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蘇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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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一頭霧水,甚么撩撥?自己哪里有? 扶蘇的目光深沉可怕,突然站起身來,遠離軟榻,胡亥感覺到扶蘇快速撤離的動作,忍不住渾身發抖,又是輕呼了一聲,汗水止不住的滑下來,眼中一片水光,說不出來那是甚么樣的感覺。 扶蘇突然輕笑一聲,冷森森的道:“西嘔君怕是早就醒了罷?” 胡亥咳嗽一聲,道:“也不是很早,我的確昏迷了一陣子?!?/br> 扶蘇道:“怎么,西嘔君便這般想要勾引予?” 胡亥:“……”??? 此話從何講起呢? 胡亥不小心瞥見了一旁的鏡鑒,鏡鑒放在案幾之上,正好可以照到胡亥的面容。打磨的光亮平整,雖看不太清楚,但大抵可以看到胡亥那如春水一般的眼眸,如桃花一般的面頰,單薄的胸口微微起伏,正嬌弱無比的喘息著。 胡亥:“……”我這個樣子么?怪不得便宜哥哥說我勾引他,都是誤會。 扶蘇冷聲道:“予勸西嘔君還是安分守己一點,既你歸順了我大秦,起碼百越歸順之前,你是安全的,倘或西嘔君還要在予面前勾心斗角,可別怪予……手下不留情?!?/br> “報——!” 一個士兵小跑著進來,跪下道:“長公在,前線急報,駱越國進犯!” 扶蘇皺眉道:“去傳各位將軍到大殿議事?!?/br> “敬諾,長公子!” 因為軍機緊急的緣故,扶蘇回頭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胡亥,轉身大步離開。 “誒等……”等等。 胡亥還未說完,扶蘇已然絕然離開,不給胡亥說話的機會。 胡亥深深的嘆了口氣,喃喃自語的道:“便宜哥哥真難搞?!?/br> 胡亥在殿中養傷,桀英十足歡心他的病情,想要去膳房專門端兩道平日里胡亥喜歡的吃食送過去。 桀英進了膳房,膳房中的膳夫們七七八八都是以前西嘔的仆役,都是識得桀英的,但這會子桀英的身份是投誠的將領,大不如從前,因此那些膳夫根本不將他看在眼中。 “誒!”膳夫呵斥:“做甚么?放下!那是一會子要送給秦長公子的吃食,你現在甚么身份?憑你也配動?” 桀英雖然是個老好人,但火氣立刻沖上來,道:“你們都是我西嘔的子民,如今西嘔有難,君上才不得已帶領咱們投誠了秦廷,秦人看不起我們便罷了,你們竟也看不起自己來?” “哈哈,”膳夫笑道:“可不是我們看不起自己,是我們看不起你啊桀英將軍!桀英將軍不會還以為自己是甚么大將軍罷?在這里耀武揚威?這些吃食是給秦人公子的,如今君上夠不夠資格,你去問問秦人公子,若是夠資格食用,再來膳房取,我們可不敢自作主張!” 桀英氣的渾身發抖,甚么自作主張不自作主張,那些膳夫便是看人下菜碟,覺得桀英失去勢力,便看不起桀英。 桀英冷聲道:“那我今日若偏要拿走這些吃食呢?” “你還真當自己是大將軍了?來人??!快點來人!有人擅闖膳房!抓住他!” 踏踏踏—— 腳步聲而來,當真有人進入了膳房,膳夫們定眼一看,與對桀英的態度一點子也不一樣,戰戰兢兢的跪下來,道:“拜見將軍!” 是桀儁! 桀英乃是桀儁的兄長,且是親兄長。 只不過桀英從小便被選拔出來,離開了部族,進入西嘔王宮,成為了西嘔王子的伴讀,因此桀英和西嘔的王子算是青梅竹馬,與王子在一起的時日,可比與自己這個親弟弟在一起的時日多得多。 自從桀儁成為族中的大宗主之后,與桀英的來往便愈發的少了,桀英生在王庭,覺得桀儁的宗族不服管教,而桀儁則覺得桀英一身的本領喂了狗,甘心給一個軟弱毫無前途的王子做伴讀。 桀英和桀儁兄弟二人關系愈發的生疏,且誰也看不上誰,誰想到如今造化弄人,竟又見面了。 桀儁目光冷冷的掃視著眾人,道:“何事喧嘩?” 膳夫們稟告了緣由,添油加醋的道:“啟稟桀儁將軍,小臣們也是按照章程辦事兒,哪像這位將軍,不由分說竟要打人呢!” 桀英氣憤道:“我何時要打人?” 膳夫們道:“將軍您看,您看看,他這不是要打人是甚么?” 桀英追隨秦長公子扶蘇,拿下西嘔王宮有功,誰不知如今桀儁乃是秦長公子眼前的大紅人,膳夫們是會見人下菜碟的,都是同族,卻對桀儁畢恭畢敬。 且這些膳夫們素來生在宮廷之中,嘗聽說桀英與桀儁兄弟二人關系僵硬,所以膳夫們篤定,便算是添油加醋,桀儁也不會幫助桀英。 哪知…… 桀儁冷眼掃過去,“咕咚”一聲,直接將那膳夫踹倒在地。 “哎呦——”膳夫大喊一聲,倒在地上直發懵。 桀儁冷聲道:“一個個嚼舌頭根子的東西,以為我不知?西嘔君如今歸順了秦廷,便是秦廷的自己人,由著你們在這里分化?” “來人!”桀儁下令。 虎賁軍應聲闖入,桀儁吩咐道:“將這個分化秦廷的細作扣起來?!?/br> 膳夫嚇得連連磕頭:“將軍!將軍饒命??!小人……小人不敢??!小人絕沒有分化秦廷的意思!小人嘴賤,都是小人嘴賤,小人給……給桀英將軍賠不是,都是小人的錯!” 咚咚咚! 膳夫不停的磕頭,桀儁可不管這些,不耐煩的擺手:“帶下去,鞭笞三十,若還活著,再另說?!?