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執迷途
“怎么了?” 方舟扶著瞿清起身,攔下她要離開的動作,皺著眉問。 瞿清已經換好周鈺送來的衣服,走到玄關旁脫下方舟準備的米白絨布拖鞋,看著方舟彎下腰去替她套上鞋襪。 “清清,我和你一起去?!?/br> “不,”瞿清臉色依舊蒼白,拒絕得斬釘截鐵,“是公司的事,不方便帶你?!?/br> 她撒謊了,可那又怎樣?她撒過很多謊,于是往后的人生也只能撒更多的謊來圓。 “我不跟你進去,我就坐在車上等你?!?/br> 方舟看著她躲閃的眼,堅持地拉住她的手臂,無視站在門外的周鈺。 “方舟,”瞿清抬頭去看他的眼睛,“我有很要緊的事,你先放手?!?/br> “清清,我不放心,你還病著……” “方舟,”瞿清頭疼欲裂,“有阿鈺在,不會有事的,我們的事,回頭再說?!?/br> 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是沒來得及在她關門離開之前說出挽留的話。男人看著緊閉的門扉,手掌在身側握拳,他轉身回餐廳,將手機開機。 剛剛瞿清那一瞬的慌亂,他看在眼里。 他不信,如果只是工作的突發狀況,她會露出那樣倉皇又無助的神色。 屏幕再次亮起,他看著兩條來自那個男人的信息,下頜繃緊。 “方舟,瞿清在你那?” “你們在一起了?” 兩條消息間隔了一個多小時,瞿深的耐心耗盡,卻也沒再繼續追問。 方舟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 女人接起的很快,“方舟?” “幫我個忙?!?/br> 女人在電話那頭輕蔑地笑了聲,“我為什么幫你?” “憑我要做的事,也對你有利?!?/br> 方舟站在窗邊,看著徹底沉寂入黑夜的城市,眉目冷峻地摩挲著那個黑色筆記本下的相框。 瞿清沒來得及翻看他最大的秘密,就匆匆離開。相框里的女孩大概只有十二歲,她站在舞臺上,不自信地抿著唇笑,眼睛和瞿清很像,可頭發卻泛著營養不良造成的黃。 她瘦得厲害,在鏡頭下顯得局促不安,眼角含著一顆紅紅的痣,額角有一塊很小很淡的疤痕。 照片下有小小的署名,寫著另一個名字。 “沉卓”。 他摩挲著那個女孩的眼睛,深吸了口氣,反手將照片鎖進抽屜夾層,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 胃里仿佛有火在燒,身體不適到了極點,可瞿清卻無法停下。 她所有的秘密,都曾隱藏在那個漏水漏風的破房子里。她很早就派人去過那里,企圖銷毀所有人為留下的印跡,可那里早已空無一物。 可瞿深提起那里,心口依舊慌亂到極點。 “小姐,你還好嗎?” “沒事?!?/br> 瞿清咬了咬下唇,灌了一口涼水,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周鈺開得很快。臺風過后,天氣濕熱,馬路上的車流稀少。還不到八點,她便抵達了那棟家屬公寓,下了車。 鞋底沾上了臟污的泥水,瞿清扭頭去看,剛好看到瞿深那輛灰色越野車,還有守在車前的貼身安保。 “二小姐?!?/br> 男人走上前,出口的話語冷淡,“我已經提前替您檢查過了,這棟房子里沒有其他人,先生在樓上等您?!?/br> “他要求,您一個人上去?!?/br> “小姐,”周鈺直接忽視了他的話,轉身就要護送瞿清上樓。 瞿清呼吸凝滯,“阿鈺,你留在這里吧?!?/br> “小姐……至少我送您到樓梯拐角?!?/br> 周鈺皺眉看她,果斷地拒絕。 “留在這?!?/br> 瞿清沒有多說,望著這棟只有兩層的舊平房,踏上了有些搖晃的露天鐵架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 說是家屬公寓,說到底不過是彩鋼瓦和磚頭拼接的臨時住所,冬寒夏暑,沒有一個季節的恩惠,會降臨在這片貧窮的土壤。 當年康和為了建起流水線工廠,招募了太多工人,民房的建設太耗費時間,養母家族的人便決定以這種形式將工人安置下來。 在資本和權勢面前,普通人只是螻蟻,住什么,吃什么,并不重要。 他們唯一的義務,就是為生產發揮生命的熱度。 瞿清定了定神,穿過走廊的公共浴室和廚房,走到唯一一間點起燈的房門前,擰開門鎖,迎面對上瞿深的眼。 “清清,你終于愿意來見我了?!?/br> 瞿深坐在床邊,指尖夾著煙,嘴角噙笑。 他穿著修身的西裝馬甲,皮鞋一塵不染,坐在墻壁都長出霉點的房間里,顯得格格不入。 那張餐桌依舊擺在墻邊,桌角墊著紙團,木質桌面上一層厚厚的灰。 “大哥?!?/br> 瞿清聲音沙啞,腳步沒有挪動,故作鎮定地站在門邊。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一直站著,不累嗎?” 瞿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帶她在里間的床上坐下。 這間房子很小,除開門口逼仄的餐廳,就只剩里間的兩張床能允許兩個人坐下談話。 “很緊張嗎?” 瞿深離她很近,呼吸撩過她的碎發,在耳畔留下一片顫栗的肌膚。 “大哥,你找我……” 瞿清沒來得及問下去,就被男人握住了肩,令人窒息的氛圍在昏暗的房間里擴大。 “清清,你真是個好演員?!?/br> “上個月Amy去了付磊的生日聚會上挑釁你,我以為你會多傷心,但其實呢?” “付云澤身邊不止一個Amy,而你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些事,也從不為之傷心?!?/br> “原來你們一直是開放式關系,清清,每次回家,你和他演得琴瑟合鳴,累不累?” 瞿清企圖掙脫他的鉗制,皺著眉反駁:“大哥,這是我的私事,還不用你來管教我?!?/br> 瞿深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聲音悶啞,“清清,我何時想要管教你?” “但是是你哭著告訴我,你說你很愛他,非他不可?!?/br> “你騙我?!?/br> “你這幾年身邊也不是沒有男人,不是嗎?” 瞿清咬牙看著他,“那又怎樣?大哥,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 瞿深手臂顫抖著,盯著她鎖骨上斑駁的吻痕,“他們行,我就不行,是嗎?” “你瘋了,”瞿清掙扎著,“我們是兄妹?!?/br> 瞿深忽然大笑起來,湊近她,“你說,你為什么不敢讓周鈺陪你上來?” “因為我們不是兄妹,你敢告訴別人嗎?” 瞿清眼神冰冷,用力去推瞿深的肩,“大哥,我進瞿家門,是父親親自去拿的dna檢測報告,母親主動接我回去的?!?/br> “哦,是嗎?” 瞿深掐著她的下巴,“清清,你太天真了?!?/br> “康和的實驗室里還有爸爸留下來的頭發和dna數據,你說……” “如果我在家族里提出,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再驗一次,結果會怎么樣?” “這么多年,到底誰在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瞿深鉗制著她的身體,將人擁緊,“是我?!?/br> “清清,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即便你一路高升,我也從未生過拉你下水的想法?!?/br> “我一心為你好,可你呢?” “你利用我,把你的頭發樣本換成瞿溪的,成功做了瞿謙和的女兒,然后又一腳將我踢開?!?/br> 瞿清聲音顫抖,“你到底要做什么?” 瞿深將她壓倒在床鋪上,“我要你?!?/br> “瞿深,”眼淚從眼角滑落,血腥氣涌上喉嚨,瞿清無力地閉眼,“你這是強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