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敲到手臂發麻嗓子喊啞了外面也沒有回應,林暮靠著門滑坐在地,從這時才后知后覺地產生出恐懼的感受。 假如遲遲沒人過來開門,或者自己被人遺忘在這偏僻的一隅,那么幾日后就算自己死在這里,都沒有人會發現。 他先是想到了自己因為網絡上的熱度換了新的手機號碼……可就算沒換又能怎樣呢,他認識的那些朋友跟他的關系其實根本沒親近到只是幾天聯系不上就滿世界尋找的程度。 林暮好像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沒有家人是種什么樣的概念,這么多年習慣了獨來獨往,朋友們于他而言只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很微弱的聯系。 他沒有會進行固定日常聊天的對象,也沒有必須要參加的工作,孩子們有他可能生活上會變得更好一些,可沒有他也不會變得特別差。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人是非常需要他的——時隔多年,林暮再一次體會到這種醍醐灌頂般的痛楚。 他緊緊攥住自己因為情緒劇烈波動產生軀體化癥狀而顫抖的手,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很小的一團,伏在膝蓋上。 林暮在心里偷偷想,沒有人會來救他。 他其實也沒有很難過,只是很失望,或許還有一些非常非常微弱的,不甘心。 “喵~” 林暮動了動蜷縮起來的手指。 “喵嗚~” 小貓在他身后撓門,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林暮痙攣緊縮的神經似乎因為這陣聲音有所放松。 “謝謝你?!绷帜恨D過身,耳朵貼在門上,小聲說著,“謝謝你來陪我?!?/br> 外面的小貓似乎聽見了回應,不再撓門了,偶爾安靜一陣,偶爾叫兩聲,給了林暮莫大的安撫。 林暮臨近日出才短暫陷入沉睡,而后被一陣sao亂聲吵醒,林暮剛起身沒等站穩,背后的門忽然被人踹了一腳,發生劇烈震顫。 林暮縮了一下肩膀,聲音啞倦地問了一嘴:“是誰?是要放我出去嗎?” 外面靜了一瞬,更重的一腳落在門上,這門太結實了,因為撞擊落下一些灰飄散在空中。 “鑰匙呢?”外面的人問,聲音陰沉到可怖,“我問你鑰匙呢?” 下一瞬,傳來身體撞在門上的沉重撞擊聲,男人驚呼道:“欸我cao大外甥,咳,鑰匙在我姐那,你就算打死我也沒用??!” 林暮聽到陳淮的聲音,有一剎那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他試著叫了一聲陳淮的名字。 “咳咳……”被掐著脖子按在門上的男人聽見他的聲音立刻掙扎著說話,從喉嚨里一點點一點往外擠道,“人,人這不是,好,好著呢嘛……松咳……” 陳淮松開手,許雁鴻咳嗽一幾聲喘了口氣:“你看大外甥,我就說人好好的吧,才關進去一天不到能有什么事,都沒你呆的零頭……嘶,你別瞪我啊,我可害怕?!?/br> “林暮?”陳淮拍門叫了一聲,“還好嗎?” “嗯?!绷帜鹤叩酱斑呁饪?,這窗戶安得高,他得踮腳才能看到外面,倆人都在可視范圍之外。 他敲了敲窗戶,完全密閉的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后見到陳淮藏在灰蒙蒙玻璃后面的臉。 “你退后?!标惢催@樣說著,在林暮后退到墻壁的時候啪地一聲打碎了玻璃。 陳淮透過狹小的窗子看見貼在臟污墻壁上的林暮,他無措地背著雙手,對方陳舊的襯衫臟了染上大片灰塵,劉海一撮撮貼在額頭上,鼻下跟臉頰沾著斑駁的血跡,像是被嚇傻了,比重逢時還要狼狽。 陳淮咬緊牙關緩了緩才張嘴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br> 第101章 林暮搖搖頭:“沒事?!?/br> 他看陳淮表情不太對,往前走兩步,雙手把著欄桿,踮起腳,離陳淮近了點,小聲跟他說:“我真沒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外面的事辦完了嗎?” 陳淮沒回應,就那么定定看著他,呼吸重且長,眼白布滿血絲,左臉腫了一塊,衣服也是臟的。 不像剛從下飛機,倒像是剛跟人打了架,林暮伸出手想碰碰他受傷那塊,但胳膊被窗沿卡著,摸不到。 陳淮把臉湊近了給他碰。 “你嘴怎么了?”林暮問。 “沒?!标惢匆娏帜盒”郾淮把劁J利的棱角磨得發紅,攥著人的手腕給推了回去,他握住欄桿用力晃了晃,邊框用膨脹螺栓固定在水泥墻壁里,靠蠻力強行打不開。 這房間是許雁婉專門給他準備的,建的時候就沒想過給人留下逃出來的機會,許雁婉關過他很多次,最長一次陳淮在里面呆過半個月,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決,像只被關進牢里的狗。 陳淮沒恨過。 他知道自己有問題,也知道許雁婉想要什么,他做不到,許雁婉懲罰他,他無所謂。 可林暮不應該進到這,他跟許雁婉沒有任何關系,不應該被這樣毫無尊嚴地對待。 “許雁婉在哪?”陳淮眼神落在林暮身上,背后像長了眼睛,準備偷跑的許雁鴻維持著一只腳抬起來的姿勢轉了個圈。 “什么?怎么能叫你媽大名呢!小舅不知道呀~她不待見我你也知道的嘛,我算哪根蔥,她行程你要問小許的嘛!”許雁鴻笑得諂媚,原地搓了搓手:“欸呀呀,再等一會開鎖的來不就好了嘛,一天都呆了,還差那一小會會嘛,誒喲大外甥真是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