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nongnong的血腥之氣充斥著全身,昏昏噩噩,生命正在從我的身體里一點一點流失。記不清身上中了多少劍傷,我只知凜冽的風刮在傷口之上,讓我痛不欲生。 好狠毒,究竟是誰非要置我于死地? 父皇,兒臣不孝,恐是無法再見你最后一面了。 意識在一點一點渙散,不行,我不能死,我若死了,又有誰能為母妃報仇?母妃的冤情又有誰來為她申訴?不能,我絕對不能死。 我強忍著巨大的痛楚,緩緩向棧道爬去,期待著那一線生機。 驀然,一角白衫映入了我的眼簾。 有人?!我驚喜萬分,一把扯住她的衣衫:“救我,我還不能死……” 醒來,我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殘存的記憶便是有人救了我。 我望著四周的陌生,欲起身一探究竟,誰知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低頭看時,身上已纏滿了密密麻麻的白布,衫褲都已換上了新的,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你若是想多活些時日,便乖乖躺下?!币坏狼屐`的女音飄入我的耳際。 我抬頭望向來人。 震驚,感嘆,一時間竟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面前是一個女子,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一身素白的輕紗羅裙,青色的絲絳齊額束發,柔順的墨絲隨意瀉在肩上,白皙的肌膚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眉如遠黛,靈動的一雙大眼仿佛兩汪深潭,將人深深的吸了進去,秀挺的俏鼻,瑩潤的紅唇,淡然出塵的氣質渾然天成。 她,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此絕色的女子,只一眼,便教人永生難忘,可是心底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反復思量,卻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她手中端了一碗藥,也不言語,靜靜坐在床沿之上,用湯匙舀了藥汁,用唇試過溫熱之后,方舉至我面前。 我緊緊盯著她的雙眸,那燦然的眸中有一種我讀不懂的情緒,似愁非愁,似怨非怨。 喝盡碗里的藥汁之后,她便起身離去。 自此,每日她都會來喂我三次藥,每日三餐亦是她親自喂我,換藥、換衣,所有生活瑣碎之事,皆是她為我一手cao辦。 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習慣了每日有她的照顧,偶爾遲了時辰,我便會坐立不安,但是,她從不曾對我多講一句話,有時甚至幾日都不曾講話。 漸漸的,我發現她眸中隱藏的那股愁怨越來越重,越發讓人難懂,我的心也跟著有些黯然,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讓她隱藏得如此之深? 隨著我傷勢的一天天好轉,她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更多時候是我去尋她。而每每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立在那株梨樹下,吹著那支碧玉簫,孤寂的背影,蕭落的簫音,淡淡的愁縈繞在她周身,我的心總在這一瞬隱隱作痛,繼而便衍生出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 莫非我對她有了不同尋常的感情? 心中隱隱作痛,即便是有了,又能如何?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能遠遠的望著她,暗暗的陪她一起憂愁,一起傷懷。 時間過得飛快,身上的傷勢早已好的徹底,可我卻不想離開。 三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我,終歸是要離去的,可我卻有萬般的不舍,只因心中多了那一份牽掛。 望著她日漸消瘦的背影,心中更是疼惜不已,是否她也在為我的離去而傷感? 梨花的絢爛已過去,徒留一地的落花,微風拂過,揚起片片落花,更顯凄涼。 依舊是那身素白的衣裙,依舊是那蕭落的背影,依舊是那支碧玉簫,依舊是那曲哀婉的簫曲。 靜靜立在她的身后,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卻一句都道不出。 “你,要走了?”她打破了沉默,淡然啟音。 “嗯?!蔽翌h首應道。 “可是來向我辭行的?”她緩緩轉身,對上我的視線,眸中隱隱一絲復雜的神情。 而她那深深的愁怨一覽無余,瞬間便將我的心刺痛。 我走上前去,大膽的牽了她一只手,將那塊已被我捏的濕熱的金牌放在她手中。 她的手太過冰涼,是否如同她的心一般? 誰知她卻將那金牌遞還給我:“我不需要這個?!?/br> 失落,悵然,齊齊涌上心頭,我真的想對她說:其實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來找我,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墒窃挿置髟谧爝?,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這么久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蔽疑驳耐鲁隽诉@一句。 她抬頭望著那梨樹淡然道:“梨雅?!?/br> 梨雅?雅兒?真好的名字,就如她一般,淡然清雅。 “此去一別,不知你我何時才能相見?”