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在紐約的最后一天,明珠拿著紀明途的信用卡兌換了一百美元。 從銀行出來后,華爾街上的游客絡繹不絕,她站在臺階之上,看見了站在銅牛后側方的紀明途。 明珠走過去在他身旁站定,拉了拉他風衣口袋。 紀明途微微側頭,下意識把插在口袋的手抽出來牽住了明珠,身后一道尖銳陰柔的聲音響起。 “Well well well,look who’s here......we little bastard and his chick.(看看我遇到了誰?小雜種和他的小情人。) “做了美國人的走狗確實要比倫敦在爺爺眼皮子底下自由?!奔o明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語氣涼薄,“你現在已經自控力低下到早上九點就開始嗑藥了,Andrew?” 明珠看看紀明途又看看對面笑地曖昧的男人,兩人交談語速太快以至于明珠聽得吃力,但能肯定的是,紀明途并不待見他。 被喚作Andrew的男人饒有興致地打量明珠,上前牽起明珠垂落的手低頭一吻:“mon lapin(小兔子),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與皮膚相觸的那一瞬間,像是被蛇吻過,冰涼陰險,不等她抽回手,紀明途伸手拉開她,攔在他們中間。 “管好你自己,現在可不是在倫敦的家里,擠出兩滴眼淚就哄得你mama向外祖父求情?!?/br> Andrew散漫的神情一斂,下一秒笑地更蕩漾:“我不過去了一趟慕尼黑,回來才知道你就這么退出了歐洲產業的爭奪,是真如他們所說你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你又不戰而屈人之兵,就像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嗯? “mon lapin,你覺得呢?” 雖然明珠不知道他用什么稱呼她,但是她大致聽懂了其他的意思,不作他想立馬認下。 “他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闭f著,捏了捏紀明途虎口,發現他手握成拳,微微顫抖。 按住蠢蠢欲動的拳頭,擦肩而過之際,Andrew幽幽開口。 “We are all believers in lies.(我們都是謊言的信徒)” 吞下一顆錯誤的禁果,長出一根帶著荊棘的肋骨,真相揭開時,心要出來,就準備先被扎得遍體鱗傷。 明珠聽不懂他的話中有話,只當他故弄玄虛,走出幾步后悄悄回頭看,那里早沒有Andrew的身影,再看身邊的紀明途,緊抿著唇看不出情緒:“他是你在倫敦的家人么?” 聽到“家人”二字,紀明途冷笑:“今日他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對他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捂住耳朵迅速遠離?!?/br> 明珠鮮少見他情緒有如此起伏,心里在“討厭那人的口無遮攔”和“被出賣了他暗戀的羞惱”中左右搖擺,最后選擇了后者,不然如何解釋他在她說“自己就是他在找的人”時神情那樣不對勁。 為了緩和氣氛,明珠岔開了話題:“他們說,華爾街的人忙到地上有錢都不會揀,我先前去不是兌了一百美元?你陪我看看這次靈不靈吧?!?/br> 紀明途沉默,被帶到她所說的丟錢地,微微低頭,看到一個烏黑的腦袋在身前旋轉,嘴里嘟囔著“咦,這次怎么沒有了”。 “靈不靈?你當許愿?”紀明途語氣不善。 又找了片刻,紀明途突然拽住她胳膊往路口走去:“或許你下次選擇撒錢的地方該在商店而不是銀行門口?!?/br> 明珠撇撇嘴,一邊被他拉走,一邊不甘心地回頭試圖再驗證一下她這兩年的信念。 直到坐上飛機,空乘甜美溫柔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明珠恍然她的二次紐約行也結束了,和第一次相比,似乎一樣的匆忙,但也確實做到了如高鴻所言,不再孤單一人游蕩在那座小島。 明珠拉開一半的擋板,身邊傳來動靜嚇得她以為是天光過亮惹惱了那人,又迅速把擋板拉上。 “我見過不小心丟錢的人,但沒見過主動丟錢還要悶悶不樂的人?!?/br> 明珠支著下巴,張了張嘴又抿上,懶地回應。 她哪有一直悶悶不樂,明明腦海里早就開始做旅途結束的心情總結,可他還揪著一個過場不放,真是小心眼的男人,活該暗戀! 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卷紙,明珠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紀明途。 “你要是真的聽信了這種謠言,我也不敢保證能撿到第二次?!奔o明途把錢塞進她手里,“要不要檢查一下是不是你‘丟’的那張?” 折了兩折的一百美元徐徐展開,其中一道折痕橫穿富蘭克林的臉,斜眼看去有點畸變的可笑。 她為了見他,花掉了在那個深秋失而復得的二十美元,在這個暮春時節,他拿著四道折痕刻意的一百美元遞給她。 “你還不如向我許愿,我保證不會攜款潛逃?!?/br> 明珠呆呆地盯著手里的紙鈔沉默不語,良久后抬起臉,眼角彎彎。 “紀明途,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張?!?/br> 夜幕降臨,機艙內大多數旅客帶著眼罩裹了毯子休息。 明珠沒有入睡,睜著眼湊近紀明途,下巴距離那副肩膀只有一個拳頭的大小,伸出手指在空中描摹著他的五官。 她沒有拆穿他,配合地演完紀明途對沉明珠的信念保衛戰。 收回手,明珠拿出那張一百美元,小心翼翼地打開自己的錢包,四張二十美元整齊排列的夾層里。 ——— 以為她把取了的一張100拿去“做實驗”的紀狗自掏腰包 實則取了五張20丟了一張的小豬:怒賺80刀! (為了能在這禮拜就讓明珠吃上rou 決定晚上加菜