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日,霍湘迷迷糊糊醒來,陶權的床位是空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在廚房煮了一碗面,配料加了昨晚打包回來的燒烤,結塊的羊rou在滾水里融化,賦予面湯晶瑩的油光,香氣十足。 和楊哥的飯局約在傍晚,在那之前霍湘一直待在宿舍寫活動策劃,點了兩杯瑰夏冷萃的外賣。 第二杯喝完,初稿也寫得差不多了,前去赴約。 楊哥和娟姐都是霍湘最早經營出來的客人,這些年下來大家都變成了好朋友,熟知彼此近況。 “娟姐什么時候結的婚,不是說要孤獨終老嗎?”在嚴肅感謝楊哥幫忙裝修之后,霍湘開口問道。 他們吃的是火鍋,楊哥的眼鏡上蒙著熱汽,放下筷子:“再犟也敵不過老人的嘮叨呀,前年隨便找了個相親的閃婚了?!闭f完唉了一聲,“就因為那男的能接受丁克,結果呢?今年不知道發什么瘋,那男的聯合兩家老人一起逼娟姐備孕?!痹瓉硎沁@樣。 印象里娟姐雖愛喝酒,但絕不酗酒,每次大酒喝完都會停一陣子,很少連續喝得斷片,最近應該是讓備孕給激的,想拿自己的身體做抵抗。 人上了年紀有許多事會身不由己,不光娟姐,楊哥也因為到發展事業的年紀而丟失了當年那顆愛玩的心。 霍湘摸著掌心的繭,思索該說什么,過了半晌,楊哥重新拿起筷子,這個話題隨之撂下。 吃完霍湘趕回野合。 咖啡店的小哥好像每天這個點都在擦玻璃,也眼熟了霍湘,在他經過的時候打了個招呼,霍湘也回了個笑容。 拐進巷子,跟昨天一樣,陶權早早到店,獨自開完了檔,此刻正吊兒郎當地給櫥窗里的孔雀魚喂飼料。 兩人一里一外隔著水箱,霍湘發現陶權換了件襯衫,也就是昨晚在陽臺看見的那件,一顆藍色的紐扣被水光拉成一條細長的線,有點像孔雀魚身上的紋路。 霍湘推門走進去,又發現陶權脖子上吊著昨晚在茶幾上看到的那條項鏈,造型是一把弓箭,箭心鑲嵌著海寶藍。 霍湘:“項鏈挺適合你的?!?/br> 陶權戴著口罩,眼皮跳了一下。 “我在宿舍撿到的,”他解釋說,“……衣服也是?!毖酝庵獗闶沁@兩樣東西全都不是自己的。 霍湘不介意陶權穿自己的衣服戴自己的項鏈,笑著走向更衣室,“那我在柜子里找到的工服是你的咯?” 陶權嗯了一聲,但只有自己能聽到。 周日客人不多,大家第二天都要上班,只有零散幾桌在聊正事。 霍湘出完酒后坐在吧臺上繼續修改策劃案,陶權則在吧臺里鑿冰塊,冰渣四處飛舞,在咖啡色圍裙上留下星星點點。 “現在還流行電影之夜嗎?”霍湘問。 陶權已經把方冰鑿成冰球,圓形表面有三角錐的痕跡,像一顆粗糙的水晶球。 他把冰球遞過來,順便回答霍湘的問題:“流行,反正我在的那幾年經常搞,霍老師你快看看,冰球符合標準不?” 霍湘抬眼看去,冰球還淌著水,陶權修長的手指被凍得通紅,“回答陶掌柜,非常標準,但你不凍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陶權笑說,“我一宿能鑿五十個?!?/br> 霍湘笑了一下,“這顆快化了,給我吧?!?/br> 陶權拿出一口威士忌杯,將冰球置入,一聲脆響后酒液登場,燙平了三角錐的痕跡,“樂加維林十六年?” 霍湘有些疑惑地望著陶權,這人怎么知道自己好哪口,“對的?!?/br> 他接過酒杯啜了一口,然后繼續翻看電影列表,在初夏放《真愛至上》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將近10點的時候,幾聲狗叫把沉在缸底的金魚驚醒,是海盜。 娟姐被狗牽著走進來,來的只有她一個,臉上掛著輕松的笑。 “晚上好?!被粝婧吞諜帻R聲應道。 娟姐松開狗繩,“先來個啤酒漱漱口?!?/br> 陶權彎腰準備打開冰箱,霍湘叩了叩吧臺,“給她做杯無酒精?!?/br> “擱這兒侮辱誰呢!”娟姐笑罵,隨后坐到霍湘身旁,抱著霍湘的胳膊晃了晃,“霍湘哥哥~” “我們已經三十三歲了杜鵑jiejie,不興這一套了?!被粝婧仙瞎P記本放到一邊,“明天不上班?” “不上!”說著,娟姐伸手去抓準備去外面摘薄荷葉的陶權,“陶掌柜能不能偷偷給我加二兩酒精?” 陶權被這一下帶得重心不穩,整個人往霍湘身上倒去,先前圍裙上的水漬沾了霍湘一手。 “抱歉抱歉!”陶權連忙退回去,又因為退得太迅速撞到地上的酒箱,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霍湘甩掉水漬,被陶權一連串的憨鈍模樣逗笑了,“陶掌柜不必介懷,先去給杜娘子摘天山雪蓮吧?!?/br> “哈哈哈哈哈說屁??!”娟姐猛拍霍湘后背,腳邊的海盜也叫了一聲。 隔壁桌的客人聞聲抬頭,娟姐一個手勢,海盜扭著屁股往客人走去,今日份屬于海盜的營業開始了。 “想好了嗎?”霍湘突然問道,“小孩準備叫什么名字?!?/br> “什么小孩?”娟姐神色狐疑,“老娘丁克!” 霍湘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端起酒杯看著娟姐,“那你老公是丁克嗎?” 這時陶權回來了,鉆進吧臺給娟姐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