 夏天花期最盛時,翠蓋擁紅妝,浮香繞曲岸,賞花的人絡繹不絕,而如今花期早過,莖葉凋敝,平時少有人來,故而僻靜得很。 走著走著,莫名覺得身后有人,扶?;仡^看了兩次,可夜色已濃,只看到樹影婆娑,燈火闌珊。 他一邊勸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一邊加快腳步,小跑著回到了引香院。 平時都是扶桑和金水、銀水一起吃晚飯,今天柳棠時也在,因為他又從值日轉為值夜了。 “棠時哥哥,我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去清寧宮了?!狈錾5?,“今兒下午秋暝去了趟太醫院,讓我今晚不必過去了?!?/br> 柳棠時“嗯”了一聲,也沒多問。 “我剛還奇怪呢,”銀水笑道,“上回慌成那樣,今兒個怎么跟沒事人似的,一點不著急?!?/br> 扶桑有些臉熱,弱弱地反駁一句:“我哪有?!?/br> 吃過晚飯,柳棠時要沐浴,扶桑無事可做,百無聊賴地坐在正房門口的臺階上發呆。 夜空漆黑一片,無星也無月,看不出是陰是晴。輕風拂面,帶著冷冽,呼吸間,有霧氣氤氳。 今夜似乎格外闃寂,隱約能聽到從奉天殿遙遙傳來的絲竹聲,斷斷續續,幽幽咽咽,聽不出曲調。 “怎么坐在這里?”身后響起金水的聲音,“才剛下過雨,又冷又潮的,快進屋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