/br> “敬諾!” “將軍——” “饒命??!饒命啊——” 膳夫一陣慘叫,被拖拽了出去,桀儁環視眾人,道:“這便是嚼舌根,分裂秦廷的下場,若是有人再犯,別怪本將直接扒了他的皮!” “是……是……”膳夫們唯唯諾諾的應聲:“小臣敬諾?!?/br> 桀儁冷哼一聲,轉身離開膳房。 桀英連忙追上去兩步,道:“儁兒!” 桀儁的腳步稍微一頓,停下來,惡聲惡氣的道:“干甚么?” 桀英走過來,道:“方才……多謝你?!?/br> 桀儁道:“我不過是出手教訓了一個不長眼的膳夫罷了,再者說,這也不是為了你,你可勿要自作多情,如今西嘔剛剛歸順秦廷,這些嚼舌根的言辭最要不得?!?/br> “我知曉,”桀英道:“但還是要謝謝你?!?/br> 都說真誠乃是必殺技,桀儁冰冷的倆色稍微有些繃不住。 桀英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以為你看我不起,沒想到你今日會幫我說話?!?/br> 桀儁冷嗤:“那你呢?你看得起我不成?你們怕是都覺得,我桀儁是族中一個不受寵的小子,怎么可能闖出些名頭來?就連當年遴選伴讀入宮時,你……你也在背后說了我不少壞話罷!” 桀英一愣,道:“你當時都聽見了?” 桀儁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背地里對宮里的人說我壞話,叫我落選,以為我不知么?” 桀英臉色有些凝重,道:“我的確背地里說了你的壞話?!?/br> “哼!”桀儁冷笑。 桀英卻道:“那是因著,我知曉你不想進宮去做陪讀?!?/br> 桀儁一時有些吃驚,道:“你現在說得倒是好聽?!?/br> 桀英道:“都是真的,儁兒,我知你一直想要成為族中的宗主,給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若是遴選成功,你便不得不離開宗族進去王宮,說句好聽的,那是去做陪讀,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去伺候王宗的……若一個不小心,也不知未來會有甚么變數,你從小性子那般的要強,眼中容不下一點沙子,你如何能去侍奉宗族?” 桀儁冷冰的面容終于繃不住了,驚訝的說:“你……你原是為了我,才那樣做的?” 桀英點點頭,道:“或許說這些有點晚,但我的確是出于關心,才跟宮中說了你的壞話,沒想到你竟聽見了,果然壞事是做不得的?!?/br> 桀儁抿著嘴唇,皺了皺眉,道:“大哥,原來你……我一直誤會你了?!?/br> 桀英一笑:“無妨,這般兜兜轉轉的,咱們還是回到了一起,也算是造化弄人了?!?/br> “大哥……”桀儁走上去兩步,突然將桀英抱住,低聲道:“我還以為,我早沒家人了?!?/br> 桀英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說甚么傻話呢,不管以后變成甚么模樣,你都是我弟弟,永遠都是?!?/br> “咳!”有人咳嗽了一聲。 桀儁嚇了一跳,連忙松開桀英,回頭一看,竟是屠雎。 屠雎抱臂站在一面兒,面無表情的看著兄弟相擁。 桀儁不耐煩的道:“你在此處做甚么?” 屠雎道:“駱越國趁機來犯,長公子急招?!?/br> 桀儁對桀英道:“大哥,我先去了?!?/br> 桀英點點頭,桀儁這才跟著屠雎離開。 桀英端了吃食,來到胡亥下榻的大殿,敲了敲門,這才推門走進去。 “君上,身子好些了沒有?” 胡亥剛“被”上了藥,衣衫還未整理好,沒成想桀英便來了,他連忙大喊:“等一會子再進來?!?/br> 桀英已然走了進來,一愣,趕忙紅著臉退出去。 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胡亥道:“進來罷?!?/br> 桀英的步伐有些遲疑,又等了等,這才低著頭走進去。 胡亥已然整理好衣袍,桀英咳嗽了一聲,道:“君上,我給你端來了一些吃食?!?/br> 胡亥正好肚子有些餓了,笑道:“謝謝你阿英?!?/br> 桀英臉上又是一紅,支支吾吾道:“沒、沒甚么,都是卑將合該做的?!?/br> 兩個人正說話,一股苦澀的味道傳來,路裳端著湯藥走進來,道:“君上,該飲藥了?!?/br> 胡亥癟著嘴巴:“啊,又要喝藥了?” 桀英道:“君上,您身子骨素來羸弱,飲了藥才能大好,卑將給你端來了不少蜜果,一會子可以吃幾顆,鎮鎮苦澀?!?/br> 胡亥也知曉自己身子不中用,風一吹便倒,的確合該調理調理,便憋足一口氣,直接將苦澀的湯藥悶掉。 “苦!好苦啊……”胡亥哭得舌尖發麻。 路裳收拾了空的藥碗,準備轉身離開,桀英將蜜果遞給胡亥,隨口道:“君上,方才卑將前來之時,聽說駱越國趁機進犯秦廷?!?/br> 路裳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自然,提著藥囊離開。 他走出內室,并沒有著急出門,而是轉了個彎,藏在內室之外的戶牖之下,屏氣凝神,靜靜的聽著里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