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的話句句都說中了。鹽釜福利保健事務所的態度，說得再委婉都算不上配合。

    “我不清楚為什么動機沒有全部寫在筆錄里。但只有少數內行人才知道，當時鹽釜署署長和鹽釜福利保健事務所的上崎所長交情匪淺?！?/br>
    “所以你是說，利根供述的內容對鹽釜福利保健事務所不利？”

    “反正隱瞞了部分動機也不影響利根的罪狀。既然如此，沒有必要刻意讓一些

    對上面不利的事情暴露出來。檢方應該是這樣判斷的吧？這種事常有啊?！?/br>
    五代說得一副久歷江湖的樣子，笘篠卻得努力才能維持冷靜。蓮田似乎也一樣，毫不掩飾他的困惑。

    “利根真正的動機是什么？”

    “問這做什么呢？問了就會放過利根嗎？”

    “放是不能放的，但逮捕后的待遇可能有所不同?！?/br>
    笘篠正面直視五代。

    “你想救利根嗎？”

    “救得了的話是很想救，他本來就不是個適合待在牢里的人?！?/br>
    “那就告訴我。既然利根的動機有正當性，就沒有必要隱瞞?！?/br>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話？你和鹽釜署的刑警又有什么不同？”

    “這次的案子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這么重大的案子一旦成為懸案，你知道有多少人會丟飯碗？我也逃不掉。有哪個傻瓜會拿自己的飯碗來保區區轄區，而且是八年前的丑聞？”

    五代的眼睛狡獪地閃爍著。想來是在腦海中飛快盤算吧。

    “那么，你愿意公開鹽釜署隱瞞的事啰？”

    “不在筆錄里陳述就無法證明動機，那就無法提起公訴了?！?/br>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而且，我也覺得你應該值得信任?！?/br>
    于是五代說出了八年前的事。

    五代的話，給笘篠帶來不小的沖擊。利根曾有個“家”一樣的歸屬，由遠島惠扮演母親的角色。雙方沒有血緣關系，難怪沒有記錄在正式的官方文件上，以及遠島惠的生

    活保護申請三度遭拒，最后活活餓死。

    餓死。

    笘篠不禁與蓮田對望。

    這就與三云和城之內為何以那種方式遭到殺害產生了聯系。

    “那是報仇吧?！?/br>
    “沒錯。為了替遠島惠報仇，讓那兩人以同樣的方式死去?！?/br>
    五代聽著兩人的對話，露出嘲諷的笑容。

    “把福利保健事務所的課長和縣議員餓死？這報仇倒真是很符合他認真踏實的個性?！?/br>
    雖然絕不是感到佩服，但笘篠也有同感。

    “當時他們的職位分別是，三云擔任窗口人員，城之內擔任課長，上崎擔任所長，對吧？”

    “所長對申請核準與否握有生殺大權。若利根認為遠島惠是因為他的判斷被餓死的，最后的目標當然會是上崎。殺害方式自然也不用問，一樣是餓死?！?/br>
    蓮田好像發現了什么，對笘篠耳語道：

    “可是笘篠先生，上崎去菲律賓旅游了，不在國內?！?/br>
    “他要回國了?！?/br>
    五代都聽到了。

    “警方對上崎有多少了解？”

    “上崎自鹽釜福利保健事務所退休后，擔任了一些小單位的榮譽職務?！?/br>
    “是啊，典型的退休官空降民間嘛。那，他現在在做什么？”

    “應該沒有特別做什么。菲律賓旅游也是同好團體的員工旅游……”

    “是個叫‘宮城名人俱樂部’的團體?！?/br>
    五代話中帶刺。

    “簡單地說，就是功成名就的人道貌岸然的社交場所。不過呢，他們非在那里道貌岸然可不是沒有原因

    的?！?/br>
    “你好像知道什么內幕啊?！?/br>
    “俱樂部里有很多資本家，我們也承辦過那里的名冊。真是敗絮其中?！?/br>
    五代的嘴唇嘲諷地揚起。

    “他們退休后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但下半身還生龍活虎，又有大把的錢可以揮霍。這么一來，只會做一件事。但畢竟大家都是名人士紳，總不能就近縱情歡樂，所以就組團到國外旅行。俱樂部的名稱就是一股nongnong的色情味。命名真是老人味十足，毫無品位可言?！?/br>
    “……所以是買春團嗎？可是我們詢問的結果是，他們一團應該是下周才回國?！?/br>
    這是蓮田向旅行社確認過的，消息確鑿。五代還是沒有停止不懷好意的笑容。

    “火燒屁股啦！喏，電視新聞不是最近才報道過現任校長和議員什么的跑到菲律賓買春嗎？所以當地警察就積極起來?！?/br>
    原來嘲諷的笑容是針對那些色老頭嗎？

    “且不說賺外匯這種事，沒有哪個國家會喜歡‘買春天堂’這種名聲，所以菲律賓開始瞄準為買春而來的觀光客?！畬m城名人俱樂部’就是因此緊急縮短行程，提早回國?！?/br>
    竟然連這些都查出來了——笘篠暗自佩服，五代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露出有些自豪的笑容。

    “術業有專攻嘛。我有朋友在當地兼做那方面的中介，消息來得也快?！?/br>
    “那么上崎什么時候回國？”

    從馬尼拉到仙臺必須轉機。只要知道是哪一班飛機，

    就能在仙臺機場守株待兔。要是利根會去，當場逮人也不無可能。

    “若是刑警先生有所期待，那就抱歉了，我只知道是預定明天回國，哪一班飛機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是臨時更改行程的嘛。這方面，我想由警方洽詢機場會比較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