我黯然道,明知她不會回答,我卻依然問出了口。 “有緣自會相見?!彼灰恍?,繼而便掉轉身,將簫再次置于唇邊。 我凄然一笑,有緣自會相見?不知何時才能有緣……不想這一別,竟是三年。 三年來,我無時不刻都在掛念著她,我找了最好的畫師,摹了她的畫像,尋遍天下,可以依舊一無所獲,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是父皇的忌日,宮中大肆祭奠。 看不慣那些趨炎附勢,看不慣那些兩面三刀的嘴臉,我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御花園。 那素白的錦緞宮裝,那曼妙的身姿,那傾國的容顏,還有那雙靈動的大眼,我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著面前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女子。 是她么?真的是她么? 為何她會在這里?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接踵而來的疑問將我心中的喜悅一點一點抹去。 “愛妃,還不過來見過皇兄?!陛d天笑著沖那女子招手道。 愛妃?她是皇弟的妃子? “凝兒見過皇兄?!?/br> 聲音,竟連聲音都如出一轍。 我怔怔望著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抬頭對上我的視線,莞爾一笑,清澈的眸子不摻雜半點情緒。 不是她,莫非是我認錯了人? 雅兒的眸中永遠都是隱隱的哀愁,而面前的女子雖然與雅兒的容貌一般無二,但那雙眼睛卻大相徑庭,因為面前的這雙眼睛太過清澈,一望見底。 心中雜亂無章,簡單寒暄幾句,我便落荒而逃。 即便她不是雅兒,但她也成功掀起了我心底的滔天巨浪。 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 明知這是皇弟為了拉攏我、算計我的陷阱,我還是情不自禁的跌了下去。 面前的她兩頰駝紅,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酒香。 媚眼如絲,紅唇微啟:“別走?!?/br> 繼而,她便將身子貼了上來,狠狠吻住了我。 媚藥?我眉頭一皺,她guntang的體溫和超乎正常的舉動,無一不昭示著她身中媚藥。 羅衫輕褪,眼神迷離,她的唇仿佛是陳年的佳釀,醇香醉人,迷醉了我的心。 面前的容顏,與腦海中那魂縈夢牽的女子漸漸重疊在一起。 一聲聲惑心的“雅兒”響起在欲望的巔峰…… 七夜的歡愛,每每在那欲望的巔峰,我都會情難自持的將她喚作“雅兒”。 我迷惑,我彷徨,何時我竟變得如此沉迷?何時我竟變得如此無法自拔? 她身上的媚藥,她的身份,她的過往,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一個謎,望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我一次又一次刻意疏離,刻意忽略那難掩的情意,只因我心中早有了一個身影,一個令我愛的癡狂的身影。 直到那次意外的落水,一個是所謂的青梅竹馬,一個是夜夜歡愛的她,究竟誰才是受害者? 我有些迷惘,她眸中的失望與心痛激起了我心中的一絲漣漪,我強忍下心中的不舍,反復告誡自己,她不過是皇弟送來的一顆棋子,她不過是另一個她的替身,我只是一時沉迷,我心中愛的依舊是雅兒。 狠狠心,給了她懲罰,卻不想竟害了她。 望著她日漸憔悴的面容,我的心竟然隱隱作痛,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對她有了憐惜之情? 病入膏肓,當我聽到太醫對她的宣判之后,心登時涼了半截。 莫非是我太過自私,太過計較她的過往,才會將她推向死亡的邊緣? 我有些后悔,即便她是棋子也好,替身也罷,畢竟我與她有了夫妻之情,于情于理我都要善待于她。 直至她去禮佛,與府中的侍衛失散,那種揪心的感覺讓我第一次意識到,她已在我不知不覺中,侵入了我的心里,究竟占據了多少?我不知道,確切地說,是我不想知道。 因為我怕,我害怕事實的真相。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我只是將她當作雅兒的替身,我對她不過是憐惜之情,不存在任何。 可是,為何當我看見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那失而復得的雀躍讓我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但是,當我得知她的病被圣醫洛風醫好,我的心底漸漸燃起的那團火被兜頭澆滅,同時也將我的神志澆醒。 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來路不明的棋子,是敵是友都尚且不知,我又怎能輕易對她放下心防? 直到她發現了我書房中的那幅畫像。 她沒有傷心,沒有落淚,卻滿懷希冀的對我說,要代替雅兒來愛我。 震驚,帶著些許的感動,我再一次彷徨了,我不停的問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究竟該拿她怎么辦,可是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將她深深地擊傷。 其實,我心里有些后悔,那些話太過傷人,即便她無法代替雅兒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也不該那樣傷害她。 望著她澈亮的眸子,我心里的悔意愈發重,只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怎么能夠收回? 望著她踉踉蹌蹌的腳步,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